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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夭夭,灼灼其华。”楚云熙带着长公主在桃花林中漫步观花,看着林中桃花盛开,风过落红如雨,轻叹了一声。
身旁的长公主却无心桃花,似满腹心事,眉锁轻愁,拉住了楚云熙的手,最后一次询问:“你真的不愿意随本宫离开?”
自上次情不自禁以后,二人虽不至于如胶如漆,形影不离,但在一起时也会卿卿我我,缠绵难舍。二人尽量避免谈及如今处境,也不谈各自心中的选择,因为明白彼此心中所想,也懂得各自都不会妥协的坚持,二人之中若没一人来委曲求全,那么分离也是必然。
二人数着时日,等待着分离的时刻。她们之间爱的绝望,却并不热烈,没有生死相随矢之不渝,更像相扶相伴,细水长流。也许天下若没有动乱,她们爱的也不会这般坎坷,成亲一年多来,二人总是聚少离多,如今终于有了夫妻之情,分离却迫在眉睫。难道爱总是在没有准备的时候来临,而在准备好了的时候离去?
二人之间也许真的隔了千年差异,彼此成长环境不同,身份地位不同,教育思想迥异,可偏偏被互相吸引了,虽然二人都能预料到最后的结果,却还是抱着一种侥幸心理去赌一把。
这数日来,长公主千般温存,只想珍惜如今相处的分分秒秒。而楚云熙恨绕心间,固执不改,却也不再出口伤人。
到了三月中旬,兵将分派完成,由太子领着洪将军的四万援军和二万禁军调头迎敌齐王和李泰的边境军,而皇上领着一万禁军和四万多的藩镇军,带着朝中官员和三万多的各军退下的伤兵继续南行去往南行宫,今日午时便是分别之时。
“我不走。”楚云熙看着长公主坦然说道,眼中虽有歉意,但态度坚决。
“本宫明白你的选择,从前诸事,本宫不悔,从今分二地,各自保平安。”长公主说的大气,话语中带着决绝,认真的看着楚云熙,努力扬起抹如花笑颜,看着面前的人,一袭青衫华服,腰系玉带,脚踏锦鞋,头戴金冠,立于花间。龙章凤仪,玉面清颜,刻于心间,而后转身,含泪离去。一季菲芳终有尽,几人从此恨多情。楚云熙,此次决别,再见无期!
长公主离开了,一连数月再无消息,楚云熙也没多加打听,她暗中和李墨合作,又开始与秦丞相你来我往的□□,一面又忙着布置筹谋,拉党结派,拱固势力。而皇上依旧服食丹药,身体更加虚弱,皇权渐被架空。
至于李墨,他自太子分兵走后,便仗着兵权在手,对那些拖家带口的百官及富贾严刑拷打,逼夺无数钱粮,招兵买马,强拉壮丁,兵力迅速扩张至二十余万,而皇上不仅没责问其手段残酷,还封了他个大将军之位。
而武王皇甫泽则由楚云熙找李墨商量,分出三万步兵给了他,楚云熙又特意把湖州剩下的二万骑兵拔出交给皇甫泽统领,又把林业推荐给了皇甫泽做副将,皇甫泽便掌着五万大军,每日不知疲倦的练兵练阵,其他诸事一概不理。
建文十二年七月初六,大军到达行宫的第四日,太子那边八百加急传来消息,女帝令白少棠领二十万大军一路向南清剿余孽,太子和长公主被困落阳谷,洪将军战死,情况危在旦夕。
皇上派李墨和皇甫泽兵分二路,由李墨负责援救太子,又令皇甫泽去偷袭白少棠。当时得知消息的楚云熙心里便是一个咯噔。李墨重兵在握,野心十足,又怎么会为救太子而耗兵与李泰的边境军硬碰硬?至于皇甫泽,他与白少棠是从小一块长大的表兄弟,纵然必须兵刃相见,皇甫泽也不会赴上全力。
若太子和长公主已和华夫人商量只是场演戏,然后投降还好,若不是,那太子和长公主就危险了。
楚云熙等了几日消息,果然李墨领军与对方小范围交锋几次,便守营地不再出击。皇甫泽更是行军拖延,偷袭被他拖成了明攻。
楚云熙苦等了数日,传回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她终于坐不住,便向静心殿去寻皇上。
“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楚云熙表情平淡,恭敬行礼。
皇上靠坐在床上正被人服侍着喝药,见她来了也没理,喝了二只似是太过苦涩难以入口,皇上一皱眉,冷喝了声:“都是废物!”说完一挥手,药碗就被挥到楚云熙身前碎成无数锋利的瓷片,有些甚至飞溅到楚云熙衣服上,楚云熙静静的看了看那些污了玉石地板的药汁,仍旧跪着没动。
“何事?”皇上斜看了楚云熙一眼问道,又看了眼殿内跪了一地的人,烦躁的挥手让人都退了出去。
“臣恳请皇上下令允臣带兵去增援太子和长公主。”楚云熙言语诚恳说道。
“朕已派军去了,你退下吧。”皇上冷冷说完,闭上眼睛也不再看她。
“皇上,臣心中挂念长公主,恳请容臣亲自带兵前去。”楚云熙忍着心中的怒火,再次说道。
皇上闻言睁眼看她,冷笑不止,凌厉的目光对上楚云熙清亮的眼神,阴冷的说:“挂念?果然,乱臣逆子,沆瀣一气!”
