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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姌觉得顾慎之一定是搞错了。萧铎怎么可能喜欢她……这怎么可能会是真的?他们是被强行绑在一起的夫妻, 并没有感情作为基础。他因为自己献策救了萧夫人而态度有所转变。或者把自己当做宠物一样对待, 这都离喜欢太远了。
她也没有给他寄过什么红豆,一定是某些人为了这次伏击而设下的圈套。而以萧铎的为人,居然不加求证就中计, 只能说明那把红豆的威力实在太大了。
“不信?”顾慎之站起来, “你跟我来。”
韦姌跟着顾慎之出去, 一路走到萧铎紧闭的房门前。医士和侍女都守在院子里,排成两纵,噤若寒蝉。李延思正走来走去, 愁眉不展, 任他三十六计用尽,就是拿萧铎没办法。看到韦姌过来,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李延思道:“夫人,军使的伤口必须要处理了。可他不让我们任何人进去,我实在是没办法。”
“别急。”顾慎之转过头道,“小姌, 你试试。”
韦姌想起不久前男人冲她发的脾气,不想做虎口拔牙的事。顾慎之说的话对她的冲击力实在有些大。她之前一直努力在做一个好妻子, 温顺体贴, 就是想讨好萧铎, 最后达到目的。她心安理得地认为萧铎喜欢的是周嘉敏, 他们之间不会发生感情上的纠葛。
可现她不得不正视一件事。如果没有周嘉敏, 如果萧铎真的喜欢上了她, 她要如何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一份超越十年的感情, 他真的能这么轻易放下么?如若换做是她,自问没那么容易放下。
韦姌忽然有点不知所措。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还是抬手拍了拍门。
“滚!”萧铎立即喝道。
韦姌对众人做了个她也无可奈何的动作,李延思双手合十,示意她说句话,一句就好。韦姌只得转身,深呼吸了口气,说道:“军使,天气炎热,伤口必须换药,还是让医士进去吧?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母亲还在邺都等你。”
这回,萧铎没有说话。
李延思跟顾慎之交换了一个眼神,双方都了然于心。李延思顺势推开门,带着医士进去了。韦姌本要离开,被顾慎之拉了下手腕,只得跟着一道进去。
萧铎坐在床上,背对着众人。医士欲脱下他的中衣,上面红了一块,几乎是黏在伤口上,撕扯了一会儿才弄开。后背的伤口确实崩开了,虽然没有之前韦姌在泰和山见到的那么惨烈,可是看起来还是很疼。不过这个人向来很能忍。
医士的手一直哆嗦,好不容易上了药,缠纱布的时候手老打滑。韦姌看不过去,很自然地上前将医士手里的纱布拿过来,手绕过萧铎的肩,又缠上腰。
萧铎本闭着眼睛,闻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便知道是她。他低头,看见那只白皙修长的小手就按在他的腰间,手臂上鼓起一块,应该是受伤的那个地方。这小东西简直要折磨死他。
他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开:“叫医士来弄。”她自己的手还伤着,怎么能照顾别人?
她手中的纱布被他突然这一下弄得掉落于地,她懊恼地俯身捡起来,咬了咬牙。这屋里哪还有人,那群人精早就撤光了,就剩下她。她也不想跟萧铎说话,只想快点帮他包扎好走人。毕竟阿哥从小就教她,对伤患病人要有耐心,这是学医之人,最基本的操守。
她又俯下身做出虚抱他的姿势,继续缠绕纱布。
这女人是非要跟他作对,诚心想气他?
“我都说了……”萧铎恼怒地转过身,却与低下头的韦姌距离不到一寸。大眼瞪小眼,后面的话就这样堵在了口中。
桂花的香气愈烈,像陈年香淳的美酒,熏人欲醉。
“你能不能老老实实地呆着别动,让我包扎好?这里没有医士了,只有我。所以就算军使您不想看见我,也请忍一忍!”韦姌皱着眉,实在是有些生气这个极不配合的伤患。比九黎那些淘气的孩子,怕疼的老人,都要麻烦!
这声“军使”彻底激怒了萧铎。他看着那粉嫩的,柔软的唇瓣,一张一合地叫着疏离的称呼,再也绷不住,伸手抱住她,亲吻了上去。
韦姌一下跌进男人滚烫有力的怀里,手里还抓着纱布,“唔唔”了两声,就被他顺利地撬开了牙齿。他湿哒哒的舌头贴着她的小舌头,压制得她毫无反抗的余地。他的技巧实在是高超,手抚着她的背,让她瘫软成泥,陷在他的怀里。
韦姌活到现在,只有过这么一个男人,还是个很会征服女人的男人。她简直是丢盔弃甲,节节败退,跟这次的契丹大军一样。那些排着队要爬他床的营、妓,也不是没有道理。至少这个过程,十分欢愉。他的确很会取悦女人。
韦姌的手抓着纱布,搁于胸前,直到他放开她了,那强势的气息还萦绕于她周身,胸膛因为短促的呼吸而起伏。
萧铎看着那两片被他吻得微微红肿的粉嫩唇瓣,再看看坐在自己怀里红着脸的小女人,像只吃饱的野兽一样满足。他拥抱着她,亲吻她的耳珠,一下一下的,直到那里红得滴血,闪着莹润的光泽。
“还敢叫我军使么?”他发狠地说道。
“我,想跟你说句话。”韦姌小声道,气息还有些微喘。
“嗯,你说。”萧铎亲吻着她的头发,忽然想起什么,拉着她细小的手臂查看,“刚刚碰到了是么?弄疼了?”
