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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见过追女神追到尼姑庵的么?我可能是开天辟地头一份儿了。
临行前跟廖凡核对了地址,他表示要认我当妹, 还说被我的精神感染, 好想好想谈场恋爱。于是我把刘家洋的扣扣塞给了他。我觉得喜欢和欧巴桑聊八卦, 连扣扣头像都如出一辙是猛男裸露照的这两个人, 不搞基都对不起他俩如此契合的磁场。
我又对我妈汇报了一下最新的战况。我妈贼心不死道:“要不是你为她死过一次, 我都要阻拦你追求她。我闺女人见人爱,多少男人前仆后继,干嘛要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天涯何处无芳草,晓晨啊,你也许是个双呢?你想过这个可能没有?”
“妈,我能问您一个问题么?”
“孩子, 请说。”我妈用说相声的语气道。
“您是不是早怀疑我的性取向了?早拿我电脑上网查过资料了吧?不然怎么连双都知道?上次您还对我爸说性取向改不了,我当时就有所怀疑了。”没做过调查研究,一般说不出这个话。大多数被孩子出柜的家长都会选择把孩子掰回正轨, 为把他们引入到“正途”做着坚持不懈的努力。据说一哭二闹三上吊,更有甚者囚禁,电击等极端做法都有, 就算是有个别通情达理的父母, 也需要很久的思想斗争。跟他们相比我未免也太幸运了, 出柜出得也太顺利了?
我妈沉吟道:“孩子啊,因为你娘我也风花雪月过,我经历过,所以理解你。”
我听得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不会吧!我妈!?
一肚子的话眼看就要波涛汹涌般从我嘴里拍打而出,那边我妈突然用凌厉阴狠的语调道:“还要我跟您汇报一遍么?”
“不、不敢……”吓得我赶紧挂了电话。
天呐!我妈?!
我要不要告诉我姐?
算了,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女神重新追到手。我姐下个月月头就回来了,我要跟她大聊特聊三天三夜!
背着个简单的小行囊我就出发了。除了跟莉姐说我家里有事,要休几天假,甚至都没有跟学校请假。
我觉得女神之所以出家,对感情心灰意冷的可能性极大。我跟她解释清楚,死皮赖脸黏着她,她也许就心软把俗还。
但我太低估信仰在她心里的位置。
“她对佛教有很深的造诣。上高中的时候,有天突然悟道,说要出家。那时候她妈身体不好,她出于孝义所以才搁下了。”好不容易联系到廖凡,却得到这样的答复。
“这么说,她早就有这个心思?那她不要我了?”我都快哭出来了。我在这个破地方待了三天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水果摊都没见到过。出去还要爬两座山。
信号是没有的,要爬山涉水出山,再走13里地,到了一个镇上,才能借个小卖部的电话打。
生活艰苦就不说了,因为女神是这里的供养人,我是女神的客人,所以居住条件据说是全寺最高标准。硬板床,一床薄棉被,更深露重寒风起,我半夜经常冻得打哆嗦。
最受不了的就是精神摧残。
女神根本不理我!整天忙着跟他师傅论佛讲禅,早起念经,中午念经,晚上还念经。
等我好不容易等她念完经了,想跟她说说话,她又去写字了。她师傅那个老秃驴,简直收了个财神爷,让她写字,他拿去送人。才三天时间,求字的人络绎不绝。一个与世隔绝的破山头,周末愣是来了三波香客。香火都鼎沸起来了。
廖凡无奈:“我是没办法,也不懂这些。小洁在她潜移默化下可是真出了家,不然你找她,让她想想办法?”
“你觉得她会帮我么?”
“不会。”
我:“……”
廖凡自告奋勇帮我去联系高慧洁。得到这样的回复:“南南没受戒,也许就是在山上清修几天。”
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禁热泪盈眶!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我倒没什么,挨饿受冻吃不好我当是减肥了,但是女神她不一样,她是大病初愈,最需要好吃好喝好的环境来细心调养的时候。每天因为这个事,我都快愁白了头。也不知女神是怎么想的,找了这么个破庙来折腾自己,折腾坏了还不是我来心疼。
于是我每天来回走20里山路给她去小镇淘换吃的,还花了天价雇了小工给她抬回一个记忆海绵床垫。走得路多了,竟意外发现后山再翻过去,走几里路有个小山村,里面有人换山货。
“我也说不出来,反正那个大婶儿说用它泡脚最好。”我不由分说去除她的袜子,被她躲开了:“床垫你睡,这泡脚的东西你自己用吧。”
“那你家里寄的那些东西你也不用?”我现在才知道,她在她家的地位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我以为她对家里人言听计从呢,结果好像她家里人都挺尊重她的意见。就拿她出家这件事来说吧,她爸妈知道我陪在她身边,激动坏了,隔三差五给我寄东西。其实都是给她的,知道寄给她,她也不会用,于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劝说她。
这呆子,也够倔的,她家里人拿她一点辙都没有。
果然,她摇头:“不用。”
我生气,抬起手,捏她左面的脸蛋:“你怎么这么不乖,嗯?”
