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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某一句看似发生在平静之夜,简律辰的平静话语。
鱼小满我们结婚吧。
那么简单而又突兀的一句话。
于是世界上最真实和最不真实的东西,同时摆在了鱼小满面前霰。
“什么?”
鱼小满不是明知故问或者真的没听清楚,然而躺下的动作戛然而止,睁着眼睛,语气出乎意料地平静,又错愕地反问了一句询。
原谅她没有如期中的狂喜,和所有女孩子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的激动和躁动。本来应该会高兴得完全傻掉,随即激动得热泪盈眶,转而抱住简律辰顺势喜极而泣的鱼小满,却因为他这一个动作,一句话。
发烧的头脑彻底地冷了下来。
因为讲这句话的是简律辰。
一个思考永远多于行动,准备永远先于动作的,脾气内敛而考虑严谨周密,不允许自己做任何一个不明智,不充足,时间不够的决定的,简律辰。
……而眼下,他这一句话,所有的禁忌全都犯了。
“不愿意吗?”简律辰又问了一句,声音低沉,目光如漆。
“结婚……”
鱼小满呆呆愣愣地重复了一句,声音呢喃,幽月一般皎洁的眸子里,却是丝丝的冷静和疑问。
结婚,那么纪潇黎呢?你母亲呢?纪潇黎嘴中你只会爱她,你母亲所说的只能是她的理由呢?
是的,冷静,疑问。
这么近的距离,却还能看到眼前的女人那冷然的理智,和不同于她平时花痴到底的细微嘴巴微张的神情。
呵,他不该忘了她本职是个理智客观的工程设计师。简律辰蹙起眉头,似乎并不满意鱼小满此刻还保持着冷静。
于是他低下头擒住了她的樱唇,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鱼小满一声惊呼,就被他把剩下的音节碾磨在了唇畔舌尖。
他的气息突如其来地侵袭入她的口腔,带着一股凌厉又温柔的攻势。猝不及防的味道钻入她的鼻息,鱼小满睁大眼睛,视线直直跌入他那漆黑如漩涡的眸瞳孔。
身体已经覆了上来,手掌适时地将她不安抬起的双臂按在身侧,也是不轻不重,没有霸道的强迫,却也带着不容置喙的力度。
他亦直直盯着她,舌尖挑.逗着她,牢牢注视她眼睛里漾起的菁华,从冷静到泛起涟漪,再到乱起波纹,直到波纹紊乱绽开,像是一池春水上,那层戒备的薄冰终于被搅碎。
鱼小满的呼吸变得慌乱而失衡,微妙的鼻翼相磨的距离之间,急速攀升的温度,简律辰一直盯着她,温柔又动情的眼眸深处,却栖息着一个审视者的目光。
那样冷静,比鱼小满还要冷静。
鱼小满眼里终于失去平静,气息急急之间,起伏的心跳告诉告诉简律辰,她沦陷了。
简律辰从她柔软的唇上短暂地离开,气息如蛊地再次问道:
“你不愿意?”
“律辰,可是……”
鱼小满大口喘气,存留着最后一丝疑问地开口,话音未落却再次被封住了呼吸,又是一轮缠绵的深吻。
半晌,他又放开,继续诱导:“你不是爱我?”
那声音带着蛊惑和沙哑,带着期待又逼问的调子,目光中缠绕着一丝妖娆的诱惑,让鱼小满几欲心神失守。
“可是……”
不容她说出第三个字,话语权再度被封。
简律辰就像吻上了瘾一般,他的吻带着魔力,指尖附着电流,温凉的唇熟练地捕捉到了她变得红润而更加诱人的唇瓣,在上面或轻或重地轻吮啃咬,她的唇甜而不腻,而他的吻漫长无声息。
“回答我。”他的手已经覆上了她的腰际,缓缓地收紧。
他搂得那么亲密,另一只手已经在她发烫的耳垂上揉捏着,蜻蜓点水地落向她敏感的耳后根。继续问:“鱼小满我要娶你,你愿不愿意?”
那带着强烈磁性的低哑声音,在她耳畔温柔又不失时机地响起,就像是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邪魅和威胁。
好像在对鱼小满传达着这样一个信息:多余或者错误的回答,他一句都不要听。
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历史上前所未见的一场,来自简律辰的,极其霸道的色.诱。
……对不起,她定力真的没那么足。
鱼小满早已经晕晕乎乎,两只手不知何时已经从他放松的禁锢中滑出,悄然攀上了他的脖子。
在他再重复地诱导地问那句“鱼小满,你爱不爱我?”的时候,鱼小满在他那要溺死人的目光下,乖乖点头。
“那我要娶你,你愿不愿意?”
“愿……意。”鱼小满满面通红,悄悄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唇,无暇顾及更多,一颗心狂跳不已,说完很快紧紧闭上眼睛。
天呐,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脑袋里爆开了无数的烟花一样,像是陷入了棉花糖一样的云层里,完全,无法,思考。
她说“愿意”了,她竟然回答“愿意”了!不管不顾,不思不辩地,回答“愿意”了!