韦姌摇了摇头,看着他的眼睛:“我跟孟灵均真的没什么了。我想你信我。”
短短几个字,却拉扯着男人的心念,抱着她的手臂也不由地收紧。
她想清楚了。如果萧铎真的喜欢她,如果她可以一直陪在他的身边,陪他走上那个位置,那就是对九黎最好的保护了。她不用担心,离开之后,他会翻脸不认人,也不用担心他以后会对付九黎。她自己现在,就是九黎最大的筹码了。
萧铎看着她,她整个人就像清晨沾着露水的芙蓉,水光花色,妩媚动人。她很聪明,却没有心机,从不咄咄逼人。她跟周嘉敏虽然都是很美很出色的女人,性子则完全两样。
“好,我信你。”萧铎抱着韦姌,轻抵着她的额头说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你记住,我给你的,再也不可能给别人。所以不要再说把正妻的位置让出去这样的傻话。我的妻只能是你,明白么?”
韦姌顺从地点了点头,晃了晃手里的纱布:“那现在,你让我把伤口包好,行么?”
***
李延思跟顾慎之并肩在廊下走,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萧铎房间的方向。他还是不太放心,毕竟以萧铎的脾气,一般人很难镇住。
顾慎之在旁边道:“放心吧,夫妻之间,说开了也就没事了。”
李延思看着顾慎之,颇有几分寻味:“慎之,你什么时候看出军使的心思的?说实话,这之前我只是隐约猜到一点,还以为是夫人长得年轻漂亮,军使毕竟是个男人,难以幸免。但这感情怎么也没办法跟二小姐比的。”
“我听魏都头说的。”顾慎之故作高深地说道。
李延思显然不信。就魏绪那五大三粗的汉子,能看出来萧铎的心思才有鬼了。
“魏都头自然没看出军使的心思,但他跟我说了这路上发生的事。以周二小姐一贯的聪明,若她能确定军使对她的心意,还用大费周章地折腾这些事么?可见军使早就不爱她了。”
李延思不大懂“爱”这个东西。他理解的男女关系,就是去花楼寻个乐子,各取所需。女人需要钱,男人需要个身体发泄。一夜之后,付了钱走人。彼此之间没有感情纠葛,有需要的时候再凑在一起,欢欢喜喜。
魏绪迎面跑过来,看到李延思和顾慎之,连忙停住脚步,手指着身后:“我刚刚看到二小姐跟霍元霍甲走了,什么情况?”
李延思和顾慎之皆摇头表示不知,魏绪也不大想管她的事,又问道:“军使呢?还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么?”
“夫人在那照看着,应当没事了。对了魏绪,你们回来的途中是不是见到太原尹刘旻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李延思从袖子里取出画像,展开在魏绪面前。
“对啊,就是他!这厮别看是个皇叔,跟杨信没什么两样。”魏绪嗤之以鼻。
孟灵均离开邺都的时候提醒李延思说,要小心刘旻这个人。他曾在街上看过刘旻的手下劫持官府的家眷,还拦了下来。李延思当时就觉得奇怪,刘旻不在太原,跑到邺都来干什么了。后来才打听到,刘旻欲买马,经人介绍搭上了图勒这条线,想从西域大量购入良种马。图勒那日也有到萧府喝萧成璋的喜酒,身边带了个生人。李延思没见过刘旻,但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模样,就画下来问魏绪。
刘旻好色好赌,在大汉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记得当年周嘉惠出事的前后,他还特地跑到蜀地去寻什么美人……等等,孟灵均为什么会特别注意刘旻这个人?还叫他们留意,难道这当中有什么隐情?蜀汉两国如今关系这么紧张,连边境贸易都关了,就是因为当年周嘉惠死在蜀国,萧铎发兵攻下了盐灵二州,惹得蜀帝大怒。
莫非当年的事,没那么简单?
“对了老李,你让我检查那些刺客的身体,什么都没发现。应该只是收了钱,临时凑在一起的,也许以前在军中效力过。我们还是看看派去京城黑市那边的人,可有查到什么线索,能够指认那幕后的贼人。玩阴招,就是个龟儿子!”魏绪不客气地骂道。
李延思叮嘱道:“再休整一日我们便回邺都,你嘴巴可牢点。军使特意吩咐过了,不能让老夫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