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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化将军真是少年英雄,下官敬仰不已,”又是一个官员,端着酒盏过来敬酒。
玄央的酒场,多半不喜推辞,更别提今天叶仲卿几乎是宴会的中心人物。
所以叶仲卿二话不多说,微笑着举杯一饮而尽,还要用最快的速度用烧麻了的舌头,回应些恭维的话:“哪里哪里,仲卿年纪尚轻,经验尚浅,以后还需您多多关照”。
“哎,叶将军过谦了。”那人本身比叶仲卿官位低两级,年龄也比叶仲卿大,有心为难。可是此刻见她如此谦逊,心下喜悦,不再刁难,美滋滋的回了座上。
叶仲卿见那人落座才坐下,颇有些头疼。酒宴还不过半,可她怕是已经被人灌下了整整一坛酒了。萧楚好酒,所以本身一坛酒对叶仲卿算不了什么,可是王相给叶仲卿特意准备的是纯酿过的佳酿,不上头后劲儿不小。
“贤弟,原来你酒量也这么好啊。”项陵见叶仲卿来来往往的和别人喝了不少,不由赞叹,手中的酒樽一举,道:“你让大哥和一众兄弟都升了官,大哥还没谢你,来,大哥也敬你一杯。”
“大哥,你就别凑这热闹了,小弟可是要喝不下了。”叶仲卿知道项陵嗜酒,只是想借机多喝两杯,急忙苦笑推脱道,“再说,兄弟们升官是他们应得的,自家兄弟不言谢。”
燕西风拍了项陵一巴掌,劝导道:“就是,你别添乱了,自家兄弟回头好好喝。”
项陵这两天和燕西风混的稀熟,也是一掌毫不客气的反拍回去,挤眉道:“你小子傻啊,外面的酒哪有这酒好喝。”
“也是。”燕西风端着酒樽想了想,笑道:“你还真是粗中有细,来,咱俩今日一醉方休。”
“干!”项陵生怕自己少喝了,自己灌得干净利落。
叶仲卿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不亦乐乎,无奈的笑笑,坐直身子,端起酒盏将大半个脸遮住,将目光越过觥筹交错的酒宴,定定的看向那个静静的人。
那人两颊已经飞起红晕,鼻子上出了些许薄汗,此刻正拈起一枚盐渍梅干送进嘴中,神情说不出的可爱。
叶仲卿看着,一颗心一下子变得极软,目中是一*温柔。
又是几个人来来往往的敬酒,叶仲卿来着不惧,都是举杯见底。
嗯,算算时候,也差不多了。
叶仲卿站起身来,走到庭前拜下,苦着脸叫道:“皇上,救命。”
众人安静下来,纷纷看向叶仲卿。
“哦,爱卿何出此言啊?”周荣年一脸笑意,他习惯了自己这个小将军不按常理出牌。
“微臣实在不胜酒力,诸位同僚又实在热情。古人有云‘酒是狂药’,臣实在担心酒后失德,是以请皇上准臣先行告退。”叶仲卿说完,又是一拜。
“狂药?有意思,那你问问丞相的意思吧。”周荣年不准备为难叶仲卿,笑着打太极道。
“依臣所见,叶将军少年英雄,纵然有几分疏狂,也是‘天骄傲慢带疏狂’,不妨事的,怎么好这么快就放他走呢?”王丞相依言站起,端着酒盏回道。
“叶爱卿,你也听到了”。周荣年捋了捋胡子,笑眯眯的道:“可不是朕不帮你”。
“皇上,微臣真的不行了”叶仲卿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她心里早打定主意尽快带七七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面夜长梦多。再加上早知道王相是太子亲舅,日后要做仇敌,此刻就一时也不愿意等下去。开口又道:“不若微臣自罚三杯来赔罪,求皇上救命啊”。
周荣年笑着看着叶仲卿那快哭出来的表情,反而觉得有趣起来。这个叶仲卿,考武举时可没见他如此的服软,收复乌牢时也是颇有手段,没想到今日如此小儿态。不过说来,也不过是个少年罢了。
一念及此,他笑着摆手道:“叶爱卿起来吧,朕准了你就是。”
“谢皇上!”叶仲卿闻言几乎是跳起来的,她端起身边早备好了的酒,连连仰头便将三杯酒一饮而尽。
“好!”那酒杯是专门拿来罚酒的,着实量不小,叶仲卿如此顺畅的饮下,着实是豪饮。所以皇上童心一起,打趣道:“叶爱卿饮的如此豪爽,不如再来三杯?”
