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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钰听完想当然笑嘻嘻:“我是他上辈子的~上辈子的~小媳妇。”
说完又觉得不好,毕竟现在徐清明还想装正经呢,不是把她眼睛捂死就随便耍流氓的那位。
她偷偷朝后仰头,正好被徐清明弹中脑门。
“别乱说。”他轻张了下嘴,连眉毛都没动。
崔钰两手叠盖着她的额头,一副娇气的小姑娘模样:“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要敢说是猫和主人,我就真学猫挠你啦。”
徐清明把她的手拨开,看到根本没敲出痕的光洁额头,嘴角不明显地抽了一下。
崔钰见了就又欢欢喜喜了。她轻快地跟老和尚说:“我现在在徐家当唇语先生,把徐少爷动嘴想说的话告诉别人。这会儿我告诉你了,该你说了,这签里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这世姻缘怎么样?”
老和尚听完,困惑地挠了挠没毛的脑袋,又把徐清明的签颠来倒去看了好几遍,突然眉头一挑,再去看崔钰,脸色就古怪起来。
崔钰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到底是什么签啊?”
“是上上签,最好的签,肯定能娶到门当户对的心仪女子!”老和尚说话头都不抬,把签往竹筒里一塞,接着把竹筒往怀里一放,起身就要走。
“哎你跑什么呀,我还没给钱呢!”崔钰一把拽住老和尚袈裟,“你该不会是根本不懂,胡说八道的吧?”
老和尚气得脸都红了:“我老和尚算命,从来都没有不准的时候!都怪你这个妖孽缠在徐少爷身边,害得他……害得他……”
崔钰一听妖孽,眼神闪了闪,气势小了起来:“你说谁是妖孽?我才不是妖孽!”顶多算鬼魂而已,不害人的。
老和尚从袈裟里东摸西摸,扯出一打黄纸,朝崔钰抖抖:“不是妖孽,敢让我那符咒贴上验一验吗?”说着还往后退两步,脚跟快踩上门槛。
崔钰下意识抓住徐清明衣摆,把脸往后躲了躲。
她怎么说也是判官了,按理是不该怕那个破符咒的,但是天底下厉害的东西数不胜数,就像徐清明手里的鞭子,万一那个符咒还真不是个糊弄人的玩意呢?
徐清明低头,看到崔钰缩着身子,跟只看到狼犬害怕发抖的小猫一样,随手就把她挡在身后。
老和尚见状,又猛地朝崔钰抖了下符咒,接着转身就跑,蹿得比兔子都快。崔钰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跑得没影了。
崔钰不可置信地不停眨眼睛,忽闪的睫毛扫在徐清明手背上,有点痒,像看到她时的心里一样痒。
“这到底是什么人?!”崔钰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气急败坏地问徐清明。
徐清明摸着自己的手背,眼睛如墨水般浓稠:“是救过我的人。”
崔钰顿时不发火了。
她知道徐清明小时候被绑架要赎金的事,既然是救命恩人,那,那她就不追究了!
但是该问的还要问清楚:“那你领我过来干嘛,真为了求签?”
徐清明动了下嘴,但没说成话,他伸手揉了揉崔钰的头发,推着她走出去。
崔钰又别扭了。徐清明这人,能说话吧,他就爱犯浑欺负人,不说话吧,又憋得别人心里不舒服,在他身边,真是没一时好日子过。
“他刚才说我是妖孽呢,你不害怕?”她扭头转身看他。
徐清明把她的脑袋按回去,接着推轮椅走,一点想理她的意思都没有。
崔钰捏捏脖子,彻底不吭声了。
等到了家里,徐清明把崔钰从轮椅抱到怀里,才对着她说:“百万大师有时神志不清,说出的话不能全信,上次他摸到我院子,看到那只白猫,也指着说是妖孽。”
崔钰暗暗咽下一口口水。
那只白猫,可是真真的妖孽啊。阿弥陀佛。
……
而被徐清明冤枉的百万大师,正努力在黄纸上画符。画了一会儿手发酸,就把在旁边砍柴的路人甲叫过去帮忙。
路人甲光着壮实的臂膀抡斧头,听见百万大师的招呼,把斧头往木柴上一劈,拎过粗布短衣,抹着脖颈上的汗,大步生风走过去。
“大师,您怎么又开始画这个了?咱旧的不是还没用完吗?上次您说主子院里那只白猫是妖怪,给主子送了一大把,他不全还给您了?”
这话真戳心窝子。
百万大师心口的血流得哗啦啦。
他把笔重重摔在破角的旧木桌上,冲路人甲瞪过去。但路人甲还全神贯注抹着后脊梁上的汗,压根没感受到他的伤心欲绝。
百万大师“哇呜”一声抱头痛哭:“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小兔崽子!跟着徐清明就把老子给忘干净了!当年老子又当爹又当娘把你们甲乙丙丁四个拉扯大,现在连点活儿都不愿帮老子干!老子不活啦呜呜呜……”
路人甲正想开口劝,百万大师又继续干嚎:“那徐清明最不是个东西,要不是老子把他捡回去,他早就死在那帮绑匪棍子底下了!老子用了那么贵的药把他救活,还给他治好了胎里带的哑症,他连老子的话都不肯听!这日子没法过了呜呜呜……啊咳咳咳……”
百万大师喊得太入戏,一不小心呛到了自己的口水,拍着胸咳嗽起来。
好容易耳朵有了清净,路人甲连忙把倒好茶送过去,膀大腰圆坐在百万大师身边,开口劝:“您当初说,如果主子想把能说话的秘密告诉别人,就要把那个人领来求您的签,主子这不是把人带来了吗?怎么就不听您的话了?”