她被捏疼了也不吭声,仰起脸,刚洗过脸的睫毛湿湿长长的翘着,抿着嘴。我心疼了,松开手。
“师傅说我不如从前了,要开悟。”
“开悟就是折腾自己的身体?”我嗤之以鼻。
“师傅说,六根接触六尘境界,眼见色、耳闻声、鼻嗅香、舌尝味,没有分别、没有执着、没有起心、没有动念。这就是开悟了。就说这硬床和你的床垫比起来,于我没有分别。你做的菌菇汤和李婶儿做的萝卜汤也没有分别,还有……”
我慢慢解开衣服。
她怔住,眼睛随着我的动作,慢慢的,越睁越圆:“你做什么?”
“你不是说不起心,没动念么?那你看到我的裸、体,必然也和看见张婶儿的裸、体没有区别。药材这么好,你不泡脚,我干脆洗洗身子,花了不少钱呢,可别糟践。”
“晓晨。”
“嗯?”
“你去你房里洗吧。”
“大冷天的,等我把水端过去,都凉了。”
她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站起来说:“那你洗吧,我出去扫院子。”
“这位施主,谁刚才说不起心不动念的,我在你眼前洗,和不在你眼前洗,在你心里不都该一个样儿么?”
被我拿话这么一将,她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我不紧不慢地脱着衣服,看见她垂着头,耳朵都红透了。
这傻子,我叹了口气,三两下又把衣服穿起来:“你抬头吧,我把衣服穿上了。”
她抬起头来,看我真的穿起了衣服,显然松了口气。
“我不在你这儿洗也可以,明天得多吃一碗饭。还有,你坚决不吃肉这事儿呢,我也不再强求了,但是每天我给你煲的菌菇汤,你必须喝干净,能做到么?”
她点了点头。
我端起盆要走,她又叫住我,“你不是说来清静两天就回去么,都来五六天了。”
“我还没清静够呢。”
与她网恋(单方面)加上后来在一起,算起来也有两年零三个月了。她是什么性子,如何为人处世的,我心里一清二楚。她与人相处,从来都是以尊重对方为前提的。不是礼貌谦让的那种尊重,而是会站在对方的角度,接纳对方的言和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实际上很难。这不仅是一种态度,更是一种品质。后来我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能完全做到这点的,就真的只有她一个。
我为什么说这个呢?因为我来这座破庙,她是从没问过我为什么来,又该何时走的。我原来在北京近郊的红螺寺住过几天,知道寺庙一般都建有供居士居住的房舍,与和尚的是隔开的。只要没被住满,寺庙的主持或者方丈都不会拒绝,也是与人方便,行个善事。所以我住便住了,没人问个为什么,倒是我还觉得挺别扭,向她说明来意,什么考试压力大,要来清净几天,专心学习之类。
她明知道我是胡扯,但是也尊重我住在这里的权利与自由。
现在她开始问我何时走了,我大约猜到,也许是觉得我妨碍她开悟了。为什么会妨碍呢?肯定是起心、动念了呗。
这是好的迹象,虽然是变相想让我走,却比当我是透明人强。
我想,我还得再添把火,早日让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们有信仰,信奉佛祖。吃斋念佛,阿弥陀佛。可我是个酒肉之徒啊,让我一两天吃素可以,十天半个月连个肉腥都不沾,整天嘴淡胃空心里苦,看见女神白白嫩嫩的,都想下口咬。
这日正好高慧洁来了,是来串门的。女神的师傅让后厨做了招待客人的斋饭。这种斋饭是专门请了厨师做的,与普通的素食不同,有素肉,素排骨,用料虽然是豆制品,但是味道可以以假乱真。
我求着高慧洁给我留几口,害得高慧洁没有吃饱肚子就走了。临走前她对女神说:“你看她眼睛直冒绿光,小心张婶儿那几只鸡。”
我本来没想打那几只鸡的主意,毕竟我女神吃的鸡蛋就指望它们了。可是高慧洁太坏了,她就不该提这个醒!
害得我夜里做梦都在宰鸡吃肉,好不畅快。
于是我把魔爪伸到了隔壁那个村。先是逮了一只半大不小的小公鸡。发现不敢杀,于是拉了个帮手,就是我经常向他买山货的那个小伙子,他杀完还帮我友情拔毛。我俩在后山腰搭个火堆烤着吃。简单放点盐和胡椒面,肉质鲜美,满嘴流油,人间美味啊。
食髓知味,尝过一次珍馐美味,再让我面对粗茶淡饭,那是比死还难受。于是村里村外,只要家里有鸡的,鸡圈里无一幸免,都惨遭了我俩的毒手。
后来村里流传有黄鼠狼,专门偷鸡。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就是前面说过的,女神师傅觉得她不如小时候有悟性,整日里交给她各种功课,让她参悟。能感觉到她完全沉浸到佛法无边里,特别虔诚认真,对我都不怎么上心。其实自从那日我脱衣服后,她就对我敬而远之了,生怕我会影响她开悟似的。
她这架势让我越来越心急如焚。生怕她真的皈依佛门,到那时可就来不及了。
也是凑巧,我出去舀水,正听见几个和尚说明天是受戒日,上午几时许是吉日吉时,要剃度什么的。我听完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她最近点灯熬油,研究佛经,如此一片赤诚之心,开悟是迟早的事儿。趁着大好的黄辰吉日受戒剃度简直太有可能了!