“咳咳。”叶仲卿刚刚本身就喝得急了,闻言一口气没上来,咳得脸都红了,哭笑不得的哀求,“皇上……”
一时间,宴宴间的百官都哄堂大笑起来。
“哈哈。”皇上也大笑摆手道:“算了算了,你且退下吧”。
“谢,咳咳,皇上……”叶仲卿依言,脚步虚浮的往席位处走,不料在离锦柒还有三丈之遥的地方,突然见到一个身形往锦柒处摔去。
那是个添酒布菜的婢女,一直站在锦柒身后,这会儿不知怎么,脚下似乎一歪,手上端着的一壶酒都浇到了锦柒身上。
“对不住,对不住。”那婢女慌慌张张的急忙要给锦柒擦拭,谁知怎么变相突生,众人只听“刺啦”一声,锦柒半幅袖子莫名其妙的被扯下了,里面的中衣也被扯了个大口子。□□出了雪白的肌肤,和肌肤上几点并不隐蔽的淤青。
叶仲卿抢上一步,慌忙又勉强稳住身形。
她身后,众人没有察觉到,周荣年也是差点儿就站起来了。
转瞬间,方才还人声鼎沸的宴席静的鸦雀无声。
这可让人有些头疼,锦柒公主虽不受宠但仍是皇上亲生的皇女,可今天大喜的日子,按理也不该有血光之灾。可这样的过失……那个婢女吓得不行,伏在地上不断的发着抖。
周荣年才皱眉走下御座,几步踱了过来,他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婢女,然后看着一旁捂着臂膀的锦柒,良久缓缓开口道:“皇儿,伤得可重?让朕看看。”
玄央地大物博,外邦众多,是以也并非那么恪守礼节。君王一言九鼎,是以锦柒虽然为难,还是依言放下些许遮着的袖子。
“嘶。”满堂皆是抽泣之声。
锦柒的本来白皙的臂膊上,深深浅浅的有些红肿的伤痕。任谁也看得出来,这分明是打出来的伤,绝不会是那个婢女刚刚所伤。这下事态严重,锦柒公主虽不受宠,但终究是天女,究竟谁这么大胆,敢打公主。
“混帐!”周荣年勃然大怒,一脚将匍匐在地上的婢女踢了个跟斗。虽然他一向对外看起来不甚关心锦柒,可是也不曾想过谁敢打他的公主,自己的女儿血浓于水,纵然他想表现的淡定一些,可是一位父亲怎么可能做到不心疼。
“吾皇息怒”满堂的官员见龙颜大怒,都惶恐的拜倒在地。
锦柒闻言也忙拜倒在地,“父皇息怒,这伤不关那婢女的事。”。
皇上心痛的扶起锦柒,皱眉环视四周,开口道:“朕知道,都起来吧。”
“是。”百官忙纷纷爬起,叶仲卿也聪明的闪到了一边。
皇上压制着怒气,道:“锦柒,告诉朕是怎么回事?朕,要他碎尸万段。”
锦柒闻言抬眼看了一眼周荣年,眼眶莫名的有些红,她微微摇了摇头。
皇上看着锦柒公主泛红的眼眶,一时之间无比的懊丧。当初将锦柒放出宫外,本以为她贵为公主,理应会过得很好,是以也不曾多加关心。上次宫中一见,才发现他的皇儿一定是受了很多苦。可是怎么也不曾想到锦柒贵为公主,会遇到这种事。
“皇儿别怕,有父皇在。”他愧疚的摸了摸锦柒的头,扭头怒视着早跪在地上的凉初和香冷,道:“你们这帮蠢材,怎么照顾公主的,早就该砍了你们的脑袋!”
“父皇”锦柒急急的开口,“不干她们的事,她们是尽心尽力的服侍我的”,她的声音顿了顿,“是杨嬷嬷,不过这也是她的职责所在。”
杨嬷嬷闻言,哪里还有平日半分嚣张,她急忙从人群中滚出来爬到皇上脚下,连连磕头,嘴里不住道:“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皇上大怒,他又一脚踹向杨嬷嬷,道:“朕只命你教公主读书识礼,谁给的你打公主权权力!”
杨嬷嬷被踹的歪倒在一边,急忙又跪正,磕头只是不住道:“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来人啊,把这个贱婢给朕拖出去斩了”皇上高声道。
“是”两个御前侍卫闻言,拖了杨嬷嬷就往外走。
“父皇且慢。”锦柒见周荣年挥手令两个侍卫稍停,忙道:“古人有云‘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父皇向来仁厚,不喜血戾,就饶杨嬷嬷一命吧”。
“柒儿如此宽宏大量……”皇上眯了眯眼,半响叹了口气,挥手示意侍卫道:“将杨嬷嬷送入浣衣局,此生不得出宫。”
“谢父皇。”锦柒又要行礼。
周荣年急忙一把扶住,慈爱道;“皇儿何必与朕如此生分,这些年是朕疏忽了。”
“父皇言重了,无礼无以立人”锦柒中规中矩回答道。
皇上望着锦柒和他母妃五分相似的眉目,忽而问道:“谁教你读的诗书?”
锦柒一愣,抬眼看见父皇眸中的深意,刹那就明白了。
今日的事情已经如此,父皇不如将计就计为自己正名。心念电闪,她已经懂了。
“锦柒三岁,母妃就已教锦柒识文断字了”锦柒平平和和的回答,微微一顿又道:“锦柒素来又喜欢读书,这些年也读了不少”。
“最喜欢读什么?”周荣年接着问道。
“儿臣最喜史书”。
皇上半真半假幽幽的叹道:“阿鸾当年也最爱读史……”
阿鸾,是锦柒母妃的闺名。
一时间,这个久居高位的皇上脸上竟是再也明显不过的唏嘘。
满座的朝臣平日就是看着皇上的脸色行事,此刻彼此交换眼神儿,都明白打明天起,锦柒公主的圣眷怕是要浓了。
周荣年唏嘘过后并不多言,他只是沉默,良久才探口气开口道:“朕乏了,先回宫了,众爱卿莫扫了兴致。”
“恭送皇上。”众人行礼。
周荣年看了一眼低着头的锦柒,冲众人摆摆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