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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依稀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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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提笔写罢之时,墨迹犹浓。

    月如勾,风如水。

    衣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

    便闻一个声音仓促低沉打断沉思。

    玉节快走。

    哥?

    你快走,师尊派座下四使要抓你回去!

    怎么会?

    你快走,别问。你去九华找敛衣让她把你藏起来,师尊要杀你。

    杀我?便是我做了错事,师尊一向疼我断不会至此。

    你快走!

    哥,你不说清我不会走。

    我知道你要替我前去天门一夺魔道之主敷衍师尊,你瞒着我让霜儿准备和我走,只是这不行。你快走。

    你知道了……这计策不行,我再想它法,总可救出霜儿帮你摆脱师尊控制。

    玉节你不懂……

    那是什么?师尊苦心栽培,便是将来我修为不如你无法夺得玄冥之主,他还用得着我也不至于……

    你不懂,你我身上所练玄天令连师父也打不过,如何夺得玄冥之主?玄天令自师祖传下来起便内功心法残缺不全,师祖弟子双魔兄弟才想出双生至亲以相通的内息杀生舍夺,杀一人活一人,集二人内力真气武学修为来成大道,只是双魔练出的时候,师父却已经是入室弟子,他没有双生至亲所以无法练成。他收养你我原本就是为了延续这功法,只是功成之日你我二人便如双魔一样只有一个人可活!师父已经令我前去夺取玄冥之主,他就是让我来杀你的!我不想你有事,你快走!

    哥!你放我走,你自己怎么办?你违背师父命令,他不会放过你,你跟我一起走!

    别管我,你先走!师尊已经察觉我们要离开玄月涯,他控制了霜儿,我要回去救她。

    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找杜潋衣,我们三人联手既然能打败阴横野或许可以打败师父救出霜儿。

    身子一轻,向后掠过,身后已经刀光剑影直扑而来。

    少小姐,师尊命我等前来带你回涯。

    少主人也请回。

    玉节,你走!

    哥,一起走!

    少主人哪里去?师尊派我前来通知你,少夫人已经生产,母女平安。少主人和少小姐都是重情重义之人不回去看至亲骨肉一眼吗?

    玉节快走!

    ……

    清音小筑,刀 剑如雨,血撒如风,却是一袭白衣终究脱困。

    ……

    九子山青峰隐隐,长空夜色已是人千里。

    萧玉节,你兄长玷污霜儿清白,你助纣为虐思过崖上骗太师叔帮你盗走霜儿,害她万劫不复堕入魔道,我未曾找你算账,你还敢前来?

    何君瑶,你听我说,当初我和敛衣盗走霜儿不是有意瞒你,是敛衣不想你为难。我大哥和霜儿真心相爱,哥哥愿意放弃玄月涯少主身份,有意带霜儿出海一起去东海隐居。谁知师尊察觉,师尊现在捉了霜儿……念在我们相识一场,你快让我见敛衣带她去相救霜儿。

    你兄妹向来嚣张拔祸志在武林,你兄长怎会突然放弃玄月涯少主的身份?我闻你们玄月涯也早已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把霜儿接了回去,你师父既然已经接纳霜儿,你兄妹何必冒险带她出海隐居?

    时间紧迫,我不能跟你解释太多,我萧玉节生平从未求过人,现在算我求你,霜儿已经生产,我大哥为了她们母女迫不得已回到玄月涯,我求你让我见一见敛衣!我们联手或可打败师尊。让霜儿和我兄长脱困。

    你兄妹既是玄月涯顶尖杀手,听命行事已久,何来如今又要造反?

    因为……

    因为什么

    事关机密我不能跟你说……何君瑶,师尊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要捉拿我,现在只有你和杜潋衣能帮我!我求你让我见见她,带她去救我哥和霜儿还有孩子!

    太师叔不会见你,你赶紧走。

    何君瑶,我求你!

    不是我不帮你,是你即便相求也已经无用,太师叔她被两位师兄关在思过崖,她已经向两位师兄认错,立下和你恩断义绝的重誓,她被两位师兄困在白云洞闭关,她不可能见你的。

    她要和我恩断义绝?不可能,你骗我……

    萧玉节!我处事一向光明磊落,何来徇私?太师叔为你兄妹犯下弥天大错,如今她闭关清修反思己过,况她立下誓言之时是当着九华众多弟子的面,这里人人皆可作证我所言非虚。

    我不信!我哥哥与她八拜之交,我与她生死患难一场,她最疼霜儿,不可能如此无情!你骗我!

    萧玉节,我劝你不要白费心机又想来害太师叔,我念你曾随敛衣在雷公寺救过我一场,我今日且不为难你,你走吧。

    何君瑶!你休挡路,不然我杀光你九华!

    九华山重地岂容乱闯!

    剑阵重重,银光若雪,一人只身独闯南斗,北斗两大剑阵,终是长剑加身血溅当场,穷途末路。

    ……

    转望之间烽烟风五津……

    天门关,火海一片,杀戮满野。

    玉节你听我说……我与八派高手交战,中行烈卑鄙偷袭想借正道之手铲除玄月涯,我伤势已重难以支撑……

    哥,你不要说话,我拼死也会救你出去……现在趁师尊和少林方丈恶战正酣我带你走……

    玉节,八派包围在外,鬼蜮魔窟趁火打劫,正道,邪道都想我们死,即便天门逃过一劫师尊知你行踪总也不会放过你我,必然还是一死……

    哥,你想做什么……你快松开我穴道!

