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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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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夏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

    木床是元夏在游戏内见惯了的雕花样式,建模非常老旧像是使用了十多年的样子,雕花东一块西一块地缺了口,甚至床顶垂下来的帷幕都是褪了色且脏兮兮的蓝灰色,他的身上似乎正盖着一床薄薄的被子,散发着一股子霉味,而他的嘴里正塞着一团也不知道作何用处的布,被堵住的嘴因为无法正常闭合,使得口水被那块布吸了进去,带着一种湿哒哒的触感。

    元夏的脸色顿时就青了。

    第一时间想把嘴里这团玩意儿扯下来的元夏动了动手却发现有一种强烈的束缚感,呆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结结实实捆着,想要把嘴里那团布呸出来又呸不动,被捆着还挣扎不出来,浑身上下还带着种被人套着麻袋揍过一般的胀痛感——

    就算房里一个人都没有,元夏也确定自己一定以及肯定是被绑架了。

    元夏清清楚楚记得自己失去意识之前跟着洛永尘去了戏班子看戏,当时恰好是散场,明明有那么多手下可以差使,洛永尘偏偏说要留他们吩咐一些事,指着外边的摊子让他自己去买个糖人,以为boss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行径需要私下交代的元夏不疑有他,拿了洛永尘递给他的荷包就挤在人群中往外走,还没等走到糖人摊边上,元夏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发毛,然后后颈一疼眼前一黑。

    接着就是因为真人npc身体遭到重击晕厥强行登出的系统提示。

    下线后的元夏越想越觉得当时洛永尘的表情有点奇怪,好不容易熬过5个小时上线,就发现自己被人绑着丢在了一间破屋子里。

    要说自己现在落得这个下场,这里边没有洛永尘插了一脚元夏还都不信了!

    元夏咬着牙往床边挪过去,破木床因为他的动作吱嘎吱嘎地响了起来,似乎下一秒就会散架一般,让元夏的动作忍不住顿了顿,确认没有问题才小心翼翼地挪动起来。

    房间不是很大,窗户和门严严实实地关着,使得房内有些阴暗,窗边的位置大概原本搁着一张桌子,现在只剩了几个印记,木床和墙壁之间则是一个被虫蛀了几个眼的衣柜,可以从半开的柜门看到,里面压根一件衣服都没有。

    元夏察觉到了什么,停下所有动作看向门口,侧耳听了好久才确定,外边的确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很好,他被带到了一个又破又旧又偏僻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的地方,就凭自己现在这小身板,逃出去也不知道找不找得到人求救……这辈子第一次被绑架呢,想想有点小激动。

    如果自己没被结结实实绑着还丢在这到处都是霉味的地方,大概会更激动一点。

    实在挣不开的元夏瞄了眼地上脏兮兮的灰尘,犹豫到底是该滚下去试试能不能撞开紧闭的房门还是继续维持原状等人来,久违的叮咚突然再次出现。

    【系统】:“请真人npc呆在原地等待剧情发展。”

    元夏:“……………………”

    在元夏只能翻着白眼盯着衣柜上的虫眼发呆的时候,京城里皇帝召见了因为爱子失踪而忧心忡忡的君云际。

    因为梅嫔被毒死两天却还未找出嫌疑人的原因,所有经过的宫女与太监全都小心翼翼地屏着呼吸生怕自己动静太大引起皇帝的注意惹祸上身,原本就肃穆的宫廷更是显得气氛凝重,洛永尘垂着头规规矩矩跟着引路的太监朝着皇帝所在的侧殿走去,甚至连抬头偷瞄一眼经过的建筑的举动都没有。

    如果太监不是正忧心君云际面圣的原因担心他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估摸着也要感叹一声君家出来的果然有大家风范。

    在即将踏入侧殿之前,趁着引路太监与门外的守卫禀报的时候,洛永尘不着痕迹地朝着后宫的方向看了一眼,但立即就淡淡收回了视线,这像是不经意的一个动作没有惊动任何人,待里边传来皇帝让他们进来的吩咐后,他轻蹙着眉头,维持着一副忧心难熬却强装镇定的模样走了进去。

    伺候着洛永燃的太监总管已经六十多岁了,虽说一把年纪,但似乎等级不低是个高手,洛永尘对他虽说印象不深,但脑海里也是有不少见过他的画面,见他只是站到一边并没有退下,洛永尘眸色沉了沉,面上恭敬地走到洛永燃面前跪下请了个安。

