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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蛮有道理的,于是她心安理得,舒适地靠在椅背上,一边欣赏着外面碧水蓝天的风景,一边吃着刚才在街边买的糖葫芦,一边与身边这位刚刚由哥哥升级为未婚夫不久的男人,促膝长谈。
这滋味,还真是甜得就像裹在糖葫芦外面的那一层蜜糖。
糖葫芦转眼吃完了,她的未婚夫立刻拿出手帕,帮她擦手上的糖,谁知越擦越粘,后来反倒弄到他的手指上,他们的手就粘到了一起,再然后,他们下车用水洗干净了蜜糖,他牵着她的手还是没分开。
于是,他们就坐在一起,十指相扣着聊天。
“哥,我听闻宇文护身经百战,武功极高,我们以前的两个皇叔想要除掉他都没有成功,最后反倒被他害死,这一次,真的能成功吗?”
“你放心,皇叔筹谋多年,不到时机成熟,他不会动手的。”
“哦,你不是说要带些身手好的人去北周吗?”她四处看看,除了一个又聋又哑的马车夫,不见其他人影,“为什么我这一路没见到别人?”
“他们先行出发了,现在应该已经到了长安,等我需要他们时再召唤他们。”后面的话有些隐秘,所以他坐在她身边,压低声音告诉她,“组织中一流的高手都是隐匿真是身份的江湖高手,除非必要,在组织内他们都不以真面目示人,所以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如果有任务,孟漫会用特殊的方式和暗语传递他们消息,他们便会身着黑衣到指定地点汇合,一起做事。”
“哦,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她也自然地贴近他问,身子也与他靠近,再靠近,不知不觉两个人便相拥着半躺在车内,靠在一起轻声说话。
“我在组织里的身份特殊,有些人的身份我了解,有些人我则猜得到。”
“那主人呢?你可猜到是谁?”
他道:“猜不到,我只与他见过一次,还是在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里,他的声音阴冷,行事诡秘狠决,我前所未见,他的武功招式我也从未见过,应该不是中原江湖的人。”
她仔细回想着自己读过的江湖传记,上面对夜枭的记载极少,对这个门主也是只字未提。看来这个人确实把自己隐藏的很深,想要找出他来不是一般的难。
她正思忖着,马车的车辙刚巧压到一块石子,车厢猛地一个颠簸,她一不留神,从椅子上向下跌去。幸好他正拉着她的手,及时扶稳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她才幸免于难。
惊魂刚定,她忽然发觉自己正趴在他身上,他们离得那么近,以一种很是让人遐想万千的姿势。她本想坐起来,谁知他搭在她腰间的手一用力,她再也没有可以逃避的空间......
看出她的局促不安,他嘴角扬起的笑意渐渐消失,“你很怕我,是吗?”
她确实有点怕,怕他离她太近,怕他那种强势的力量带给她永生难忘的蚀骨之痛。但,他如果非要靠近,非要做点什么,她是不会拒绝的。
他轻叹了口气,放开她,坐正身体,不再靠近她。为了证明她不是害怕他靠近,她挪了挪身子,坐近他一点,再近一点,直到贴在他身侧,头倚在他的肩膀上。
“哥,什么时候带我去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她开始惦记着未婚夫这个身份什么时候能坐实。
“等我做完需要做的事,我一定带你去。”
“那你什么时候能做完?”
“很快,一定会很快。”
......
马车绕上了平坦的大陆,不再颠簸,舒适的摇晃中,宇文楚天闭上眼睛,两日没有睡过,他现在需要养足精神,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场恶战。
他不知不觉睡着了,他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见一个青山绿水鸟语花香的地方,他和落尘靠在一起看日出日落,他以为这样的日子很快会到来,不久后他看着落尘从浮山之巅跳下去,他才明白,有些事可以很快,有些事耗尽一生也做不到。
******
这一路,太过愉悦,以至于落尘偷偷希望着这段路永远不要走到尽头,可惜,再远的路都是有尽头的,他们日夜兼程,很快便赶到了北周的都城长安。
在距离长安城门还有数里的一片桦树林中,宇文楚天坐在门侧,伸手拍了拍车夫的肩膀,示意他停下来。
车夫靠着路边停下马车,回头正比划着问有什么事,忽然脸上的五官扭曲到了一起,捂着肩膀滚下马车,脸色青紫,双眼血红。
宇文楚天看着他在草地上痛苦地翻滚,神情冷淡得像是看着无关的人。
落尘看见这样的情景,却是大惊失色,拉着宇文楚天的手道,“哥,他中毒了?是断魂香?”