    你不顾安危赶来天门相救,不亏是我的好妹妹。爹娘死前吩咐我照顾你,我们两个都死在这天门,不如大哥把一身功力舍夺给你,你练成玄天令自然可以杀出重围。

    你不能这么做!你要了我的命好了,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你好歹还有霜儿和孩子……

    你若杀出去,便帮我好好照顾霜儿和孩子……

    我求你……我不要你一身功力……我不要,你杀了我吧!

    ……

    长剑在手,内力如海奔流翻腾,眉飞鬓扬,一人浴血天门大开杀戒!

    萧玉节,休再杀我九华弟子……

    长剑刺出的时候,终是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杜潋衣。

    皱了眉头,把剑捅的更深一些,血如柱涌出,手有些发抖。

    ……

    红的,白的,绿的,黑的,纷纷扰扰的色泽。

    哭的,喊的,生的,死的。立时便如修罗场。

    人生如雾亦如电,朝生暮死,宛如梦幻泡影,一切胎生、卵生、息生,来从虚空来,还归虚空去往。

    掬水邀月,手中有的未必有,手中无的未必无。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不应有恨。

    ……

    似有浮云渺渺,似有流水潺潺,一轮白月虚生,野旷天低树。

    身如尘埃飘渺,似乎是停了心跳。

    睁开眼的时候,天地依旧模模糊糊,仿佛一场陌生的梦里初醒,又像是每一夜都从这样的梦里起身,所有的情节,所有的面孔,都似曾相识,又无法拼凑的完整。

    大抵是伤的实在太重,躺在竹筏上,望天,竟有一双月亮。

    脸庞一温,有些软软的触感。

    努力转动眼珠,看清了,便别开了头,不想看,索性闭了眼睛。忽而觉得不该醒来。

    “当日你一剑刺在我心口,君瑶为救我逼不得趁你分神将你打伤……因祸得福,你才带玄月涯的属下及时抽身,不像你师父力战武当少林之后被魔道人偷袭而亡……你便到现在还如此看不开……”一声幽幽的叹息,杜潋衣收回为人拭泪的手。

    闭了眼,眼泪果真就掉不下来,生生逼回眼眶。

    没有一丝力气开口。

    她不说话,对方便也不开口,只是抓了她的手,继续为她压制体内异种真气和寒毒。

    只是无论怎么救,还是冷。从肉冷到骨头,从心冷到魂。

    终究咬了牙齿,凝聚最后一点力气,从那人手里抽回了手。懒得同她理论,也懒得让人再救。理论也理论不清,救也终是无救。

    杜潋衣伸手再去抓萧玉节的手。

    复尔对上那双忽然睁开的眼。

    冷冷的眼。

    被那样的眼神瞪上一眼,便如冰冻,僵住再动不了。

    月色照水,波光粼粼,水声潺潺,繁星在空,有鸟声虫声不让夜太虚空。

    萧玉节躺在竹筏之上望天。

    杜潋衣只好起身去撑竹篙。夺水路往前山的湖里去,再翻山,便能回家还比陆路快一个时辰。

    “我带你回家。”杜潋衣撑着竹篙,一篙一篙,水面被分开,月光碎了一整片水泊。

    回家……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忽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张张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缓缓吐字:“我是孤儿,我没有家……”

    “我也是孤儿,不过我动手给自己盖了个家,现在便是回我盖的那个家。”撑着竹篙,杜潋衣说的平淡如水。

    萧玉节闻言不语,良久卡白的嘴唇道:“那是你的,不是我的。”

    “你现在住在我那儿,那便也是你的家。”杜潋衣眼神清澈望着前方的水道说的简单。

    “我不喜欢家这个字,谁若讲了我会把他杀死。”萧玉节声音不大。

    杜潋衣望了她一眼道:“也许是你不习惯。”

    萧玉节眼角斜着看了她,嘴角笑笑:“根本是我不需要。”

    杜潋衣左右撑着长长的竹篙道:“你可以不要,萧潇还小,她将来怎么办?和你一样做玄月涯的主人,让她也去打打杀杀?”

    萧玉节用了点力气道:“不需人操心,我都已安排妥当。她是我侄女,她爱怎么过便怎么过。她的姑会是玄冥之主,将来会灭了八大门派一统江湖,杀光所有对她不利的人,别人都闻风丧胆,也不敢有人对她怎么样,她一生都平平安安的。”

    “你老了,死了的时候她怎么办?”杜潋衣望着躺在竹筏上已经半死不活的女人。

    萧玉节复尔双肩微微颤动,平躺在竹筏上,在月光下显出一丝冰冷笑容道:“我死之前会把她杀了,带着她一起走。”言罢望着满天星斗缓缓开口:“我便带着她往天上飞,就可以实现我对她的诺言,她飞到那颗很亮很亮的星星上就能看到爹和娘,她终明白,姑姑这一生从没有骗她……”

    “萧玉节。”

    “什么?”

    “你是疯了吗?”

    淡淡吸了口气,对着九天之上空悬的月亮吐了出来,萧玉节恨恨道:“是这天底下的人都疯了,我清醒的很。”

    “萧玉节。”

    “撑你的篙。”

    “萧玉节。”

    “……”

    “你这样值得吗?”

    “我心里头痛快。”

    “萧玉节。”

    “……”

    “玉节……”她喊着人的名字,竹篙复尔从颤抖的手里滑落,咕咚一声没入水中。

    “……”

    “玉节……”

    “有话就说。”

    杜潋衣呼出口气,心里一疼道:“你强行运功伤及脏腑,我探你脉搏,你怕是真的活不到三月之后,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劝……”

    萧玉节微微皱眉嘴角溢出血来淡淡道:“你是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天冷,你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