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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易后来才得知,原来自己醒来时,已经昏迷在床三日!而根据那婢女小敏的描述,三日之前,樊宏将他救了回来,这才保全了性命。
不过,自己究竟是怎么到了樊家,又怎么会晕倒的呢!
对于这些,方易只能依靠回忆!他记得,在昏倒前的那一晚,自己是郊外一间破屋里过的夜。
那天晚上,那间小小的破屋里聚集了很多灾民,里里外外睡满了人。有人拾柴生了火,当做照明。很多人聚在一起互相说话,而这样做的目的,多半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以便让自己的饥饿感不要那么严重。
方易那时也和那些人围坐在一起,听他们说话,自己的肚子早就饿的是前胸贴后背了。当时的他,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本来打算到了湖阳县城,就算讨饭也可以讨点,不至于饿肚子。但是哪里知道情况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城中灾民太多,他那两天都没要到一点食物,只有喝些水充饥,所以到了晚上,便只有和这些灾民一样,饿着肚子过夜了。
在肚子饿到极致的时候,方易才发现之前在樊宏那里得到的那些个饼食,是多么不易的事。那时便在心中后悔,早知如此,自己不该一次吃完,应该留一些在身上备着,也不至于弄到这个地步。
就这样靠喝水撑了两日,晚上就和那些灾民一起在破屋挤着睡一晚上,直到第三天,他听到一起的那些灾民说城中有人派粥,于是几乎是用着最后的一点力气走到了派粥的地方。
当时他已经饿得头昏眼花全身无力,就这么在地上坐着排着队,等着领点粥救命,可是正午的阳光太过强烈,在太阳的高温直晒下,没多久自己就晕到在地,于是才被樊宏发现,救回了家中。
回想起自己大难不死,方易心中很是后怕,这古代世界生活太过艰难,连讨饭都讨不到,如今自己能够住进这么一家大户当“神仙”,一定要好好把握,且不可丢了饭碗。
方易打定了主意,在剩下的几日里,身体逐渐恢复的他,开始在樊家庄园里走动,打算熟悉一下自己的居住环境,以便自己以后出入方便。
这不看不知道,这一看之下方易才发现,原来这樊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有钱得多得多……得多!
这樊家庄园,名曰“樊陂”!其中心建筑就是方易目前所住的宅院,这宅院可不是“一间宅院”,而是一个“院落群”!规模非常惊人的,分成几进院落,又起楼阁,四周围筑有高墙,而南墙正中,则设有一个大门。
再说这房子结构。这些房子的屋顶普遍是中央高,旁边都设有小门,大门内又有中门,门路非常宽,可以通行车马。大门的两侧为门庑,便是用来居留宾客,而这个地方,便是方易目前居所所在。
不过,比起方易那小门小户的地方,樊家主人一家的主体堂室,则更为庞大复杂。那里不仅有专供宴饮、起居的房间。另外还在院内设有车房、马厩、厨房、仓房、厕所、猪圈、武库以及专供下人居住的“奴庄”等附属建筑。
当然,这仅仅是主体的房舍部分,除了这些,外面更有一片广阔的天地。有像花园式的园林建筑,也有如园圃之类的地方,甚至还有各类手工业作坊,能够制作生产许多日常用品。
再放眼整个樊陂,其宏大更令人惊叹,楼阁连绵不绝。由于特殊的地理条件形成的错落有致的坡地结构,各种沟渠纵横交错,形成对田园的灌溉。田园中还有着成片的竹林,半坡的绿竹成为一片竹海。
不仅如此,还有大量的各种家禽牧于其间,成片的池塘养着各类鱼虾河鲜,各类蔬果树苗自是不可缺少,就连檀漆桑麻等树木也是连绵不绝。可以说,整个樊坡闭门成市,各类生活物资一应俱全,根本不需出门采购。
这古代大地主庄园的宏大景致,看得方易是瞠目结舌,极度震撼。同时也对自己攀到樊家这个高枝而暗爽不已,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在樊家装神弄鬼,招摇撞骗的信念。
就在方易美美的盘算着好日子的当口,他却得知一件令他有些意外的事,原来这樊宏还并非樊家“话事人”!因为他还有个父亲,名叫樊重,他才是这樊家目前真正的主人。
这位樊老爷子,之前出了趟远门,离家半月有余,所以方易住进来的事情,他并不知情。而让方易感到有些紧迫的是,就在今日,这樊重老爷子突然回来了!也就是说,他
这个刚刚才靠忽悠住进樊家来的“神棍”,势必要和这樊家主人打上照面。能不能在樊家长久住下去,求得一个安身之所,就要看能不能再搞定这个樊家“一把手”!
