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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兄弟,若是有话还请直说。”楚云熙并没有扶秦珏去茅房解决‘人有三急’,而是扶到了离她房不远的一个空包厢内。秦珏虽然已喝的手脚不听使唤,大脑却正是兴奋的时候,这种情况只属于微醺状态,意识还是清醒的。
“咱们做个交易,事成后能各得所需。”楚云熙在他旁边椅子上坐着,神色冷漠。
“各得所需的交易?”秦珏看着她,良久才说:“你舍得?”
“呵……你们青梅竹马,我做个君子又如何?咱们同盟对付白家,事成后,白家边境军归我,朝堂空位给你们。家仇得报,我便去边境再不回来。”楚云熙压低声音说道。
“家仇?白家?”秦珏惊讶,而后才皱眉道:“你想借刀杀人?白家军你吞的下吗?而且这事你该找的是我父亲!”秦珏不信楚云熙对长公主不动心,愿意拿长公主做筹码。
“我自然能说服秦丞相,白家是你我共同的对手,如今我好不容易收集到罪证,只是苦于朝中没有能说话的重臣相助。白家倒了,朝堂上武将牵连无数,秦丞相肯定不会放弃这个压制武将的机会,文官掌权,太子之位也更安稳。但你和长公主的事就不好说了,我是有意成全你们,愿有情人能终成眷属,可是你面对机会却不敢为了长公主放手相搏,看来是我错看你了,还以为你和长公主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原来不过如此。”楚云熙故意嘲讽说道。
楚云熙没有找秦丞相,而是选择私密找秦珏合作,甚至激将秦珏,是因为秦珏没秦丞相那样官海沉浮数十年,练的心里深沉老奸巨猾心狠手辣。楚云熙也知道秦丞相不会错失良机,但也可能只是在背后推波助澜,可是和秦丞相谋事犹如与虎谋皮,楚云熙自知高中状元以来,风头太胜,秦丞相是太子一派的中坚势力,可长公主却把楚云熙推到如此高位,隐有替代之势,楚云熙便不得不防秦丞相为了家族地位对自己暗下黑手,而秦珏是秦丞相嫡子,在丞相一派也有相应地位声望,楚云熙和他合作只是让他代表丞相一派表个态度就行,毕竟白家罪证确凿,皇帝会顺势令人审理问责,百官之中自有想攀高位的人附和攻坚。
“你真会成全?”秦珏看着楚云熙的眼睛,想问出肯定的答案。
“当然,君子成人之美,而且我和长公主的婚事都非自愿,不过是皇上用来拢络六州的联姻而已。”楚云熙说的是事实,所以在秦珏的注视下,神情也是坦坦荡荡,她看着秦珏已带了无助悲伤的神色,继续说道:“成亲半年多来,长公主从未让我夜宿在她房间,我们之间还是清清白白的。我想,既然我们都过的不快乐,不如如她所愿。”楚云熙说到这,声音低了下来,脑海里突然出现皇后病逝后长公主疲惫而隐忍哀伤的神情,还有长公主亲手把玉如意挂在她颈上,说‘记得平安回来’的温柔,楚云熙闭了闭莫名有些涩意的双眼,轻轻的一声叹息,连她自己都不知。
秦珏听到这些,却是双眼放光,思索一会才道:“同盟可以,但事后之后你失诺或者皇上留你在京怎么办?”秦珏看着楚云熙,他想要楚云熙立据,这样以后也有个把柄在手。
楚云熙冷下脸,坚定的说:“不会,既结同盟,自然要互相信任,这玉如意是长公主所赠……事成之后你交给长公主她自会明白我的意思。”
秦珏看着楚云熙手中鸽蛋大小的羊脂白玉玉如意,那玉如意雕刻简单自然,但秦珏知道这玉背后还刻有‘明月’二字,是皇后亲自选的一块羊脂玉籽为长公主和太子雕刻成了二块如意挂坠。秦珏眼神变了变,看着那块玉咬牙道:“一言为定,事成后你离开京城……别再出现!”
“好!”楚云熙递过那块玉如意,淡淡一笑。
秦珏死死握着玉,僵着脸出去,楚云熙看着他的背影,压下心中突然生起的烦躁。
而饭馆后院,史则握着手中折下的欲开未开的黄菊,一片一片的扒拉下来,林弃在旁看着他,没说话。
“你说云熙比那姓秦的强百倍,长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史则憋不住,拧着脸一脸烦忧的问林弃。
“你怎么比楚云熙还生气?”林弃淡然的问他。
“能不气吗?以前云熙在前线为国为民的,那姓秦的竟乘虚而入,让云熙被多少小人背后笑话,如今云熙回来了还封了候,他俩还成双成对的出现,毫不避嫌,什么意思?!”史则性子耿直,在边境后他便听闻京城这边的流言蜚语,不过他并不敢确信世人眼中端庄贤淑慧质兰心的长公主会做出这种事,所以还瞒着楚云熙没说过这事。后来长公主和秦珏的流言传的越来越凶,被说的有眼有板的。此事事关他‘兄弟’,史则自然派人暗入京城打探,结果却是大吃一惊,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可是这种事他怎么说?说了当时的楚云熙也没有办法回京处理,而且一君一臣,楚云熙最多向皇帝告状而已,所以边境的楚云熙不知道不生气,如今知道也不生气,倒是史则被这事给气到了!
