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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之后,严罡与杨福将商议后决定先派出先遣小队试探敌情,倘若没有遇到其他的阻碍,他们再带着大伙一起直抵龙坑镇。
先遣小队都是精英,由翰博书院、偈语书院的高阶学子带队,精英班次的翁子道、高宇阳自然也在此次先遣队的行列中,他们的任务是要先行探路,以避免龙泽君所说的第三方组织从中趁乱偷袭。
先遣队的自然都是些谨慎小心之人,在前行的道路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做好特殊的道路标记,方便大部队之后的前行,领头的高阶学子气息更是特殊,他所走过的道路都可以用气息记录下来,组成一个缩小版的实地地图,让高宇阳和翁子道这些还未找到自己气息使用之道的学子叹为观止,这一路虽然危险重重,但是对于他们气息的使用意义重大,领悟颇多。
带队的学子突然做了一个手势,停滞在一道峡谷前按兵不动,众学子立刻气息膨胀,小心翼翼的盯着四周的动静,果不其然,埋伏在峡谷两边的潜行者按捺不住了,从峡谷上纷纷一纵而下。
“上!”这一刻不需要领队说什么,大家默契的各展身手,和伏兵打成一团,兵器的碰撞声、呵斥声、惊呼声声声不息,气息四处溅射,尘土飞扬。
“他大爷的,这么乱怎么打?!”翁子道惊险的躲过不知道是哪一方的气息刀,出了一身的冷汗。
高宇阳开始也有些捉襟见肘,这群黑衣人训练有素,而且等级至少都是中阶,来势凶猛,很是厉害,好在戟于梵与他配合巧妙,二人像是天生就有默契一样,几个来回就能够游刃有余的应付这些刀光剑影。
黧殇万念俱灰之下,本来是打算收拾包裹回老家,结果一听见让高宇阳打头阵,心里始终放不下,又灰溜溜的跟了上来,他私心想着,这女子一看就不是安分的主,说不得以后就跟别人跑了,到时候他再柔情蜜语一番,不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
想是这么想,但现在见二人刀剑相融,情意绵绵,他还是忍不住憋了一肚子的闷气,瞋目切齿,眼神发红,下手越发狠毒,掌风所到之处,全是黑衣人的骨灰沫,他所经之处,空荡荡的一片,不说敌人了,连自己学院的学子都不敢挨着他的边。
景亦枫的北斗七星剑明显又上了一层楼,剑气与流窍之气相结合,往外发散的时候,竟然会射出星宿一般的利刃,横扫一片。
“角木蛟、亢金龙、氐土貉、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箕水豹。”口诀一出,剑气更甚,隐约可见其道,剑气扫到地上,划出一道道深痕,很快,他四周的敌人就有些支撑不住了,在他准备一击致命的时候,一把大锤气势凛人的直逼上来。
这大锤好生熟悉,看到第一眼,景亦枫就有些心有疑虑,越大他越心惊,这套路他在几个月之前明显就见过,不仅见过,他还与之较量了一番,可是,这锤子的主人分明早就命丧黄泉,他的一只手还是自己埋葬的,眼前这人虽然黑衣裹身,但身材和眼神倒是和那人一模一样,除了手臂,那人的手臂已断,这一点他十分肯定。
为了了解真相,景亦枫的动作就有些变动了,不再是招招致命的伤害,而是专挑黑衣人面部的罩头下手,这样一来他明显就处在了下风,黑衣人的动作和气息运用的远比之前的要高出许多,景亦枫不得不一边提防他的黑手,一边尽量的朝他的头部袭击。
终于,在另一个学子从背后的偷袭的协助下,他抓住机会用剑刃挑起了对方的罩头,对方木然回头,他的心陡然停止跳动,这怎么可能?
本来已经死了几个月的人,怎么可能又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而且他断了的手臂又是怎么恢复的?
