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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慕既然来了京城,不去看姨父姨母一家自然说不过去。这一日,她备齐了给邱家上下诸人的礼品,前去昌平王府拜见。昌平王妃也就是小宁氏早就从秦琼口中还有两家来往的书信中得知方慕其人,待见到真人后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我膝下有三子,日盼夜盼,盼了十几年却始终没得一个乖巧贴心的小棉袄。姐姐她真是好福气!”小宁氏握着方慕的手感慨道。
“姨母,三位表哥均是天资卓绝的英才,文采武功为人称道,有福气的是姨母才对啊!”方慕笑道。
小宁氏并三位表嫂听了这话只觉得心中熨贴得很,笑得更是温柔了。同方慕说话儿,她们心中舒坦得很。
昌平王回府之后为方慕准备的接风洗尘宴便摆上了桌子,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谈,往日的规矩尽数抛到了一旁。也是在这时,昌平王才知道为啥之前上朝的时候宇文化及那奸贼如此看他,还说那莫名其妙的话,原来根儿就在方慕这啊!
“哈哈,方慕做得好!”昌平王朗声大笑,他道:“我就说,宇文化及那厮为何在前日朝会之时用那样怨念的眼神儿盯着我看,我还以为那老小子是想捉我的把柄陷害于我,合着是羡慕嫉妒恨啊,该,活该他只能干瞅着!”
小宁氏还有方慕的那三位表哥表嫂知道事情始末后也是止不住的笑了。小宁氏说话的时候更是隐隐带了些自豪与得意劲儿,她道:“方慕大才,不然宇文化及又怎会这般心念念的要方慕做他的义子,被拒之后还心有不甘的寻王爷麻烦!”
“王妃说的是!方慕那手医术比太医院的那些国手们还要强上许多,医仙之名可不是凭空得来的!”邱瑞捋着胡须连连点头道。
方慕那三位表嫂闻言心中便活络开了,原因无它,她们嫁入邱家都已三年朝上,可始终也没给邱家添上一儿半女,公婆对此并未责怪于她们,可也正因为如此她们才更心急。如今神医就在她们府上了,她们怎能不心动呢!
且不说眼前求医的是她的表嫂,就是普通病患求诊,方慕也没有不尽心的。洗尘宴后,方慕在小宁氏房中仔细询问了顾氏、毛氏还有韩氏这三位表嫂生活上的一些事儿,而后才依次为三人切脉。
“放心,三位表嫂,你们的身子并无大碍。只需按方服药,月余便可调理好。”方慕笑道。大表嫂顾氏有些月事不调,二表嫂体质虚却偏爱进补,三表嫂则有轻微的宫寒之症,都没到严重的程度,只需认真调理,身子可保无虞。
不过不孕是夫妻双方的事情,表嫂的身子没甚么大碍,方慕还需确定三位表哥的身子如何。于是她提出再给姨父并三位表哥诊诊脉,若是有隐忧,也好及早除去。
当然,结果是好的。三位表哥身上虽多多少少都带了些暗伤,可好在发现的及时,他们的年纪又轻,恢复力好,一番调理之后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倒是昌平王邱瑞的问题还大些,时常头晕头痛,舌苔白,脉象弦而不柔和,按之坚急如指弹石,若是再不用药,以后怕是要出大事的。
“那你姨父这……这可如何是好?”小宁氏一下子捉住了方慕的手,慌忙道。方慕凭脉象而说出的一些症状同邱瑞的完全吻合,她又见方慕眉头蹙着,红唇紧抿,心瞬间提到了高处。
“姨母莫慌,姨父这病症虽说有些严重,可万幸的是发现的及时,早些服药早些调理的话,于寿数无碍。”方慕反手握住小宁氏的手,柔声安抚道。
“只一点,姨父以后尽量不能动怒,心平气和才于身体有益。”方慕叮嘱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邱瑞抹了抹一脑门的虚汗,连连点头称是。他这些个症状出现了可不是一天两天,只是他一直没重视过,如今被方慕这么一说,他真是一阵后怕。
因为今日之事,昌平王府上下待方慕那真是如珠如宝。昌平王邱瑞和小宁氏完全是将方慕当成亲女儿一般疼宠了,三位表哥、表嫂见此情形不仅不嫉妒,反而跟着凑热闹。
方慕在这昌平王府住了五六日,这天邱瑞上朝回来后面色十分凝重,一到府中他便将三个儿子和方慕一块儿叫到了书房中议事。靠山王杨林清剿瓦岗山众人未果,上书请求朝廷派大军征讨,他在奏折中提到了秦琼的名字。
“皇上将此事押后再议,不过派大军征讨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方慕,你还是要及早通知叔宝,叫他早作准备!”邱瑞道。
“多谢姨父!”方慕道。
“另外,宇文化及在朝中提出要尽数除去反贼家眷以震慑人心,我同韩将军等人尽力周旋过了,可惜没能如意。皇上已下旨,命唐国公李渊率军围剿二贤庄。”邱瑞道。
方慕的脸色大变,双手用力攥成拳头,狠狠捶了自个儿的大腿一下。她心中真是又懊悔又愧疚又焦急不安,她怎么就给忘了呢,怎么就忘了提醒兄长和单二哥将家眷们尽数转移到山寨之中!