鱼小满缩回脑袋,收回双手躲在他的怀里,就像躲进了他两臂间,一个编织好的牢笼。
“好。”
她一切的反应尽收眼底,简律辰在她脑袋上揉了揉,这才放开了她。
只是那目光深处,平静得像是深林疏潭,除了复杂,不起半分涟漪。
简律辰揉她脑袋的时候,一般总是近似于表达男人冲着女人说“乖”这样的宠溺情绪,可是简律辰从来不会说。
而鱼小满也觉得,他这么说了会很怪。
“乖”这个字,就像是一个人冲着被他玩弄的宠物,在那个宠物乖乖听话做出一些遂了他心意的事情来的时候,一种拍着它脑袋,虚伪宠溺的奖赏。
可是任何一种“乖”,都藏在在期待的设计里。
所以她喜欢所有一切她能感知的,属于简律辰的表达。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仿佛都能刻进心里。
可他刚才的那场连绵得如雨似风,席卷理智的吻,却让她摸不着头脑。
简律辰等着她灵魂回体,睁眼,然后重新坐在了床边,冲她勾了勾手,“过来。”
鱼小满不得其解地挪过去,靠着他,看着他重新拿起的那本册子,然后朝她翻开。
那是一本相册,照片从一些没有加塑的,色调昏黄,场景简陋的六寸小照片,渐渐发展到光线明亮色彩清晰的大图片。照片上,他从小到大时光缩影就从他翻动的指尖流淌而过。
他没有像一般人那样边翻边讲解,只是沉默地缓缓翻着,并不说话。
因为鱼小满看得懂,上面还有着另外的,鱼小满认识的面孔和一个不认识的面孔。
那是他的父亲和母亲沈婉秋。
照片翻到他遇见她,穿着高中制服的时候戛然而止。
“这是我们家一家三口的照片,从前的生活,生活的状况。”
简律辰将册子合上,地给她。“每张照片后都记载着阶段性的,大大小小的值得纪念的事情。如果你不了解从前的,我的生活,我的家庭,可以从这个上面大略补齐。”
鱼小满有些犹疑地接过,看着他,心脏一下一下敲击着胸腔,眼睛一眨不眨,神情动容。
一个男人突然翻给她从前的照片,这个叙述的口吻和形式,就像是在郑重地向她交付着他得过去一样。
“如果从前并没有给你细细说明,可能只是因为,我以为我的生活轨迹一直很简单,没有什么特别。”简律辰继续开口,望着鱼小满,然后口气凝然:
“鱼小满,我喜欢你,从你闯入我的生活,我大部分的时间里都在喜欢你。而现在,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开始爱你。既然你答应了我的求婚,那么,我把我的过去交给你。”
他的指腹落在她的脸颊上,温凉而清香,有种轻柔的抚摸和考量。
鱼小满听着,从开始的不知所措,变得有几分眼眸湿润。明明应该还有点什么的,可她当时只顾着感动,脑子里抓不住。
可能是一句只会出现在她梦里,让她等了很久很久的话,突然某天以一个意料之外的时机被讲了出来,让她脑子完全当机了无暇思考。
只剩下了感动,感动。
——如果不是简律辰接下来那句话。
……
简律辰扶着她的双肩,在所有一切交代完毕后,直视着她的眼睛,说:
“我交代完了,现在,轮到你。”
酝酿的那么久的一句话,轻飘飘地跟着所有得前戏接踵而至。
捏紧了手指,他不想让这场盘问变得那么尖锐或者突兀,变成一场他冷怒地甩手离开。
因为这不是第一次,他因为她收敛起自己的惊涛浪骇。
他不想知道她长达几年的身份隐瞒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不想猜测她在追着他跑的时候背后又是什么表情。
鱼小满总在说谎,总在一个一个大大小小的谎言里安然脱身,吐着舌头露出调皮无辜的笑来寻求他的原谅……而他,在知道了这么大的一个骗局后,竟然还该死地,想要原谅!
他甚至只是想,她只要现在对他坦白,他愿意给她一个机会,一个让他相信她任何解释的机会。
……
可是鱼小满很快凝固的表情和猛然间微微一抖的双肩,让那几秒漫长的等待也结成了冰。
“律辰,我……”
简律辰的问题来得太突然,直接让她刚才脑海一闪而过的矛盾再次闪现。
她的笑容僵住,脑袋恢复了清醒,想挣脱简律辰的手臂,退后一点慢慢考虑。
简律辰为什么会允许自己跟着!或者只是因为,火车上她对他醉酒后行
为的描述,对他产生了误导?
简律辰为什么会在回来的路上,对她百般照顾不再抗拒!或者只是因为,他觉得她说了她和他上过床,所以她已经成了他的责任?
简律辰为什么会突然说要跟自己结婚?或者只是因为,他也喜欢着自己,眼下正好遇上了一个他逃避不开的契机?……
可是都是假的啊。
所有的一切,依旧没有解开那些她不明白的矛盾,甚至只是起源于,她一个随口乱编还来不及说明的玩笑!
她意识到方才她回答“愿意”的时候,太过意乱情迷。
所以,现在她需要事先解释一下,简律辰之前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在简律辰知道后依旧想要要和她结婚的情况下,才能进一步解决更加靠后的,关于她身份的问题。
而且目前尚不知道,简律辰在得知她高铁上只是开了一个玩笑后,会是什么反应。
……
鱼小满的神情刹那间,变得无比僵硬而严峻,简律辰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倏忽间也变得重如千钧。
秀挺的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眼神慌乱地跳闪过境。
种种错位的思考和逻辑,让她选择了暂时“最为关键”的问题。——或者只是她认为的关键。
于是她说了一句,让她这辈子最为后悔的一次回答:
“我的家庭吗?……呵呵,和律辰你的差不多了,并没有什么特别……”
肩膀处倏忽一紧,力道之大几欲捏碎她的骨骼。前半句一笔带过的回答,却成了扎进简律辰心里最严重的一根痛刺。
她剩下半句,想说她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明的话,就这么被肩上这股倏然收紧的力量给生生拆分。
那一瞬间,她隐约看见简律辰瞳孔深处撕碎的风暴,亦或是刻骨的讽刺与凄凉。可是那一切太快太隐蔽,她什么都抓不住。
简律辰嘴角突然闪现一抹漠然的微笑来,朝着她,缓缓松开手臂。
很好,鱼小满,你用掉了我给你最后的机会。
那笑容里掺杂的失望和悲凉,她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