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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破了。
谁也没料到这么轻易, 就连攻城的士兵也没有预料到。梁国的士兵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攻占了这片据说固若金汤的地方,这不像是在打仗, 倒像是在推倒纸搭的城墙。
梁国的士兵心头狐疑,却也做好了被元国的百姓合力反抗的准备。
光这一次的反抗, 恐怕就会死掉十分之一乃至于更多的人。元国对外展现得相当繁荣, 这代表着百姓们对它的归属感该会很强, 对他们这些来自梁国的入侵者也就愈发的仇恨。
但梁国的士兵再一次失算了, 元国的百姓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们,反抗小得几近于无。
甚至于, 梁国的士兵觉得元国百姓盯着他们的眼中没有什么仇恨,他们只是单纯地担心士兵们鲁莽搜刮走一些他们自个儿的东西——比起士兵, 百姓们更看重自己的钱财有没有被损坏。
他们的配合叫梁国的士兵一阵晕乎, 双脚似乎踩在云端。
且百姓们的配合态度也让梁国的士兵生出一种异样的熟悉感觉来, 就像是, 就像是他们管辖区域下的百姓们对待他们的泰然姿态?
元国的百姓怎么会像他们梁国的百姓呢?
困惑席卷了梁国的士兵们的心头,他们也没有注意到的是。即使心怀困惑,他们的动作也没有一丝凝滞,而是仿佛顺从内心、如同经历过成千上百次一样对待这些元国的百姓们。
百姓们也有着同样的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老头子,能不能叫这些兵娃子别这么粗手粗脚, 摊都要被挤垮了!”一个老婆子一拍大腿,自然无比地擦着个士兵的肩过去扶着自家的摊架子。
“梁国的兵打进来了啊……但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们就该是我们的士兵来着?”
“我也有相似的感觉,太熟悉了, 太熟悉了。就好像, 我们该生为梁国人一样。”
“我们不是不爱国啊!但看着这些士兵,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住让路的脚了。”
百姓们最先面对着梁国的士兵们是慌乱的,毕竟在他们的印象里这些兵该算作入侵者。可无来由的……就如同那日在街上情不自禁随着他人嘶吼咆哮起来一般,胸腔里有种火热的东西蠢蠢欲动,似要撕开胸膛如同岩浆一般喷发出来。
这是一种无法扼制的冲动,百姓们觉得自己四肢的热血都在沸腾着,在凝视向这些士兵们的时候,热血舒缓恍若变成了一条舒轻的暖流。
一个发自内心的声音在告诉着他们——
不要害怕,不必恐惧!
这像是一种铭刻在心间的烙印,让百姓们一个个有所感触地低头看脚、不再动作、……
他们甚至想要朝着这些士兵扬起一个和善的微笑,就像是将这些梁国的士兵当成了保卫自己安全的本国的士兵们。
默然地,被本能支配地——百姓们齐刷刷地让开了脚步,为梁国士兵们留下一条通路,就仿佛在欢迎着他们的到来。
这不是对待入侵者的态度,这是对待归来的守护者的敬意!
奇怪啊、奇怪啊。
疑惑的气泡咕噜噜地在百姓们的心里头冒腾,不过当他们的目光落在一部分士兵莽撞的动作的时候,手和声音先于他们的意识出了去——
“啊啊啊我的摊子,看着点!”
“小心点你挤到孩子了——”
便成了这么一副吵吵嚷嚷,却又莫名和谐安宁的一幕。
梁国的士兵们几乎是毫无伤亡的进驻了这片土地。
伴随着梁国军队的入侵,每一个存在于这个小世界上的系统数据都紊乱了一瞬,接下来,它们停留在虚空中的机械身体每一寸都在颤抖着,发出恍若随时要解体一般的嗡鸣声。
这是向它们敲响的警钟,警告着它们对半平分的局势在这一瞬息发生了逆转!
疲累、伤痕累累的本世界天道被拉扯的意识刹那间复苏,冰冷淡漠的视线轻轻朝系统们的方向一瞥,便带给了它们莫大的危机感。
每一个系统都明白自己的定位,它们像被紧缚在蛛网上的蝴蝶,和这张铺展开笼罩住整个小世界的巨网融为了一体,不分彼此。
此刻完美无缺的巨网正在颤栗,它们这些生着红色眼睛的“蝴蝶”们也紧随着一阵剧烈的颤动。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梁国的军队为什么会在这个时机打进来!被它们灌输入记忆,本该对元国无比忠诚的“百姓”又为什么连丝毫反抗都不做,就放弃了这座城池!
