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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明心烦意乱。
事情本不该是这样的。
在父母、女友和下属眼中,他向来过分谨慎,在进取而又眼光独到的哥哥旁边一对比,那份谨慎就沦为懦弱平庸,毫无闪光点可言。但至少,他也是宏图集团的二公子,出入有跑车代步,而不是这样失魂落魄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其实也不算是漫无目的,他今天是听了爸爸的话,去‘请’一位高人出山的。
高人是个风水师,姓宋名钰,早年因为某些意外双目皆不能视物,总戴着一对圆圆的墨镜,自陆家明记事以来,无论家里还是公司有什么大变动,爸爸都会请他来商议一番。
优秀的风水师也分爱出名跟不爱出名的,宋钰就属於后者,据说每次出山帮人化劫设阵,都会叮嘱对方不要在网络上广加宣传,足足的低调范儿。
高人住得特别偏僻,这边也不见有什么高尚住宅区,陆家明心里奇怪,港城能让富豪们另眼相看的风水师,往往都肥得流油,住的可不是中产阶级能比的,谁不希望住得舒适些?不过奇怪归奇怪,他倒不敢在高人面前说这话。
做生意的人,骨子里都有点迷信。
陆家明更是如此,爸爸重病在身,他打从心底希望宋大师能化了这一劫,又怕问了也没用,迷信的事终究只是花钱买心安……他越想越慌,脚步虚浮,四处景色看着都相差不多。
不知不觉间,诺大的‘算命’二字跃进眼底,正好与他心中所想的事对上,猛地回过神来。
陆家明这才发现,自己一时走神,居然完全走错了路,来到天桥底下了。
他再定睛一看,眼前原来是个算命摊子,坐着一个个子高挑瘦削的少年,俊是真的俊,可年纪也真的轻,不论怎么摆架子,那股青涩之气都是骗不了人的,他忍俊不禁,又想起宋大师,与这种街头骗子的等级当然不同。
这时,少年抬起眼,高深莫测。
实际上,他的内心活动正在‘卧槽居然真的有人来,姐姐诚不欺我’以及‘等等我有点紧张!’之中摇摆不定,是以不停转动腕上佛珠,缓解紧张感。
见状,陆家明心里好笑,又有些好奇,就上前问道:“就你们两个算命?没有大人吗?”
“修行看天赋看出身不看年资,”姚羽照着姐姐教的话说,眉目淡淡的,像是毫不在乎客人:“算命看缘份不看钱,你我相遇便是有缘,我可以免费帮你算一卦。”
这招是姚辞教的。
街头骗子的常用手段,先给你点甜头,人性就爱占小便宜,这便宜都占了,心理上就会有亏欠感,脸皮薄点的人就会停下来替他把话说完。就像先免费帮你检查身体,然后说你身体哪里哪里不适,虽然你现在看着没病没痛,但其实体内积了许多毒素……中心思想就是,不买他的产品会死。
陆家明虽然生在商贾之家,然而心计比起父母兄长浅太多,这时居然没看出里头的猫腻来。
“哈哈,有点意思,神乎乎的,你不是出来做生意的吗?免费给我算那还怎么赚钱?”
姚羽不说话,就抬着眼帘看他。
陆家明笑了两声,也很爽快地坐了下来:“我还有事呢!快点,给我算一下,要不要我报个生辰八字?”
“不,看手。”
他耸肩,把手平放在桌上,带点调笑意味的刻意把讯息说反:“小朋友,我最近发生了点好事,你能算出我走了什么运吗?”
姚羽抿抿唇,轻轻捉着他的手细细察看了一番,放下。
“如果你无心算命,何必犯囗业撒谎?”
陆家明一怔:“什么?”
“你最近没发生什么好事,交的也不是什么好运,反而恶运缠绕,家里有人莫名重病,应该还是个长辈,”姚羽目光在他变色的脸上扫过:“你此行出来,想来是找一个人,是个能力,只是要化这一劫,却相当难。”
心事全被对方说中了,陆家明脸上再也挂不住笑。
一般骗钱的江湖术士,总会把话说得很模棱两可,就像坊间的星座运程书,上面写的一周运程总是弥漫着一种‘母亲是女人山是石头海是水’的逻辑,例如‘忌动火,易与人囗角’,谁不知道是这个理儿?
“你……你怎么知道的!?”
姚羽不语,这时,一直当透明人的姚辞就笑着踏前一步打圆场:“先生,你和大师相遇的缘份已尽,这免费的一卦已经算完了,大师相信你也满意这个结果。”
陆家明自然不缺钱,他就缺一盏指路明灯。
但当姚羽提钱时,他又下意识地心生防备,觉得他是一个江湖骗子。
“阿辞,他身上的劫难化,没必要贪这钱财。”
当他这么一说,陆志明反而就慌了:“我不是吝啬这点钱!好吧,都给大师您说中了,我本来是要去找宋钰宋大师……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他的名头,所以不是我不信您,而是先找您算了,好像不太尊重他……”
姚羽:“无妨。”
姚辞笑着一边补充,一边递过去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便条纸:“大师的意思是,你可以先去找那位宋先生帮忙,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找我们。”
“嗯,”陆志明脸色怪怪的接过了那张便条纸,这也算是他收过最简陋的卡片了:“那位宋大师还挺有名的,他应该能解决我家里的烦恼。”
说到底,他还是不太信的,风水师哪有这么小的?
姚羽不反驳,也不去说那位‘宋大师’的坏话,只是似笑非笑地抬了抬眉:“你且去吧,我们缘份未尽,还会再见的。”
就是这句话,把陆家明的心高高地悬了起来。
等到他走远了,刚才还一脸高深莫测的姚羽肩膀立刻就垮了下来,他这次发现,原来强行装高端是件很累人的事儿,虽然在姐姐的指导下成功了,他也是心有馀悸,没有多少成就感。
他转头看向姐姐:“这次没赚到钱,还要摆吗?”
“没必要,收摊走吧,这条鱼够大了。”
“要是那个大师真的解决了问题,那该怎么办?”
“不会的,”姚辞一边把凳子折叠起来,一边道:“天灾易躲,人心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