“皇上此话何意?”楚云熙挺直着脊背,眼睛直直的看着皇上问道。
“你们的龌龊,当真以为朕不知?”皇上得意而阴狠的笑着说道。
楚云熙心中一冷,以为皇上知晓自已身份,再看空旷的殿内,似乎各处都藏着重重杀机。
皇上看楚云熙脸色苍白,更显得意,甚至癫狂的冷声说:“哼,真是朕的好儿女,真是朕的良臣忠将,竟然联合起来背叛于朕!太子懦弱朕早就该把他废了,不然岂会让这不孝子做乱!还有朕的那个好女儿,从来都不听朕的话!朕的仙/丹炼不成了,这些逆子竟还想夺朕江山,朕要杀光他们!杀光!!!”
“所以他们身陷囹圄,也是皇上的手段?”楚云熙心中发寒,虎毒不食子,他如今落的个众叛亲离,竟不思自过,反而越发凶狠残暴。
“哈哈……逆朕者亡!无兵无粮无援,再过几日,太子战薨的消息就会传回,不过你等不到那日了,但朕会恩赐将你们夫妻合葬的。”皇上说着一挥手,殿内墙上竟打开一道密室,六个手持长刀的黑衣人迅速而无声的出来,二个护住皇上,四个围着楚云熙,手上刀刃泛着幽蓝,一看便是淬过毒了。
楚云熙看着皇上,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她脸上神色依旧平静如水,缓缓才开口问道:“皇上能否让我当个明白鬼?”
“想问什么?”皇上靠在床上,目光阴冷的盯着楚云熙,心情似乎颇为愉悦,得意的笑问。
“楚家满门被屠,是不是你授意?还有,为什么让萧逸臣下毒害我?”楚云熙一字一句的问道。
“萧逸臣?那个废物,朕让他监视人都不会,让他下毒结果你到现在还没死,还留着何用,死便死了吧。至于楚家,真相?哈哈,楚云熙,你一定不想听真相的!”皇上眼神似怜悯的看着楚云熙哈哈大笑。
“都到如今这地步了,还有什么是不能知道的。”楚云熙也笑,拳却捏的咯吱响。
“也是,那朕就让你当个明白鬼,告诉你一切,真相,真相就是一切都是你枕边人所为!朕看着你竭尽全力的救皇后,看着你求娶杀父仇人为妻,朕就冷眼旁观的看着,想着等你们情深相许,再透露出来,一定精彩!”皇上说着,看着面无表情的楚云熙,笑的癫狂。
“可惜皇上没早点告诉我!”楚云熙苦笑说道,笑中凄冷至极。
“是啊,可惜了,朕以为一个楚家没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少了人帮朕寻丹药材料而已,可是后来你突然冒出来了,扰乱了朕的计划,秦家与太子,李家和那叛贼,朕本打算让他们能斗个生死出来,这二个女人却突然围着你转,反而不再明斗了。楚云熙,好本事!”皇上说到这,轻蔑的一笑,不知是在笑楚云熙还是长公主和华夫人。
“皇上是怎么威胁的萧逸臣?”楚云熙问道,心中另是一番思索,湖州楚家楚复是皇上的人,而六州的雍、嘉、靖三州是华夫人一派,那么幽、靖二州便是长公主一党了。长公主借刀杀人,手段惊天。那么长公主琼林宴上救她做什么?难道仅是为了不打乱计划?原来隐的最深的那个人竟然就是她身边的长公主,她一直不愿意去猜测的枕边人!
皇上看楚云熙脸色难看,扬起抹似怜悯似讽刺的笑,又接着说道:“自已的命和家族名声重要,还是你这并不熟悉的表弟重要?朕本想让萧逸臣下毒能让你慢慢的死,死的痛苦又不让人察觉,最好能让朕的女儿感受感受,看着她的至亲都离她而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就像她一个女子也敢来蚕食朕的江山一般。可你后来把六州搅的一团乱,朕只好让朕的好女儿来出手了,朕诸儿女之中,只有她手段最像朕,可是,女儿胳膊肘都是外拐的。她怕朕告诉你真相,竟暗违朕命,还勾结秦家小儿欲与朕相抗,朕还以为你有点男子气概,回京后会和秦家对上,来个二败俱伤,结果你被朕那皇妹看中了,四人竟然能相安无事,真是天大的笑话,哈哈……楚云熙,你以为你很聪明?不过只是个卒子而已,而如今你是个弃子,朕的好女儿连叛逃也没带上你。”
楚云熙看着皇上,也勾唇笑了起来,轻轻的吐出了二字:“谢谢!”说完乘皇上愣神之时,忽然一个手中一扬,一阵刺鼻白雾升起,中间夹杂着二枚银针直冲皇上而去,而她并没有乘乱就地滚出了包围圈,反而直朝皇上冲了过去,以万夫莫挡不惧生死之势夺了那挡路的刀,也不管划伤的手臂,刀直接就贴到了皇上脖子动脉上,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别动!”楚云熙低喝,刀更近了二分,把皇上惊怒出口的‘废物’的‘物’都给吓了回去。
“放下刀!退后!”楚云熙一扬眉,眼神冰冷如刀,看着那剩下的五人。
那五人俱对视一眼,看着被刀架着脖子的皇上,都变了脸色,慢慢放下手中的刀。楚云熙盯着那五人刀离手,刚后退几步,她便双针并扎,没入了皇上的颈部后,就朝五人冲了上去,一阵刀光舞过,那几人几声惨叫,地上就多了几具尸体。
楚云熙紧握着滴血的刀,手臂上黑血流淌,快速失血让她一下坐到了地上,身上衣衫染红,空气中血腥刺鼻。她愣愣的看着玉石地上的尸体,鲜血还在流淌,染红了地板。她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地上,四周寂静一片,突然就想起萧逸臣死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慌乱无措的坐着,便突然以刀撑地呕吐了起来,呕出大口的鲜血,鲜红夺目,她忍着泪,想着长公主这次会不会又突然出现,看到如今的她后,再把她关进那黑暗狭窄的石室之中。不过现在,她真的希望长公主能出现在自已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