不对!景亦枫从震惊中很快走了出来,这不是之前的项天辰,脸上表情呆滞,眼神木讷,虽然有气息的流动,却不见丝毫的生气,分明就像是木偶一般,但这个木偶却又有着能项天辰的能力,甚至比他之前的能力还强。
一时恍惚,对面的“项天辰”已经一锤把偷袭他的学子解决了,直到大锤的气息铺面迎来,景亦枫才堪堪回过神用剑抵挡,但是他的气息已经有了很大的损耗,而对方的气息强度却不见丝毫的耗费,大锤挥舞的力量又如此的刚烈,把景亦枫层层逼退,直抵石壁。
“噗!”景亦枫抵挡不住,内心一阵翻江倒海,气息不稳,心血直接呕了出来,但是大锤却不见放松,抵着他的剑逼到了他的鼻尖。
看来今天要交代在这了,景亦枫用尽了力气,也不能把他的大锤逼退一分,直视着“项天辰”的眼睛,距离近到可以从对方木然的瞳孔中清晰的看见自己倒影。
“项天辰!”景亦枫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项天辰”无神的眼珠子晃动了一下。
“项天辰!!”景亦枫拼命嘶吼出声,“项天辰”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似乎有些疑惑,脑袋呆板的一动了一下,大锤的压力有些松动。
这个声音似乎有些熟悉,“项天辰”有些迟疑了,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脑海中只深深刻上了几个字:杀人夺尸!可是他却有一丝丝的抵触。
就在他停顿的一瞬间,景亦枫已经趁机挡开了他的大锤,“顶天辰”往后退了好几步,手中的大锤稍稍举起,可是又好像不受控制一样停在了半空中。
“撤退!”还未等“项天辰”有其他的反应,脑海中尖锐的命令又想起了,“项天辰”没有任何的犹豫,顺着峡谷的石壁窜了上去,就在眨眼之间,黑衣人已经撤退得一干二净。
“速度整顿队形!”领头的高阶学子也受了不轻的伤,他们得赶紧回去汇报这一紧急的事件。
景亦枫受伤比较轻,他站在了队伍的末位,小心的守护队伍撤退,远远的看着“顶天辰”离开的方向,他若有所思。
听完先遣小队的汇报,严罡他们陷入了沉思,这些袭击者明显不是海兽,而且能力不低,他们为何在峡谷处袭击?
“不管怎样,这一次行动我们受到的损失已经算少了,还是多亏了江学子!”严罡郑重的朝江常昊行礼致谢,墨氏家族在圣上的旨意下派了江常昊前来问卜,在他们出行前恰好问出了凶吉,才有峡谷前暂歇逼出埋伏者这一出,否则以这峡谷的凶险,整个先遣小队估计有去无回。
江常昊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这一番问卜,耗费巨大,他的气息还未恢复过来,嘴唇发白,脸上也毫无血色。
严罡有些想不通,墨家的小辈其实不少,怎么会派遣江常昊前来?并不是说他的能力不强,而是他的事自己也有所耳闻,据说这人是墨家的私生子,之前一直未能得到家族的承认,不知道后来为何又把他认进了家门。
“江学子,之前帮你备下的恢复药物不知道可否用得上?”见他脸色实在难看,严罡也有些心急了。
江常昊闭目养神,并未有力气说话,也只是默然的摇了摇头,问卜消耗的是他修炼的气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恢复过来的,他现在已经倒退到初阶的能力,气息变化太大,一时间身体适应不过来。
严罡见此,赶紧让人把他搀扶下去休憩,一场问卜就让人有如此的反应,可见此次事件涉及甚大,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一时间,大厅内的人都有些沉重。
“我们去了四十五人,回来三十人,怎么没有见到大家的遗体?至少.......至少也要让大家有个归宿啊!”严罡沉痛的问,声音很是低沉。
“这......”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疑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们也很奇怪,这些学子英勇就义的时候我们还看到他们的遗体,可是等我们要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这些遗体一具都找不到了!”领头的学长上前道。
“一具都找不到?”严罡皱着眉头,如果消失的话,也只有被袭击的人带走这一可能了,他们要学子的遗体做什么?
“傀儡兽!”一直未说话的景亦枫突然道,被人一提醒,他总算想清楚了,为什么每次都会波及到开窍者,而且开窍者在慢慢减少,为什么会见到已经死去的人,为什么尸体的残肢会自动的恢复?这些种种都指向唯一的答案,傀儡兽!