    洛永燃抬头看了躬着身的君云际一眼,因为那抹低着头的身影,忍不住晃了个神。

    之前因为人多并没有注意,但这么猛的一看,这新贤书院侍读学士的身形似乎有点像……

    不,还是有些差别。

    君云际要削瘦的多,因为身体不好体格也差了一些,就连身上穿着的衣裳,也是那人最讨厌的中规中矩的深褐色,而那个人……不可能对自己跪的如此干脆。

    太监总管周旭见皇帝盯着君学士神情恍惚,细细一看大概也懂了几分,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猛然回神的洛永燃自嘲地一笑,继续垂下头批阅手中的奏章:“起来吧。”

    顿了顿加上一句:“听闻君爱卿身体不太好,周旭,给赐个座。”

    洛永尘不着痕迹地隐去嘴角那抹刻薄的讽意,谢了恩后安静地坐在了一边没有主动开口,沉默的三人显得侧殿更是寂静,直到对面龙椅上那人将手中那份奏章合起来放在一边,侧殿里才重新有了声音。

    “听闻今日,爱卿带独子君嘉月去听戏,散场的时候那小孩被人掳走了?”

    君云际像是被吓了一跳,表情惊疑不定中带着些受宠若惊,仿佛花了好大功夫才忍下询问皇帝为何会知道这件事,他语气沉重地应了:“回禀皇上……是。”

    那担忧不定略微有些颤抖的声音让洛永燃下意识多看了这传闻中爱子如命的君云际一眼:“京内可都传遍了呢,爱卿一掷千金去搜寻他的踪迹,报了官不说还找了江湖势力追查,动静大到都传到后宫去了,今日连几个老太妃都问起了是否有这事。”

    君云际立即就跪下了:“臣……惶恐,只是实在太过担心犬子的安危——”

    “别跪着了起来吧,朕也不是在怪罪你。”洛永燃摆摆手,“朕只是之前也有缘见过他一面,又想到前几日没了个孩子,颇有些感同身受罢了。”

    站起身的君云际暗地里狠狠抓住了自己的衣袖,面上却是微微瞪大了眼睛:“陛下曾见过犬子?”

    洛永燃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微微一笑:“在街上见过一面,还送了一块墨玉到你们府上。”

    君云际眼看着又要跪下,洛永燃赶紧喝住:“跪来跪去像什么样,那玉是送给你儿子的,给朕老实坐着。”

    缓缓松开手的君云际只得行了个礼:“臣替犬子……谢陛下的赏赐。”

    自顾自批阅奏章的洛永燃与领着人出去的周旭并没有看到那君云际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光,等君云际出了侧殿之后,偶然抬起头的洛永燃视线穿过大门,远远看向那因为模糊而显得异常熟悉的身影,直到对方消失在视线中,才对周旭道:“给绿楼的人传消息,查查君云际与君家在江南的事。”

    当天下午,君家果然来了一队皇宫守卫帮着在京内寻找君嘉月的踪迹,君家的手下已经开始往城外京郊搜索,申时又一封信连着一只信鸽被送到了君府,信中又要求那十万两白银必须变成十两五十两这类的小额无记号的银票,封好放入信封内塞进北郊的大榕树树洞内,做好这一切后放飞信鸽。

    绑匪还声称,君家与衙役以及皇宫护卫均不得离开君府,在周围发现可疑人物就直接杀了君嘉月。

    “爱子如命”的君云际不听官府之人与护卫队长的劝阻,执意将所有人留下,派了府里一个稍微学了些拳脚与轻功的家仆去办这件事。

    而在他们收到勒索信的时候,已经被放置play了好几个小时的元夏,终于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与说话声。

    这房子的大门似乎被铁链锁了起来,门口传来哐啷的动静,一个粗哑的声音就这么隔着大门传了过来:“这回我们兄弟可发财了。”

    另一个比较阴沉的声线嘿嘿一笑:“那可不是,京里谁不知道君家大老爷疼他这个独苗疼到了骨子里?啧啧就我见过的那几次,连金镶玉的长命锁都买了三个,这小鬼可早就过了买长命锁的年纪了,据说都给扔到君家仓库里了。”

    “还有那次,这小鬼说想要白展楼的那尊玉佛,那掌柜可一直都压着没出手呢,第二天玉佛还不是被请走了?”

    “哼,真真财大气粗惹人眼红。”

    从来京师起就扮演“任性妄为的富家少爷”的角色的元夏听着外边铁链被解开的声音,面无表情。

    ……果然。

    果然是因为之前的行为太高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