不过她也知道,此时后悔无任何帮助。她急忙站起身道:“多谢姨父告知方慕,方慕可能要就此告辞了!二贤庄的单二哥与大哥是生死至交,大哥与我在北平府的那段时日娘亲也全仰赖单二哥照顾,此番二贤庄有难,我怎可袖手旁观!”
“事情紧急,此去二贤庄又路途遥远,你就不要亲去受着颠簸劳顿之苦了,我这就派心腹前去二贤庄传话,定保二贤庄上下性命无忧。”邱瑞道。
“姨父,还是我亲去为好。现在朝中并不太平,各方势力倾轧严重,姨父身在局中更要万分谨慎才好,若是因为此事被政敌抓了把柄,这可叫方慕如何是好!”方慕道:“况且二贤庄上下并不是识得姨父亲信,若是想叫他们相信并弃庄撤离恐怕要很费一番功夫,到时候恐遇变故。”
“这……”邱瑞迟疑了半晌,而后道:“那你一路上可要多加小心,如遇变故,先保自身安全!”
不等方慕前去丞相府向宇文成都话别,他自个儿上门来了,还给方慕牵来了一匹能日行千里的踏乌白雪马,干粮、水囊、换洗衣衫、散碎银子以及通关文牒也都给方慕准备妥当了。他道:“你莫要担忧,我已遣六合等人飞马赶往山西二贤庄,按他们的脚程,定能赶在李渊大军之前。若是二贤庄上下不肯相信,六合等人会在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
“你要离开我不拦你,我明白,只有眼见着二贤庄上下安全无虞你才能安心!”宇文成都又道。
“伏念,幸亏有你!”方慕感动得一塌糊涂,泪眼盈盈道。
不要脸啊!跟他爹一样奸诈狡猾不要脸!
昌平王邱瑞心里这叫一个悔啊,他太大意了,他以为宇文成都跟他爹不是一路人,难得的正直心善,可现在,瞅瞅,正直人能说出这话来?!正直人能这么撩拨他外甥女?!
“王爷,淡定,淡定,你忘了方慕说你不能生气的!”小宁氏倒是极喜欢宇文成都,见邱瑞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就有些想笑,她道。
“哼,我是绝对不会和宇文化及那厮做亲家的,绝对!”说罢,邱瑞气呼呼地别开脸去。嗯,眼不见心不烦。
方慕红着俏脸同姨父姨母话别,最后才在宇文成都跟前站定。两人的眸光交接,缱绻温柔,周身萦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恍若自成一个世界般,旁的人根本无法涉入其中。
无需言语,方慕与宇文成都已懂了对方所想所念。
片刻后,方慕转身来到那匹踏乌白雪马,在众人相送之下自王府后门悄然离去。一路策马疾驰暂且不提,三日后,带着一身风尘的方慕赶到了二贤庄。此时二贤庄内两方人马壁垒分明,正处于紧张对峙之中。
“方慕?”
“秦姑娘!”
见方慕出现,单老夫人是惊诧外加恍然,而六合等人则是长舒了口气。
如方慕所料,单家上下并不相信身份不明的六合等人,二贤庄是他们单家百年基业,没得因为他们的几句无根言语就抛弃了。因事情紧急,六合等人就准备动用非常之法,可单道并一众家丁也不是好相与之人,于是两方人马便形成了方慕所看到的这一剑拔弩张的紧张场面。
“难不成……他们说的官兵要来剿杀二贤庄之事是真的?!”单老夫人道。
“伯母,千真万确!”方慕点头道:“如今情况紧急,我来不及同您细说,若您信得过我,就立刻命二贤庄诸人撤离,我怕再晚会与李渊所率大军遇个正着!”
可以说,单家上下能不信任何人,但绝不会疑心方慕所言。单道一声令下,全庄上下迅速行动了起来,只收拾金银细软,旁得全都入了地下暗房。只半个时辰,百余人便集结完毕,出了庄子直往瓦岗寨的方向而去。管家单忠和两个结实小子乔装打扮后留在二贤庄附近,随时探听消息,扰乱视听,给撤离的大部队争取时间。
过了将近一日,单忠和那两个小子追了上来。向单老夫人和单道禀报时,言语间满是庆幸。若是再晚三个时辰,二贤庄上下怕是都要死在隋军的刀箭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