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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之中霉味甚重,虽然散了会儿气味还是有些熏人,萧玉节身子不好在床头打坐还是呛的咳了几声,李若可在一旁十分乖觉道:“不如我再将窗户打开通通风。”
“未免节外生枝,那倒也不必了。”萧玉节垂目而坐,左手捏着法决,红烛照耀,她身后的床里潇潇已经因为疲累睡着了。李若可坐在她旁边既担心又无聊,想睡觉又不敢怠慢师父要保护二人的吩咐,不由打了好几个哈欠。
“你若困了就睡吧。”萧玉节倒也没有让她一个小孩保护的心。
“那怎么行,师父让我好好保护你们。”李若可一个激灵清醒了一些,牢记她师父的吩咐。
萧玉节叹口气,嘴角冷冷一笑道:“真轮到你来保护我,那也算是我气数已尽,命中该绝,怪不得你。”
她言语中颇为讥讽,李若可反而有些不服气道:“师父教过我功夫,我肯定能保护你们。”
萧玉节玩笑似的乐一乐,望望灯火道:“你师父的武功都不怎么顶用,你学了非但不能保护别人,说不定还会害了别人。”
“那是武功怎么会不顶用?”李若可听得一头雾水。
萧玉节见她已经入套,这才送了法决睁开双目,美眸一笑闪出一些邪气道:“我只问你,你师父教你那些练武之道,她是不是说武功和种地砍柴一样,是用来修身养性的?”
李若可不敢否认只有点点头,萧玉节哼一声道:“这不就是了,你见过谁种地砍柴能保护家里人?武功说到底,是一种伤人杀人的伎俩,别人拿刀要杀你亲人,你也需拿刀将他杀了才能保护亲人。若是对敌人心慈手软,将来你不但保护不了你重要的人还会将人害死。”
她一番残忍抢白,李若可头一次听人说这些杀人的事儿,顿时张着嘴巴望着萧玉节半晌说不出话,吞吐好久道:“师父……说杀人总是不对的……”
“那别人要杀潇潇呢?”萧玉节道。
李若可倒是没想过,愣愣道:“他们为什么要杀潇潇?”
“江湖上杀人没有原因,有时候是因为高兴,有时候是因为不高兴,有时候什么不是,只是因为想杀人。”萧玉节叹着气息,伸手去抚摸熟睡的侄女的脸庞言语冷了三分道:“潇潇爹娘在世的时候树敌很多,这些年满江湖又都是想杀我的人,他们打不过我,自然就会想办法来扳倒我,这其中最好的法子当然是抓住我最心爱的亲人,然后来威胁我。若我不肯就范,他们会下毒给她、用蛊给她,砍了她手脚,挖了她的眼珠子,怎么让她叫喊痛苦怎么来。”
李若可听的毛骨悚然,回忆白日那封君海血流成河的模样,顿时吓的大气不敢出道:“那、那怎么办…… 我不会让他们这样做的。”
灯火明灭,照着萧玉节带着面具有些丑陋的面庞,萧玉节深陷的眼窝回头望望李若可从怀里掏出一柄短剑丢给她道:“你将这个拿好,若是碰见这种人就用剑把他杀死。”她说的急了又咳了一声,一手按住心口道:“你记住我的话,若你和潇潇是跟在我和道长身旁则不必杀人,若是你单独和她在一起又碰上不好对付的人,那你就一定要平尽全力把他杀死,只有这样你才算得上是保护了潇潇,若你想今后也跟她在一起,就必须答应我这个要求。”
那短剑有李若可的小臂长短,观之好似玩具,李若可头一回摸到真家伙便将宝剑从鞘中抽出,但闻嗖的一声寒光满室,却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贝,原是萧玉节从那青山头陀廖任心处搜来,如今赠给李若可。
萧玉节养了养神,这才缓缓开口道:“你师父已经将上乘心法传授给你,临敌之际你只需运用内力加上这青锋利刃便可杀人。他年我和你师父必然要与世长辞,我们走了你就要靠我们教过你的来保护好潇潇。”言语中不免伤感,想来人生百年自己纵然可护亲人安全,但百年之后的事可是再难插手,万一这萧家唯一的骨肉有难,确实还需留上一人来照顾于她。
李若可这下涨红面皮,未料自己肩上责任如此重大,急的抓耳挠腮看着萧玉节道:“可我还不会使剑……师父教过我,我也没学好。”
若听见这话的是杜潋衣,早就一个巴掌上去把这逆徒拍死,偏偏萧玉节口吻虽冷但一副十分有耐心模样,并不批评她懒惰顽劣,只是道:“你师父教的东西得要人慢慢体会,常人练上十年也未必能摸清门道,你现下年纪小阅历低若是能领会她剑招中的精髓倒也是活见鬼。”言罢淡淡一笑道:“你这个年纪只需把她教的都记住就行,留着将来慢慢体会。现下大家保命要紧,我有剑法一套传授与你,你若聪明定能一学便会。”
听她要传授武功,李若可顿时来了精神伸长脖子道:“我学我学!我肯定好好学。”在她心里,萧玉节贵为魔道首领定是比她那个不中用的师父武功高得多。
萧玉节教起徒弟来一点不啰嗦,反倒比杜潋衣那事事严谨的人显得事半功倍的多。当下吩咐李若可去柴堆旁拣根木柴给她,她依旧坐在床头背靠着墙壁目光森然道:“这剑法极为简单,却招招要人性命,你需想好,剑一出鞘就要杀人。”