这不对、这不对!
系统一遍又一遍地筛查着它们当初灌入的那些虚假的记忆,遍遍排查出来它们只得出一个数据未收影响的结果。
他们的“记忆”没有出现动摇,可又为何会有这种的事情发生?
在此之前,毁灭洛执风只是系统们数据库中一个过激的手段。可在梁国军队大举侵入之后,毁灭洛执风成为了它们翻盘、逆转一切的唯一可能!
系统们想要的是将这个小世界收入囊中。
它们要令宿主杀死洛执风,当他们的武器刺入洛执风胸膛的时候,系统们将会不约而同往他的躯壳里注入一段自身最关键的代码。
它们要通过洛执风这个天道之子作为枢纽,反向去污染这个小世界的天道!
一对对红亮的瞳孔抬了起来,系统们有规律的眨动着无机质的瞳孔,连一分一毫的区别都没有。在它们瞳心深处,一种浑浊的红黑色正沉淀游荡在那里,它们就像一条条最隐蔽阴暗的毒蛇随时等着闯入撕咬。
它们的一对对眼瞳在虚空中就像是无数盏的灯笼,将虚空的混沌、黑暗衬得更加的引人恐惧。
“嗒、嗒。”
有秒针无声地进行着倒计时,将洛执风会有的“死期”计算在了其中。
还有十分钟,洛执风的躯体就会承受不住地崩解死亡,他将失去继续协助逆转系统们入侵的机会,但这同时代表着系统没办法将洛执风作为突破口。
而千方百计想要洛执风死亡的宿主们正行于路上。
无论是洛执风身体支撑不住崩离而死,还是洛执风被宿主们杀死——这从某方面来说将导致的都只会是平局和失败的下场。
倘若洛执风失去协助力,此方小世界天道将无法彻底抵御系统们的侵蚀,不得不将自己的本源割裂一分为二、元气大伤;倘若洛执风被宿主们杀死,小世界天道将立刻不复存在!
而系统们的背后,可从来都还倚靠着一个主系统——这方小世界背后,却再没有什么靠山。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公平的对抗,系统们用双眼贪婪地关注着元国皇宫大殿的方向,就等待洛执风死亡的那一刻!
十分钟啊。
洛执风双目所看到的只是非常模糊的色块,他抓握了一下手指,只能感觉到恍若老人的骨骼细脆感觉。
他的骨骼在不堪重负的战栗,他的眼角、唇边都有着血液蜿蜒流下,这一具躯壳正在死亡的边缘徘徊,但洛执风挺直了脊背,感受着这能仿佛能摧毁一切骄傲的痛楚。
他的面颊苍白垂死,他说:“交给你们了。”
在那顷刻间,顾辉钧的身影出现在了洛执风的轮椅旁边,他手握着兵刃,一道接一道的士兵身影紧随他的身后而来。
他面对着这些宿主,这些疯狂的,不畏死亡的狂徒们,毫无畏惧地主动迎了上去。
“就看看你们这些人,是否越过得了顾某手中的的刀了!”
八分钟啊——从未锻炼过的宿主们还被挡在防线的外层,却已有久经锻炼的宿主摸到了离洛执风很近的地方。
顾辉钧一刀将他们斩落,但阻碍不了这个已经被撕裂的小口进一步的扩大。
他们看不见宿主们的伤口处一丝丝外泻的暗红色气流,看不见宿主们早该重伤死亡的身体上充溢血丝的双眼中闪过的隐晦气息——这使得他们在短暂时间内恍若僵尸一般由死转生。
系统们已没有了袖手旁观的打算,不同于对宿主们这些消耗品们的“宽容”,系统内部的规则相当的严苛。
好比这次行动,它们如果什么都不做,没有体现出自己的价值,将随时可能被主系统送去销毁。
它们不再担心贸然出手波动到最后的胜负,便就成了和宿主们如出一辙的赌徒、凶徒——它们迫不及待的要洛执风死,它们要他死!