“嗯。”
“这毒发毒极快,应该是刚刚才中毒,到底是谁下的毒?”她惊慌地看着四周,一片荒芜,不见半个人影。
“我。”
“什么?!”她不敢相信,那双刚刚还温柔地牵着他的手,转眼就对一个又聋又哑的人下如此毒手。
车夫闻言,挣扎着爬到他身前,张口无声地哀求着,一双眼睛写满了无辜。
宇文楚天完全无动于衷,“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车夫拼命摇头,脸上都是恐惧。
“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我从不相信聋哑之人会保守秘密,但我相信死人。”说完,他挥起马鞭,重重打在马背上,马长嘶一声,飞奔向城门的方向。
“哥,你怎么知道他是在装聋作哑?”她不解地问。
“我看不出,他掩饰的很好,连内功隐藏起来,像个平常人,可是平常人不会日夜赶车,目光还那么清亮。”
“就算他会武功,也未必不是聋哑之人。”
“我不相信聋哑之人能守住秘密,我只相信死人会保守秘密。”
“......”
落尘无言以对,回头张望着同行了一路的车夫,看着他垂死地挣扎,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喊,恐惧而绝望。之后,那一片空地上什么都看不见了,他好像凭空消失,不留痕迹。
一个人,一个生命就这么消失了。
他说:“觉得我很残忍是吗?你和我在一起,以后还会看到很多这一样的场面,如果你害怕......”
“我会习惯的。”
有一种爱,是日积月累的,一日成玉,夕夕成珏,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就算他十恶不赦,罪大恶极,这爱也不会减少分毫。
......
马车已停在城门前,早已恭候的队伍立刻迎了过来,为首的将军一身铠甲,坐在骏马之上武威得仿佛顶天立地,见了宇文楚天立刻下马,满面恭谨卑微之色,“公子,皇上有旨,宣您即刻入宫。”
“好。”看来他这个皇叔真是急不可耐了。
宇文楚天和落尘换乘了北周准备好的皇家御用马车,端着皇家不容侵犯的威严,一路行过繁华的街道。
北周比北齐要繁华许多,进入集市的时候,落尘挑开帘子看外面,这里的人们全都穿着丝绸,路边的商铺摆放着各种精美的瓷器,布匹,酒楼繁华,集市热闹,倒是和北齐不同的一番景象。
百姓见到马车,及她的惊鸿一瞥,都暗暗议论,“这人是谁呀?乘皇上的车?”
“不知道啊!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这女子美若天仙,该不是皇上的心上人吧?”
立刻有人附和,“刚听说皇后病重,这就来了个美人,不好说啊!”
落尘急忙放下帘子,不敢再看。
车马一路畅通无阻到了皇宫,停在宫门内,马上有太监恭然送上下马凳,婢女将落尘扶了下来,落尘打量了下眼前的皇宫,丝毫没有她预想的那么奢靡雍容,青墙黛瓦,高垣长壁,不动声色的华贵,长长的九十九级台阶通向长宁殿。
传说中的北周皇帝也不是她想象的那么高不可及,他身形俊朗,冷峻的五官,还有一双拥有洞穿世事的亮眸,与他的父亲宇文孤羽有三分相似,便是这三分相似,让她仿佛看见了想念的父亲。
所以宇文楚天给皇后诊治时,她便守着门外看着宇文邕。
宇文楚天凝神诊脉,看皇后的脉息浮尘不定,倒像是一种慢性毒药,毒药并不猛烈,不过天长日久,一点点渗透五脏六腑。
堂堂北周的皇后,皇帝的枕边之人,竟会被日日下毒,虽说深宫内的斗争远比江湖上的斗争更可怕,为了嫉妒争宠,手段阴险,无所不用其极,可皇帝与皇后相濡以沫多年,是挚情挚爱之交,又有谁赶轻易动她。
除非是宇文邕也招惹不起的人。
宇文邕问他究竟何病,见他脸上确实露出关心的神色,而满屋的御医都缄默不语,宇文楚天只道:“是久病成疾,我回去配些药给皇后日日服下,不出一月便可治愈。”
“哦!?那就好,那就好!”宇文邕面露喜色,将随身的腰佩交于他,“这是朕的腰佩,拿着它即可随意出入宫廷,绝无人赶拦阻。”
宇文楚天明白这腰佩事关重要,恭然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