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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晚上,秦寿竟然相当地沉默。
简律辰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秦寿已经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床上了,眼睛睁着望着天花板,愣愣出神,简律辰进来了他都没反应。
秦寿像是陷入了一场高深的工程思考中一样,一动不动。
没有鱼小满的时候,秦寿的世界很简单,每天都是设计,画图,工作,沉浸在各种框架构图中,根本不会关心其余一切事情。
如果不是鱼小满来GS,如果不是发现了简律辰和鱼小满更合适,如果不是终于在简律辰面上看到了不一样的神情……他根本就像纪潇黎讲的,完全是简律辰感情生活里的局外人。
现在纪潇黎要求的,不过是让他退出这场追逐,变回到从前那个状态而已,为什么他会有种,自己这个朋友,当得从来不合格的自我厌烦情绪躏?
“思春了?”刚刚从浴室出来,还在擦着头发的简律辰见秦寿依旧一动不动,踢了踢秦寿的脚,揶揄询问。
秦寿屋里的摇了摇头,难得没有跳起来反驳。
简律辰没有再理他,自顾自的擦头发,吹干,任秦寿呈现大字型地躺尸。
沉默了良久,秦寿终于从被子里抬起了头,对坐在沙发上敲电脑的简律辰后脑勺看了半天,终于发问:“阿辰,我这些日子,是不是变得有些古怪?”
简律辰默默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是变得古怪了很多,被鱼小满带的,脸皮由薄变厚直到长茧,什么奇葩事都干得出来,事实上他现在问出这个问题,就够奇怪了。
“你都不奇怪我为什么帮着鱼小满吗?”秦寿又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秦寿注意到提到鱼小满的名字时,简律辰的背影愣了一下,然后就没有反应。他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就像是没听到秦寿的问题一样。
“因为你被带坏了。”简律辰淡淡吐出这么一句。
“那你是反感我被带坏,还是希望我被带坏呢?”秦寿突然有些急,迫不及待地又问。你是喜欢这样奇怪的古怪肠子的鱼小满,还是讨厌她呢?
这句潜台词没有问出来,自从听到纪潇黎的描述,他觉得他都没胆子再问这种话。
“如果不喜欢……我就不再帮她了。”秦寿动了动嘴,有些迟疑又沉重地说出了这句话。没有管简律辰,他自己内心这个个回答,竟也此刻冒了出来。
喃喃自语的秦寿,根本没注意到简律辰停住了敲击键盘的手。简律辰回过头来看他,发现秦寿脸色有些失血,发声有些生硬。
“你怎么了?”简律辰的声音清冽,不带一丝情绪,就像是很普通的问一句你喜欢吃包子?但是话里的关心,终于留意到了秦寿的反常。
身后没有回音,简律辰终于转过身去,就看到秦寿在发呆,望着天花板发呆。
一枕头砸过去,秦寿才有反应。
“干嘛?”秦寿伸手拿掉枕头,有些有气无力,怔然。
“我问你怎么了。”简律辰来到床边,探手试试他额头的温度,确定这货不是一天内忘记自己吃过降压药,导致吃了两遍血糖降低。然后盯着秦寿的眼睛,想要看穿他的心思。
屋内再度陷入寂静,沉默无语。
秦寿有些尴尬,伸手拍掉简律辰的手,然后一侧头,闷声道。“阿辰,我跟你一起混了好多年,可我完全不了解你的过去。关于鱼小满,关于你的家庭……所以有时候在犹豫,是不是该插手你的感情。”
“你没问过。”简律辰眸色变了变,眼底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然后抿了抿嘴,毫不在意地问。“你想听?”
秦寿摇头。他捕捉到了简律辰眸底那一闪而过的尖锐的痛苦,似乎,有些东西,他不听也猜到了。那就不必,再让简律辰痛苦一遍了。
“或者,纪潇黎今晚跟你讲了什么吗?”
简律辰眸子又是紧盯着他,瞳孔缩紧,冷冽如刀。他晚上目光的余光看见过秦寿和纪潇黎,水火不容的两人竟然抱在场上安静完成了一整个曲子。
“什么……没、没有!”秦寿神经一绷,突然不再讲话,纪潇黎的威胁像是警钟一样在心头敲起,让他神经提起。
秦寿别过目光,假装转了个身睡觉,死不再理简律辰。
可简律辰还在不死不休地推他,秦寿心里一阵紧张,生怕精明如常的简律辰一定要拉着自己问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一边不理一边把被子往身上卷。
“哎哟我说,纪潇黎真的没跟我说啥,就是去跟我打好关系让我以后不要跟她作对什么的,你不要再逼我了,我要睡觉了……”
原本以为是自己多疑了的简律辰,听到秦寿这欲盖弥彰的话,面色更是深沉了些许,眉峰缓缓地蹙起,最后还是不折不挠地推着秦寿,朝不能忍地说着自己最原始的初衷:
“秦寿,你第二次不洗澡就往床上爬了,滚起来去洗澡。”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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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寿无言,他怎么忘了,身边这位,是一直有着洁癖强迫症的一个男人呢?