洛执风“看”得见这满天飞舞的黑红丝线,却发不出声,也提醒不了任何一个人。
还有五分钟——
血腥气让宿主们更加亢奋疯狂,他们看着周围逐渐减少的同伴,却只生得出一个念头,死了这么多人了,那我离成为最后的赢家就差一步之遥!
对系统许诺的渴望压倒了最后一丝畏惧,他们看着同伴们随地被斩落的躯体,露出了森森白牙,同鲨鱼利齿。
越来越多的宿主在近距离的靠近洛执风,洛执风的一个小小的轮椅就像变成了一个小舟,在来袭的巨浪中艰难地保持着平衡,颠簸游荡着。
他竟也在全身各处藏了不少的细短的刀片,它们薄如蝉翼,却并不是那么一致地针对着洛执风的敌人们。
洛执风的指头不听使唤,无法灵巧地翻转刀片,刀片在刺入宿主身躯的同时也极易伤到自己。他的指骨太过脆弱,他的每一根骨头都脆弱得一折就断,便有数不清的淤青血痕在洛执风身上蔓延。
自以为这样就能击溃他的宿主们通常也迎来了再一次致命的一击。
——i他竟在血肉里也藏了刀片。
……
还有三分钟。
士兵们挡得住大波的攻击,也想方设法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替洛执风阻挡攻击,他们不知道这些疯子为什么拼了命的想要洛执风死,却都心有预感似的尽心尽力防范着这一切。
但没有办法,宿主们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总能找到最刁钻最恶心的角度。
洛执风一只手骨折断,软绵绵地在他的袖口里晃荡,就在有一个宿主趁乱想要把剑捅入他的胸腹的空挡的时候,他说了从袭杀开始以来的第一句话——
“系统骗了你们,在这个世界死了,就是死无葬身……”
“之地。”
什么?要一剑捅下去的那个宿主本来以为洛执风张口要说的是求饶的话,毕竟这么个看着就要废掉的人,根本没法子抵抗他们了吧?这个宿主已经做好了嗤笑的打算。
但……他听清反应过来了洛执风的话后,面上嘲讽的神情僵住了。
同时,洛执风的这一句话的每一个字眼就像细小的蚊虫一样钻入了每一个离得近的宿主的耳廓当中。
它掀起了风暴。
无数宿主像是中了定身咒一样于原地僵立不动了半秒,紧跟着他们身上那露骨凶悍的杀意,转瞬间竟退化作了一柄钝刀。他们该充耳不闻,继续拼杀着的,这不过是敌方一句攻心的计谋而已——
但,在场所有宿主在短暂的怔愣过后,如遇什么洪水猛兽版齐刷刷地往后退了一步,那即将刺入洛执风胸腹的刀刃也紧跟着哐当一声衰落了下去,这些宿主……他们身上无往不前的凶悍气势登时也跟着彻底消亡!
——什么意思,什么叫死了就真死了?
这不是游戏而已吗?
宿主们疯狂至此的底气,全源于他们的“不会死”,可当洛执风这个土著提及系统,告知他们死掉的人就是真死了以后,他们真的畏惧、害怕了。
在血腥拼杀中积攒下来的气势,毁于洛执风简单的一句话。
他们如何能不怕?他们这类的恶人,总是比旁人更加怕死的!
他们一秒的怔愣、一瞬的畏惧惊慌给了顾辉钧他们充足的逆转时机,他们很好的抓住了这个机会,但还差一点……还差一点才能叫胜利向他们倾倒!
就差一点,在洛执风身体崩溃之前这短短几分钟时间里,顾辉钧他们真的能够将在场所有宿主们都杀死吗?!
这似乎是近在咫尺的胜利,却又显得那么的机会渺茫——每一个小世界的人们在这一刻都感知到了心脏上无形倒计着的秒钟,嗒嗒的声音牵动着他们的心房。
他们下意识窥知到了这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候,窥见到这仿佛在刀山火海上舞蹈的命悬一线。
而顾辉钧猛然看向了洛执风,见到他的肤色白得已像是死人的灰败颜色,如同随时会簌簌落下的墙灰,一口气堵在他的喉咙里,这一瞬顾辉钧瞪大了瞳孔,感觉心脏仿佛都被搅动!