想到这些,方易便觉得,与其被动的等待那樊老爷子召见,不如主动出击,自己先去拜见他,如此一来,至少能占个先机!只是不知道,这个老爷子还会不会如同樊宏一般,这么好忽悠了!
对此,方易也想:反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谁让我一开始就在忽悠,就只好一直忽悠下去了!
于是,大忽悠方易便向下人打听了樊重所在,急急忙忙赶了过去。才刚到门前,就听到一把富有磁性的声音!
“……做的不错,如今天下灾乱,城中饥民遍野,我樊家靠祖上庇佑得以丰衣足食,富甲一方,自然是要做兼善天下之事!”
方易听到这话,略一寻思,便先停下走步,在门口一侧站立,并不进门。同时,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衫,由于此时的他衣着已和古人无疑,但头发尚未留长,只能挽做一团,包一方巾,看上去到颇有几分“山野奇士”的风采。
“父亲大人,孩儿只是一直跟随父亲一直以来的教导而行事而已!”
门外的方易,此时又听到了樊宏那熟悉的声音。
屋内的樊重,正点头表示赞许,继而又说道:“听闻你近日得了个消灭蝗虫的法子,把这眼看就要降临的灾祸给解决了,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不过这法子却是一位高人所授,如今孩儿已经把这世外高人请到了家中!”樊宏说完,便把和方易在麦田相遇,并教授他灭蝗虫的办法等等事情一并告知了樊重。
樊重听完,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便说道:“哦!如此奇人,那为父倒要见上一见!”说完,便欲起身。
樊宏一见樊重起身,连忙说道:“还是让孩儿去请先生过来吧!”
“诶!既是世外高人,又有恩德于我樊家,不可坏了礼数,为父还是亲自去见他吧!”樊重便欲往外走。
门外的方易,这时便信步走入厅堂中,见堂上有一位花甲老人,神色温和,一身锦衣,双眼却很是有神,正直直的盯着他看,于是连忙行礼说道:“方易拜见樊公!”
方易此时也不知如何自称,但知道古人多称老者为“公”,于是干脆直接这么叫了!反正自己有一个“世外高人”的身份,有些差错也算说得过去。
樊宏见方易来了,此时也面露喜色。而樊重此时却是脸色如常,只是说道:“先生乃世外高人,且有恩于我樊家,不可拘礼,请入坐!”
方易听了这话,却不入座,只是说道:“樊公谬赞了,方易乃一山野村夫,实不敢担这高人的称呼!”
“先生不必过谦了,老朽已经从宏儿口中得知,先生乃当世奇人,用如此绝妙之法灭了蝗虫之祸,又对我樊家有恩,于礼自然是当坐的!”
樊重很一脸慈祥的笑着,显然樊重对谦虚的人是有好感的。方易见此,则心中稍定,便又行了礼,在一旁坐下了。
刚刚坐定,樊重便又说道:“听说先生自山中学艺而成,不知师承何人啊!”
方易心中早就想好了一套背景身份,此时便答道:“家师叮嘱过徒儿不可将名号透露于世,还请樊公见谅!”
一般高人都爱玩这套,方易在小说上看了不少这样的对白,也不知真假,反正说得越神秘越能忽悠人。
果然,樊重听了这话,便点了点头说道:“令师仙人一般的人物,自是不会在意这些俗世虚名的。”
说完,樊重顿了一顿,又说道:“老朽听说,先生此番出山,乃是为了济世救人,不知先生心中,可有做计较?”