只是半夜,秦寿还是睡不着,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简律辰一条腿横在他扭动得像泥鳅的身上。“你身上长虱子了么!”
在秦寿第十次翻身之后,简律辰终于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秦寿似是被这句话惊醒了,黑夜里突然一翻身坐了起来,“阿辰,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保证是最后一个!”
身边的人静默,没有做声。
“阿辰?”秦寿摇了摇他的胳膊。“你又没有在听。”
“说。”简律辰没有睁眼,淡淡的应了一句。
秦寿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一本正经的开口:
“曾经在医院的时候,你对我说过,你做的选择和鱼小满无关,你拒绝和她在一起……那么这么多年,不管因为什么事,如果你和鱼小满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你到底是不能原谅她,还是不能原谅喜欢她的你自己?……”
静默,身边是死一样的静默。
简律辰那边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再传来,让秦寿甚至产生了简律辰根本不在的错觉。只听得见清浅得渐渐变得有些急促的呼吸声,然后他吸了口气,一切戛然而止。
秦寿坐着不动了,黑夜里看不见简律辰的神情让他有几分心惊。
他提起了一个最为敏感的问题。
简律辰的爸爸就是两人之间的死结,这个结解不开,就只能永远的横亘在他们之间,如同一簪划开的银河,是永远逾越不过的鸿沟。
等了很久。
“睡吧。”简律辰翻了个身背对秦寿,声音清冽如常。
他一直就没有丝毫睡意。
“……”
秦寿直到简律辰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拒绝回答,他在逃避。
时光如果无言,那些遗落尘埃的故事,你不来揭,它们就腐烂成灰。海岛的最后一晚,注定有人无眠。
……
来中国已经好几天的海瑟薇,也终于要开始正式上班了。
她的新工作在本地的一所大学,环境优美,不比国外的学校差——那所大学和鱼小满渊源还挺深。TBU,顶级联合商学院。
鱼小满起了个大早,开车去公寓接海瑟薇。海瑟薇初到中国,还不熟悉这里的路,所以鱼小满理所当然的当起了司机。
“你没睡好吗?”打扮精致,穿着一身职业套装的海瑟薇坐进车里,就看到了打着哈欠,一脸没睡醒的鱼小满。
鱼小满随意的穿着白T恤,下面是简单牛仔裤,一双帆布鞋,很清纯很学生的打扮。
“公司没人,所以也没人管我,我好久没起这么早上班了。”鱼小满又打了个哈欠,揉揉雾蒙蒙的眼睛,然后扫了一眼同流合污的海瑟薇。“话说,你还不是没睡好。”
“……”海瑟薇无言,是啊,她还在倒时差。虽然化妆神的一步到位,还是遮盖不住地,眼皮在打架。
“打起精神来妞,挺美!”鱼小满侧着身子,色眯眯的看着海瑟薇,盯着她胸前那绷得紧紧的西装扣子。
海瑟薇水蛇腰一扭,抚弄一下金色的大卷发,下巴一仰,“当然,老娘出马,一个顶俩!”
“得瑟,你当然顶俩了,你的胸顶人家两个!”鱼小满捂着嘴,眼神来来回回的扫射海瑟薇脖子以下肚脐以上。
白了她一眼,海瑟薇系好安全带,把胸前的领子再拉高了些。
“走咯!”大笑一声,鱼小满瞬间气血全满,一踩油门飚了出去。
“你家大老板什么时候回国啊?”海瑟薇躺在车后座打盹。
“今天的飞机。”鱼小满说着皱起眉咬着嘴,说起来,秦寿的电话,从昨天到今天便一直是无人接听状态,发的短讯也没人回。
学校所处的位置很安静,离海瑟薇住的市区也不算太远。
鱼小满拉起手刹,伸手把海瑟薇的包地给她,提醒她:
“到这里你就自己进去咯,学校比较大,走乱了就找人问路,要是在这个学校还指望着电子地图,它会把你虐成狗的。”
卫星事实影像的地图是不错,但是在这个建筑风格高度一致,楼房外观高度统一的TBU学院,你走到哪,似乎看到的都是一个地方啊有木有。
海瑟薇点头,然后两人击掌,下车。
大片的草坪和绿化穿插在教学楼之间,隐藏在绿色中的白色小楼很是养眼,有点儿像小别墅的味道。
除了艺术楼音乐厅等是近几年重新建的,其他的教学楼宿舍楼都是几十年前的老楼了,红色的砖墙,外面栽一排粗壮的法国梧桐,很有一番民国时期的味道。
她就职的学校历史深厚,基础强大,是很多人挤破脑袋都进不来的。不过鱼小满在这边的记忆似乎并不太好,所以不太愿意进来。
海瑟薇重新打量一番学
校的全貌,满意的点点走,迈着大长腿走进了学校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