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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回房时看到案上的灯还点着,有些奇怪一则《女诫》内容也不多,怎么抄到现在也没抄完,走近一看,笔倒是还握在手上,人已是趴在案上睡去了,下面垫着墨迹未干的纸张。
他已经不知是该觉得生气还是好笑,轻扣两下桌面,她肩头一耸动,手上一松,毛笔自桌沿滚落,带得地面都染上了墨迹,人却未醒,只皱了皱眉头,似在抱怨自己吵到了她。
太子已是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把人从座上抱到榻上,这才发现她压着纸张的半边脸也印下了墨迹,与另外半边的未施粉黛对比明显,脸上细细的绒毛在烛光下依稀可辨。
不知怎的,方才的窒闷全退,连带着心中某处也变得柔软,他命人打了盆水亲自替她清洗一番,他自来都是被人伺候,从未伺候过别人,又有点不忍心手重吵醒了她,笨手笨脚地折腾了一番才拭净脸上那一片乌黑,刚要离开去放巾子,就听她梦中一句呓语:“我要金子。”
声音太小,他凑近了些听,便见她在梦中甜甜一笑道:“夫君有什么用?他连饭都不让我吃饱。所以说男人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我选金子。”
这下听清了,他脸一黑,盯了她片刻,将巾子一丢,铜盆里溅出一片水花,转身出去了。
许莲醒来的时候诡异地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了,一看周边的摆设就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床,又看了一下衣服再感觉了下,确定不是和太子这样那样过,在床上坐起来回忆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天她一边怨念一边抄书,繁体的笔画实在太多了,她穿来十几年都不曾动过几次笔,成婚前检阅她抄书的那位圆脸嬷嬷看到她字迹后那种吞了苍蝇一样的脸色她至今难忘,再加上饿昏饱呆,又是晚饭刚吃完,她抄着抄着就眼前就迷糊了,没坚持多久就过去了。
之后她就没什么印象了,难道是太子把她抱过去的?那就有点受宠若惊了,可是这个点他人呢?又不是在宫里,需要这么早起吗?
还是先起来再说,许莲一叫人,进来的不是伺候太子的宫人,而是馒头,馒头面色有些怪怪的,许莲想着早膳的事,没注意到,由着她伺候,洗漱穿戴完毕,往堂屋一坐问:“殿下呢?”
“殿下在书房。”
许莲也没注意到她说的是“在书房”而不是“去书房”,还心道这也太勤谨了,身子刚好就闲不住。也不怎么在意,道:“吩咐膳房,今天吃葱油饼,此地的豆腐花不是很出名吗?来碗咸的,如果没有现成的卤子,用酱也行。”
馒头有些为难:“这恐怕不成。”
许莲先是奇怪,马上找到了解释的理由:”也对,在殿下这用膳有些不敬,那我回屋用吧。“
说着就要起身,又被馒头一句话拦下了:”主子别动了,是殿下吩咐,您今早只能喝粥,中午只能喝粥,晚上也一样,除非您在这把该抄的十遍书给抄完了。“
啥?许莲整个人都不好了:”凭什么呀?我凭什么只能喝粥啊?还有明明是三遍,我都抄了快一半了,他凭什么坐地起价?“
这些馒头显得更为难了:”殿下也说了,就猜到您会这么说,殿下的意思是加罚的原因您就在抄书的时候好好琢磨琢磨吧。殿下还说.....“
许莲眉头一皱:”他还说什么了,一次性说完,憋得我。“
”殿下还说,您若是十遍抄过还不明白原因,就再抄十遍,练字能修身养性,您写着写着总会明白的。“
许莲:......这是小学语文老师才会出的招,殿下您好掉份。
吐槽归吐槽,许莲也知道他不是说说而已,安分地用过了早膳,幸好是咸的,什锦鲜蔬,早上再吃甜的真是不能忍,吃完在屋内走了一圈,提笔开始抄字,心却不上面。
她与那位虽然处得不久,还是知道他的性子不是会无聊折腾人的那种,尤其是在”轻薄回来“事件发生之后,他明显都不生气了,准确来说原本就不是生气,估计是病了太久,咸的蛋-疼,于是借着事逗逗她,所以也更没理由还揪着那点事不放,那她昨晚到底做了什么把他真气着了?该不会睡着把人扑了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许莲僵了,应该不能吧,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可怕,按照正常程序不是该激起某人的欲-念,然后旷久之战,她起来腰酸......