方易一听,心想樊重这岁数不是白活的,显然比樊宏脑子要清醒得多!虽说这时代的人对神仙一说多为迷信,但也不乏眼光长远之人,樊宏是亲自见证了方易方法的奇妙有效,所以才对他的身份毫不怀疑。但是樊重不同,像樊重这样的人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人没见过,要是谁都这么容易就把他糊弄过去,那这樊家怕是早就败了。
不过还好,方易此时心中已有对策,当即便道:“家师曾言,凡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而复始。万物皆有法,而世俗事需得世俗法,若上不善惹天下乱,则匡之!若下不满惹天下乱,则抚之!皆因万民为国之根本,
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凡事不可妄行,需审时度势而为也。”
方易这一番说辞,结合古今名言,加之自行编造组合出来的一篇大论说得是冠冕堂皇,实际上还是没有一个所以然。但是樊重却听得心中暗惊,也对方易这样一个年轻人能说出这么一番道理,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此时嘴中只是默默念叨着:“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其实樊重本来对仙人之类的说法,不是太相信!听了樊宏的叙述,也只是觉得方易可能是有些奇yin巧技,不过这番惊世言论一出,樊重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且莫说那个出自荀子的“水舟之说”在这个时代并不被推崇,就连那个“分合之说”他也是连听都没听过。
此时,樊重不禁又想到,自王莽建新以来,天灾人祸不断!推出的各种改制,也弄得民不聊生。比如之前推行的“王田制”,甚至差点把他祖业给毁了!虽然最终不了了之,但是也让他心有余悸,所以心中时常居安思危!心知如今天下可谓民怨四起,若是再这么乱下去,必生大祸,而到那时,樊家这祖祖辈辈攒下的家业,很可能会砸在他手中!
于是樊重便又看了看方易,心想此人不管是不是什么仙人之徒,但是所学所知所言的倒是颇为高深莫测,如果他是个无真才实学只会夸夸其谈之人,那么他也不过是多费一些米粮养个闲人。但如果他真是世外高人,那此时相助于他,倒是于樊家全无坏处!
想到此处,樊重便一脸正色的对方易道:“先生所言,甚是了得,老朽佩服!”
方易一听,忙道:“小子愧不敢当!”
樊重便又笑道:“诶!先生过谦了!”顿了顿,又道:“先生只管安心在樊家住下,若有什么需要,樊家定然尽力支持!”
樊重这话说得好,也不具体许诺你什么,反正说尽力而已,具体怎么支持他说了算。
“果然是无奸不商!”
方易心中腹诽,不过转念又想人家对你也算是够意思了,有得吃有得住,不仅完全免费,还全是六星级以上服务,你还想这么着?于是,他便抱拳说道:“小子一介山野之人,蒙樊公抬爱,引为座上宾,深觉受之有愧,只得竭尽心力,不负樊公厚待!”
樊重微笑点头,又道:“先生无需客气!”
接着,两人又闲话一番,方易有备而来,自然对答如流,令得樊重对他的印象有好了几分。末了,方易见效果已然达到,时间也不早,便主动告退了!
直到方易离开,樊重才转头对樊宏道:“此子谈吐不凡,所学所知也颇为奇妙,此番你倒是没看走眼!”
樊宏温厚的笑着点头,得到父亲的褒奖,对他来说无论任何时候都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父亲此番前往舂陵,可有去大姐家?”
樊宏忽然问起。他知道樊重这次去舂陵,嘴说是去见老友,其实多半也是去探望那孀居在家姐姐樊娴都,于是便询问起来,想看看自家在外的亲姐,过得好不好,身体是否安康。
谁知他话音刚落,樊重便“哼”了一声,说道:“提起来就生气,她那两个儿子,一个老实过头,成天只知道种田,毫无大志,一个在外面结交些鸡鸣狗盗之徒,整天不务正业,这回还被牵扯进了一桩劫狱的案子!”
樊宏一听,大吃一惊继而又问道:“伯升又出事了?”
“嗯!说是前些时日,随县的大狱被人劫了,跑了一个死囚,有人举报说看到那死囚在他家里,于是便有官府的人前来询问,谁知他居然带人把官府的人赶了出去。后来官府的人再去找他,这小子居然跑了!如今随县已经下发了通缉那死囚的榜文,他也被牵连进去了!”
樊宏听到这里不由摇了摇头,心想自己这个侄儿,真不让人放心!”
“我想过些时候把你姐姐接回来家里住,她如今一个人孀居在家,几个儿女也不成器,这毕竟是她娘家,如今天下不太平,回来也好有个照应。”
樊重叹气说着,这回娘家,在此时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这话说得,就更显亲情。
而此时的樊宏也是连连点头,心知父亲显然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嘴上骂伯升侄儿,但是还是非常担心姐姐一家的安危的。于是他便又小心问道:“那伯升的事情……”
樊重此时却低头不语,仿若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