“长公主可能怀疑楚云熙并非楚云熙!”林弃思索半晌才说。
“啊?楚云熙就是楚云熙啊,还能是谁?我看你在边境时就常和云熙不知在秘密说些什么,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史则瞪着眼,脑子里嗡嗡作响,听了林弃的话转不过弯来。
“瞒你什么?是你傻!不过楚云熙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愿不愿意听长公主的。你觉得楚云熙对雪灾的处理和战场指挥表现怎样?还有在湖州对流民的安置和官员新设的赏罚制度,还有民生改革,减民税,兴农业,大力支持商贸这些做的怎样?”林弃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这个傻子提个醒,不然到时被卖了还为别人数钱。那楚云熙阴险毒辣,一出手就是五六万胡人性命,靠着长公主这座远在京城的靠山就能在边境六州呼风唤雨,而且没上战场也被百姓称作‘战神’,他好心提醒她中了毒竟反被她威胁成了她的大夫,这种冷酷又聪敏的人,哪用这个笨蛋为其操心?
“好啊,而且云熙无论是安置灾民,还是改革新制,不出几年湖州便能成六州之首,我还给长公主写折说过这……这……”史则说不下去了,脑子里好像明白什么,又好像什么都还没明白。
“明白了?白家怕是已无力回天,下一个应该就是秦家了。和秦丞相甚至秦珏相比,长公主更看重楚云熙的才能。若他日太子登位,楚云熙一定会位极人臣,成国之栋梁!”林弃虽没有入朝为官,但其父亲掌幽州数载,他多少也了解这朝堂局势,而且他聪慧搏学,多观善思,与人接触能察觉出几分别人的心思用意,比在京城当官混日子的史则更能
“秦家?那不是一直是太子党的顶梁柱吗?为什么是秦家?”史则大惊失色道。毕竟秦家是还是长公主和太子的母舅家。
林弃小心四顾,见没人才小声怒道:“就说你笨,天家情薄,为了政治什么都可弃!中秋前确定了楚云熙会娶长公主,当夜不就是遇刺了吗?而且派的都是亡命死士,你敢说此事和秦家无关?而且秦丞相老奸巨猾,党羽无数,如今还有华夫人一派与其成平衡之势,但若是平衡一破,太子压不住秦家,长公主就只能通过楚云熙去压制,只是楚云熙得势太快,青云直上都没她那速度,长公主怕也是始料未及,让楚云熙给脱离了她的控制,还惹来皇上对长公主和太子的势力猜疑。如今只能想法补救,白家倒台,秦家肯定要被削弱甚至被长公主推到风口浪尖,让华夫人打压,然后由皇上收拢。秦家也不过是枚棋子。”林弃说完叹了一声,朝堂风云变幻,上一刻还是荣华富贵,下一刻可能家破人亡。政治斗争,残酷无情,皇权之下,白骨磊磊。
“白家……秦家……那楚云熙呢?”史则虽然当了几年的官,也只是投靠到长公主门下,混混日子,因官小位卑,并没有引起那些大人物们的注意,他也接触不着朝堂上的政治斗争。而且他性子豁达,安心做自已份内事,也不求升官发财,更不惹事生非,只爱喝喝美酒,开开心心享受自已的生活。若不是偶遇楚云熙,二人喝酒谈笑,从朝露未干喝到日落惜别,从而结识,他也许仍是当初的样子。
林弃鄙视了史则一眼,就知道关心他‘兄弟’,但也无奈说道:“楚云熙是不可能再回湖州了,她自已也应该知道,长公主和皇上不会放她离开京城,而且她……”
“还以为你们掉茅坑了,在这磨叽什么呢?准备散席了,你们是回府还是跟我一起去看看小唯?”楚云熙突然出现说道,二方隔的不远,不知道是否听到他们的话。
林弃仍从容淡定沉默不言,史则看见楚云熙嘿嘿傻笑几声,又咳了二下,才道“那酒冲头,这次就不去了。等出来我设宴给她洗尘”
楚云熙也没强求,点点头,算应了,又突然说道“史则你的官职确定了,做刑部尚书郎。”
“尚书郎不是要从郎中升起的吗?”史则问。按华夏六部规矩,初任为郎中,满一年为尚书郎,满三年为侍郎。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选官要以才为重,你比李泰好,所以高李泰一级做郎中,你过去后压着他,李家最近和白家走的挺近的。”楚云熙笑着边说边走近,看了林弃一眼,拍了拍史则的肩,说:“虽然是个从五品,但刑部查案卷方便些,你先做着,到时再调也行。”
“在哪职位无所谓,但你能别这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拍我肩吗?你还没行过成人冠礼,我家幼弟都比你长好吗?”史则没好气,刚知道楚云熙已经如此高不可攀,现在就被楚云熙还是小孩模样刺激到了。
楚云熙收回手,白了他一眼,也没跟他争辨她心理年龄多大,对二人指指楼上说:“记得把萧表哥带回去,我先走了。”
“云熙怎么不跟长公主打个招呼就走了?”史则问一旁的林弃。
“做了心虚事!”林弃一语中的。
“哦……真的?走,咱们上去看看那秦珏去!”史则反应过来,马上就开心的往楼上去,林弃看着他的笑,也露出浅浅笑意,却并没跟上去,只是看着阴沉沉的天空,轻声喟叹:“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