路人甲见百万大师还在费劲砸着胸,体贴地拍了拍他的背:“还有,您说您想当和尚,就把这情报贩子的活儿扔给主子,主子接了没说一句不愿意,还把我们四个都带过去。您闯了那么多祸,树了那么多敌,那时候拍拍屁股说不干就不干,他们不认人,就认那个名头,这些年给主子带了多少麻烦,您难道心里没数?”
年老体弱的百万大师被这两巴掌拍得差点吐血,缓了半天才别别扭扭地开口:“他不瞒得挺好的吗?除了咱几个,连亲生爹娘都不知道他能说话,应该不能被发现吧?”
说着老脸有点红,偷偷搓搓手。
“我听丁丁说,观峰山的人已经找到临安来了。”路人甲斜眼看他一下,慢吞吞回答。
“那你先回徐清明那儿,”百万大师理亏想找回面子,特意充大个儿,“我手里没有他们要的东西,没什么危险,丙儿身子没好全,他那边正是缺人用的时候……”
然后百万大师就看见,他话音还没落,路人甲套上短衫跑出院子,留下他一个老人家孤零零张大嘴坐着。
真是悲从中来啊。
百万大师默默含着泪,继续在黄纸上画符,可没等刚画完的那张符咒墨干,一个麻袋从天而降,套到他的脑袋上。他正欲呼救,就被后脑勺挨的一棍子敲晕了。
……
路人甲回到徐清明那儿,走的也是书房的秘道。
他进去见没有人,便按往常一样,轻车熟路走到徐清明的卧房。
崔钰正在给徐清明修面,冷不丁看见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走进来,吓得一个小刀扔过去。
路人甲力大无穷,空手就能对上五六个带兵器的好手,但他进的是主子的房间,根本不曾防备,而且崔钰使判官笔也有几百年,手腕上的巧劲儿很不一般,这一刀没留情,生生扎进路人甲风迟穴,路人甲目光顿时涣散,两息后,轰然倒地。
正巧这时候,书生打扮的路人乙经过院子,耳畔突然飞过一支小箭,穿着一张纸呼啸射进墙面。那闪光的箭头差一点,就刺到了路人乙的耳朵。
路人乙面色不改,拔出箭就往徐清明屋里跑,脚迈进门槛的一瞬间,就看见路人甲直直倒地。想到方才那支箭,他自然以为徐清明也出了变故,想也不想,朝小刀飞出的方向掷出手中小箭。
路人丁本来在院里后头扫雪,正累了想偷懒,又怕徐清明出来逮住他,就溜到徐清明卧房窗前探头探脑看情况,才伸出脑袋,就看见有人冲主子那儿掷箭。
他年纪小,厉害的就是一张嘴,大到皇帝想把皇位传给谁,小到隔壁的母猪昨天下了几窝崽,只要他想,都能给打听出来,可如今眼见主子遇难,就算是细胳膊小腿,也要到前面挡一挡。
于是,他拎着扫帚打破窗纸,从半大的窗格里跳进去,舍命般挡住了那支小箭,还用最后一点力气,把扫帚砸向扔箭人。
那扫帚又大又沉,粗大的柄“咚”地砸中路人乙肩膀,当时就让他疼得冒了汗,整条胳膊没有知觉。
路人丁被小箭射中,捂着流血的肚子慢慢顿下去,泪眼模糊间,才看到前面站着的是他二哥。
路人甲被崔钰的小刀击中,昏迷不醒。
路人乙被他小弟的扫帚砸中,暂时废了一条胳膊。
路人丙被徐清明的鞭子抽伤,至今未能痊愈。
路人丁被他二哥的小箭射中,腹部血流不止。
小箭上带着的纸飘到徐清明手里,里面白纸黑字说知道了徐清明身份,已经绑走了百万大师,让他进观峰山赎人。
徐清明只觉得额角青筋乱跳。
他伸手去按,却被一只温软的小手抢了先。
知道自己是闯了大祸,崔钰笑得比哭还难看,她主动往徐清明怀里钻了钻,帮徐清明按起额角。
她微仰着脖颈,手又高举,小衣里那一抹春~色全晃进徐清明眼里。
明明腰肢纤细,手脚又小巧得很,但胸前的波澜却十分勾人,白皙的浑圆也嫩得仿佛一碰就会出水。
他捏着纸的手指动了动,叹了口气,伸手点中崔钰的百会穴。
崔钰眨眨眼,还没明白过来,就脖子一歪,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