”主子,您......“馒头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道。
许莲回神一看,她竟然抄都能抄错,而且把心里想的给写上去了,好好的闺训就变成了”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旷久之战,起来腰酸“
还真特么押韵啊,这也太重口了,还是繁体加上简体,许莲下意识往前一扑想用身子挡住,结果胸-口撞倒到了桌沿,痛得她大姨妈都快出来了。
馒头一急,从前的称呼都出来了:”小姐,您怎么了?“
实在太难以启齿,她能说是因为怕你发现你家小姐的尺度太大所以不小心撞到了正在发育的某处吗?所以维持着那个姿势不动,硬生生扯出一丝笑:“没~事~,刚用完早膳想运动一下,你去膳房偷偷给我带点吃的进来,只要不是粥什么都成。”
馒头仍是有些担心,但架不住许莲的坚持,一脸担忧地去了。
许莲这才起身揉了揉,妈蛋,最痛的时候都过了,这会揉有个屁用?
拿裁纸刀把那块裁了,提笔再写又有些心烦,想着一会馒头会送吃的来,把笔一扔,回床上补个回笼觉。
但是馒头出去了就一直没回来,倒是膳房的人送了午膳过来,许莲一看只有两个小盅和几个配菜,嘴角一抽倒是没抱怨什么,问起了馒头的消息:“本宫近身伺候的玉露到哪去了?”
侍膳的小太监答道:“玉露姑姑在膳房偷馒头被大师傅抓到了,这会正被拘者在膳房和面呢。”
做苦役啊,她可怜的馒头啊,和上这么多面有什么用啊,你家主子也吃不上一口。
以往她嘴馋,让春桃和馒头去膳房拿点吃的是很寻常的事,哪怕超出点份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事,膳房这会小题大做,又高拿轻放,明显是某人的意思,说不让她吃,就真的一点折扣也不打。
她心里更加烦闷,让侍候的宫人都退了出去,掀开盖子一看,特么的又是红枣山药,当她坐月子啊?
看着没胃口,肚子却饿,许莲越想越烦闷,看了眼连着一大片花圃的后窗,想起来昨个下午屋里还盛一盘子绿豆糕被收起来了,当时她还有些怨念春桃唐僧,什么糕点数不过五,死活都不让她多吃,此刻却是无比的感念,幸好革-命还留有火种。
她回想了一下方位,扯了一张抄废了的纸,翻了背面画了一下地形图,就和以前玩rpg游戏一样,要在不被看守人员以及流动看守人员发现的情况下,到达目的地。
这个时代的窗户都不高,而且也没什么防盗措施,又只有一楼,这样的高度也不担心掉下去会摔伤哪里,许莲将裙摆一系,拔了头上碍事的零零碎碎,打开窗户就往出爬。
腿都垮了一只了,眼看伟大的革-命事业就要开个好头,后方的正门忽地“吱”一下被推开了。
许莲很镇定地没有掉下去,回头一看,太子殿下不辨喜怒地立在门口处看着她,也不过来,也不问她,转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等她开口解释。
许莲看了看外面的花圃,再看了眼房梁,对着太子笑容可掬地道:“我要是说这处的风景特好,您信吗?”
太子什么话都没说,快步走过来,把她抱放到边上的一张小塌上。
许莲嘿嘿一笑,出于礼貌想说声“谢谢”,琢磨着再说点什么把事给混过去,整个人就被翻了个面,接着屁-股上就连挨了三四下。
许莲完全愣了,疼倒是不疼,可这算怎么回事啊?她这是被家暴了?
太子也没打算真怎么的她,没打几下就让她翻过来坐到榻上,沉着脸训道:“还风景,瞎话都不会扯,孤看你扯瞎话的本事倒是没有惹祸的本事大。”
像这样责问中带点关心的口气,许莲一下就听出来了,立即抓住机会揪了太子袖摆,伏低做小地不说话。
看她这样,太子”哼“了一声也不买账:“书抄完了?
许莲摇头。
”那想明白为什么罚你了?“
许莲摇头。
太子脸色更沉,腾地起身就要离开,被许莲攥住了袖子委屈道:”昨晚不就是没抄完就睡了吗?您不带这样的。“
太子一转脸,冷笑道:”不就是?梦里说得畅快,这会就忘了?“
他鲜少有这样情绪生动的神色,许莲一惊,这才记起来昨晚那个荒诞的梦境。
原来压根没往那处想,她夜里做梦白天起来一向只能记得几个片段,被他这么一吓,反倒把片段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