他想,他们得将这些想要杀死洛执风的疯子们给杀光。
但在同时顾辉钧又近乎绝望地感知到……不可能的,倒计时的钟声已经敲响!这是发自内心生出的一种恐惧,顾辉钧甚至都不知道它到底源于何处。
“杀啊!杀啊!”顾辉钧咆哮着,声音中却裹挟着穷途末路般的惊惧,他挥动着刀锋,眼底映着的都是满满的血红颜色,有没有一点可能,一点点的可能——
他们能够逆天改命?!
洛执风在顾辉钧的嘶吼声中,将他软绵绵的手往近在咫尺的一个碎了半截的小瓷茶杯底端挨了一下,似乎像是想要托起这个茶杯,最后只留下轻轻的一声敲击声。
同一时刻,彭德祐的房子里突然闯进来了个穿着麻布衣服的人,他大叫着说:“梁国人打进来了!元国要完了!他们打到大门口了——”
彭德祐捂住狂跳不已的心脏,只觉得自己不详的预感都成为了现实。他没有认出来这个麻布衣服的是谁,但彭德祐此刻已经在多重因素影响下放弃了以往的谨慎。
他用力咬着牙,将独独添加进“四石散”这些货物里的那一个引子用火烛点燃——一缕烟气在须臾间充满了整个屋子。
彭德祐想要趁梁国人没有打到皇宫的时候,在这些贵人们身上压榨住最后一笔油水!
他这么一个小人物自然入不了任何人的眼,但就在那缕引子填满整个屋子的一瞬间,吸食过这些“兴奋物”的达官贵族都起了瘾!
在洛执风轻轻敲击瓷茶杯的这一声脆响之后,在场的宿主们突兀地全都瘫倒了下去!
他们不受控制地把自己的兵器扔了满地,蜷缩成一团身体猛烈地颤抖着。在系统们不解、茫然的凝视目光当中,宿主们都无法扼制地发出一声声渴求的声响,他们深深埋住的脸上通红一片,眼瞳也变成了赤红色,喉咙泄出野兽般的叫声。
“给我!给我给我!!!”
在顷刻间,这些宿主就失去了全部的行动能力,他们更无法扼制地向他们的敌人、他们想要杀害的人索求所必须要的食粮!
系统们在一瞬间目眦尽裂,它们自然找得到造成宿主们变成这般失去行动力模样的根源,那竟是他们自己研制改良出来的那些“兴奋剂”!
他们磕食了太多这玩意儿,竟恰好不好在这个时候犯了病!
系统只觉得荒谬,不可置信,它们根本没将这些不起眼的东西放在眼里,也没有想到这竟然成为了让它们在关键时刻功亏一篑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会这样?!有凄厉的愤怒叫声在系统们交互的数据库中此起彼伏地回荡。
但顾辉钧他们岂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本来已经坐等坐收渔翁之利的系统们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唯一的机会被顾辉钧他们如同切青菜萝卜那么容易地手起刀落地斩杀!
它们是翻盘了——它们这棋盘直接被掀翻,区区一个小世界的人在不可能赢的前提下来了个翻身仗,让系统们……满盘皆输!
它们看着被稳稳压制的小世界天道猛然睁开了双眼,无形的天道威压这一次再无束缚地降落到它们的身上,要将它们撕得粉身碎骨——
它们看着洛执风的手腕抬起,其上的淤青血痕须臾间开始褪去,他伸手,修长白皙的手掌握住了一枚泛着银光的刀片,手臂翻转间将刀片送入离得最近的那最后一个宿主的心脏。
那顷刻间,血花四溅,如同一束再漂亮不过的烟花。
而更好看的是洛执风睁开的如同幽潭一般恢复完好的双眼,他轻轻地扬起了唇瓣,另一只手托住了那碎裂了部分的青瓷杯,食指屈伸轻轻一弹——
一声清亮的声音响起。
洛执风轻轻地笑着:“很漂亮的反击,不是吗?”
但在他面前、在天道面前显露出来全部身形的系统们眼中,却只余下深深的战栗和恐惧,它们佝偻着躯体,仿佛被扼住了咽喉,将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