李若可闻言低头思索,老半天抬头望她道:“若是要害你和潇潇的人,我杀他……师父应该也不会怪我。我不想别人害你们,我愿意跟你学武功。”
萧玉节点点头算是允了,跟着对李若可道:“你个子矮小,内力不足,遇见高手定然逃脱不了。我交给你的短剑你藏在怀里,若是被人擒住,记得将全身内力灌注手臂拔出剑来不管什么部位先用力刺他一剑,他吃痛松手,这时候你要牢牢记得……”
“什么?”李若可脑子里不经浮现出自己被擒拿的景象。
萧玉节眼眸透出寒光来道:“这时候你千万要冷静,不能跑也不能躲,要拿稳短剑回身补他一剑,一剑就要将他杀死。人体周围有一些要害部位。”她边说边咳几声,手持一根细柴依次将几处要穴,死穴以及动脉部位指给李若可看,李若可跟随杜潋衣学心法有些位置之前学过,一遍下来倒也能记得差不多。萧玉节于是又将几招剑法演示给她看,均是些简单又狠辣的招式,李若可练得几遍也算能照猫画虎。
萧玉节这才道:“你记住我教你的,学武之人要么像你师父那样,不和人动手不和人为敌,要么就要跟疯狗一样,和人动手起来就非得要将他杀死。”顿了顿目光森冷望着李若可道:“你过来,拿剑刺我刚才教你的地方。”
李若可不知为何,虽然她不曾像杜潋衣一样又打又骂,只是平静的教她一些法子便已经让她感觉寒意阵阵,心中产生出无论如何也不会打败她的感觉,对萧玉节竟油然而生一种畏惧,连反抗也忘记,只要萧玉节说话,她就生出必须随着她吩咐来做的意念,如同给人下了在咒般。
她望着萧玉节,见她坐在那里似乎无力的像垂死的花朵,便伸手拿剑去刺她心口,谁知剑刚递到手腕一痛长剑哐当一声掉在床前,她的腕骨好像被人敲碎一般疼的咬牙流汗。
因有吵闹,潇潇在睡梦里翻了个身,萧玉节摸着她头发道:“没事儿,你快睡。”潇潇迷迷糊糊中点点头,复尔有翻身去睡了。萧玉节才对李若可道:“我跟你说过,我教你的是杀人的法子,你适才心中没有杀念,必然下不了狠手,你要真的想要杀死我,这才能发挥出剑法的威力。咱们再来比划。”
李若可捡起长剑,鼓起勇气望着萧玉节,心道这不杀人的法子学起来原比这杀人的法子简单得多,杀人比不杀人难多了。可萧玉节吩咐不敢违背,捡起长剑又朝她肋下刺出,萧玉节虽没有内力但出招极快这下用了巧劲拨开她短剑,木棍打在她脖颈,疼的李若可几欲晕去,连手中短剑也脱手摔进了木柴堆里。
“你速度太慢,要知道机会稍纵即逝,要杀死敌人就要比他更加凶狠。你要拼尽全力才行。把剑捡起来,咱们继续。”萧玉节可不像杜潋衣懂得心疼徒弟,既然这长夜漫漫闲来无聊,这孩子又下定决心跟她学点本事保护潇潇,那皮开肉绽算是比较轻的。李若可幸而练有内力,否则早都经受不住,当下爬起来去那柴堆的一头去捡剑。
灯光昏暗,她眯着眼睛不小心踩碎一截枝桠,正要抬脚却见脚下湿乎乎一团,李若可不知什么低头望了望,吓得惊呼道:“是血,崖主,柴堆里流出一滩血渍!”
萧玉节闻言皱了眉头连忙下地去看,潇潇一时也被惊醒从床里翻身起来,李若可大气不敢出伸手将剑捡了回来,复尔见那柴堆没有动静才用剑将柴堆一一挑落些木柴,便见那柴堆里露出一个平躺的人来。
这人一身黄袍,高如铁塔,身上伤痕布满眼眸动了几动望着李若可要说话,终究是说不出口,只余下一些啊啊的声音。
萧玉节见了他容貌,叹口气道:“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顿了顿颇为不耐烦望着那僧人道:“法无天,你怎么在这儿?”
“你……你是……”那僧人受伤极为严重,眼前模糊一片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
萧玉节道:“你师弟廖任心在找你,不过他已经归顺与我。”言罢从袖中掏出一枚通红的令牌来道:“你可识得这个。”
法无天眼眸眯了眯,眼睛睁得更大道:“你是萧玉节……”
萧玉节不再多言冷冷道:“现在全江湖已经为你闹的不可开交,你的小命怕也难保。你若把实情告诉本座,我大可看在都是魔道人的份上给你好生办了后事。否则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谁料那僧人瞪大眼眸忽而笑了出来,边笑边口鼻中渗出鲜血,跟着一丝微弱气息道:“洒家已经命要归西,可轮不到你来威胁。”
萧玉节跟着嘻嘻一笑道:“你师弟是个养蛊的练家子,他既已经归顺与我,少不了也进贡了些稀罕玩意聊表忠心。我倒是带了一样在身上,给你试试倒也无妨。”她折磨人的法子原也不少,因没了武功,本意多带些玩意防身,现下可留着严刑逼供用。
便见一团白色的小点在她掌中跳动两下,跟着钻入法无天的皮肉,钻肉出立即流出黑色脓血,法无天疼的额头青筋暴显,又怕引来崆峒派弟子也不敢出声。
萧玉节瞧的有趣道:“你若实话实说,我考虑饶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