这想象如此合情合理,再说这破庙里也就她一个带发修行的,剃度可不就剃她么?我觉得八成明天早上,她就要被剃成秃子了!
我女神披肩秀发,美得像从画上走出来的。光头的画面没法想象,于是我出了庙门四处一看,福至心灵,心生一计。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我就守在庙门外,偷偷往厕所柴火垛里扔了一只火柴。
我观察过了,柴火垛就那几根潮柴,厕所又是独立于其他屋舍,不可能酿成火灾。但是生出的烟却不少,心想够他们一阵鸡飞狗跳了。
计划实施得太顺利,湿柴点起来,闷出的烟足有几丈高。我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进去叫人来灭火。
再什么黄辰吉日,也被耽误了。整个寺庙里的人都惊动了,后来都纷纷问我怎么回事,我说:“心里烦闷,上厕所的时候点了根烟。谁想到火星弹出去引起了火,实在对不住。”我诚挚地道歉。
简南音那个好脾气,脸又气白了。把我拉着就往她房里去。
“你不是不抽烟么?”
“失恋后学会的。”我苦巴巴地说。
她没话说了,可能是觉得我太闹腾,赶又赶不走,骂又张不开嘴,看我的眼神特别哀怨。
搞完事情,我去县城打电话。
南音妈照例问我她过得好不好啊,身体怎么样啊,东西都用到了么,还缺哪样儿需要寄什么?
她爸就很言简意赅:“你不是说你有办法么?马上过冬了,那里供暖设施简陋,拖不得了!”
给她爸妈打完电话,又给我爸妈打。我妈劈头盖脸就一顿骂:“小兔崽子,你班主任联系不上你,给家里打电话下最后通牒了!赶紧给我回去考试啊啊啊!”
我一个头两个大,心想,徐徐图之是不行了,必要时刻,需破釜沉舟!
于是在那个月黑风高之夜,我用人民币支配卖山货的,把村子里的鸡都屠了,连根鸡毛都没剩。也是自那天后,我这辈子都不想吃鸡了。
第二天临近傍晚的时候,村长就押着卖山货的小伙计,和几个村民来兴师问罪。
“按说我们没了鸡,是不会想到是你们天祝寺的人干的。可是人证物证俱在,我们不得不来问个清楚。”
女神师傅听了,鼻子差点气歪了。
“谁,谁干的?”女神师傅往左右一看。
“我!”我迤迤然出来。
卖山货的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马上指认我说:“就是她,她叫我做的。”
女神的脸又被我气白了几分了,赶紧出来给村民代表道歉,说愿意承担一切损失。
那村长之所以找过来,想必也是思想斗争了一番的,毕竟寺庙里有人偷鸡,对天祝寺的声誉可不好。再说两家离那么近,偶尔有香客路过,还能做做他们生意。万一以后天祝寺有了名气,还能互为表里,所以没打算太计较,出口气也就散了。
他们走后,女神师傅把我和女神叫过去。我还不服,“我偷鸡是我不对,但是每偷一只鸡,我就塞鸡窝里100块钱啊。我又没白吃他们的。”
女神师傅眼睛瞥了眼女神,女神说:“你给的,不见得是人家想要的,他们不会感激你,反而还会责怪你。再说,不经过人家允许就杀了人家的鸡,本质就是强盗行径,和给不给钱没关系。”
女神师傅点头。
女神对师傅说:“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女神师傅摆了摆手,盯着她道:“你的悟,还开的成么?”
女神看向我,一脸哀怨。
回到住处,她再也忍不住了:“晓晨,我是真的想钻研佛法,这是我的兴趣。你能回去么?别再跟着我浪费时间了。”
“你不回我也不回。你是知道的,我来这儿就是为了你。”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那就看谁耗得过谁。”
“你……”简南音气得眼里一团水汽,索性背过身对我道:“你应该知道,我定了的事,很难半途而废。”
“这么巧,我也不会半途而废。”
简南音摔门而去,那晚都没回她房睡。
第二天,我以一天一只鸡的速度,开始残害庙里。
陈婶儿天天找师傅和女神哭诉,庙里和尚见了我,像见了大魔王。
那天秋高气爽,山里的枣子熟了,漫山的果香。可惜我没有口福了,我们被请出了天祝寺。
简南音依依不舍,还想跟师傅说两句话,师傅脸色一变,生怕她会改变主意,眼疾手快阖上寺门。
南音的父母早就在外等候,见我们出来,就叫人搬了我们的行李到车上。
路上我突然想起来:“坏了,镇子上买的老白泥砂锅没带,我可喜欢那锅了,煲出的汤清香四溢。”
简南音瞪着我,一路都没给我好脸色。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不知道自己投了多少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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