傀儡兽?!大厅的人瞬间哗然了,这个词有很多人甚至从未听说过。
“傀儡兽,是在开窍者的身体中塞进抽取的开窍兽魂魄做成傀儡,再利用聚魂阵操纵这些傀儡,这种傀儡的身体能够兼容人类的理解、反应能力和开窍兽强悍的恢复能力,古人都叫这种禁制的傀儡术为傀儡兽,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批量的傀儡兽。”严罡和杨副将领沉重的对视了一眼,看来情况危急,必须马上上报圣上!
“难怪我就觉得对手的套路有些熟悉,原来是我们之前万囤岛中被害的学子!”翁子道也马上反应过来了,刚才他还有些纳闷,没想到却是如此恶毒的邪术,一想到死后的尸体被人滥用,他就后脊发凉。
“我们派遣出去的学子并未找到消失的傀儡兽踪迹,看来幕后操纵者很是谨慎。”穆思雨有些难为情,虽然他的能力有目共睹,但是敌人太小心了,他也没有办法跟踪到有效的信息。
“不,他们筹划了这么久,不会轻易让你找到的。”严罡倒是不意外,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处理海兽的事。
“被我们问卜出凶吉之后,他们不会再轻易出手,我猜测,他们本来就是想借用海兽的事件大举的掳获开窍者的身躯,现在计划没有实现,他们很快就会转移,我们得借这段时间大举攻下海兽,才能防止意外发生。”严罡紧密的分析着形势,众人默默的点头,只有比对手更快的行动,才能把握先机!
......
“也就是说你们就拿到了这点来糊弄本王?”沧桑低沉的嘶嘶声在大殿内响起,四周一片寂静。
“哼!”冷哼一声,伴随着的几个随从身体的爆炸声,血液溅到殿堂下的人身上,无人敢用手擦拭。
“主公!小人办事不力,未能发现对方有问卜之人,请主公责罚!”堂下之人齐齐以头抢地,即使是头破血流,也未有一人敢吱声。
“办事不力?要你们这帮废物有和用?”大堂之上的人怒气犹如惊涛骇浪,撑满了整栋大殿,怒气所过之处,让人血脉膨胀,皮肤溃烂红胀,像是过了一道沸腾的热油一样,不能忍受之人,满地翻滚,哀嚎恸哭,苦不堪言,不久就气断人亡,化成一滩血水。
而剩余的人则跪伏于地,不敢有丝毫的动作,即使被灼热的气息炙烤,姿势也依然规矩,犹如雕塑。
大堂之外,一排排的傀儡兽严而有序的罗列在训练场地上,几个高阶的开窍者在看守着这些傀儡,不敢有丝毫的松懈,突然,其中一个开窍者朝一方向走过去,似乎发现了什么。
“你做什么?”开窍者甲质问道。
“这边的这个傀儡好像有些不对劲。”开窍者乙很谨慎,主公的威力实在让人忌惮,不得不小心行事。
“傀儡兽有什么问题,都有阵法控制还有什么问题?你不会是打着什么小算盘吧?”开窍者甲这么一说,其余的几人都聚拢过来,随着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大,混入奸细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大,稍有不慎,他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我也是小心行事而已,算了,没什么,可能是我眼花了。”开窍者乙也有些忌惮,生怕被当成了奸细。
见众位开窍者离开,“项天辰”才舒了一口气,就在刚才,他才恢复了记忆,也知道了事件的大概经过,他的尸体被人用来制作了傀儡,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魂魄居然把塞进来的开窍野兽的魂魄给吞噬了,所以他才会和其他的傀儡不一样,能够残留一丝丝的意识。
摸了摸没有心跳的胸膛,他缓缓的闭上双眼,机会,他需要机会来逃脱,在这之前,他只能是一只没有意识的傀儡!
......
这一边,已经夜深了,严罡和杨副将还在一直琢磨白日里的事,现在的思绪还是有些混乱,是谁在操控这一切,他为什么要制作这么大批量的傀儡兽?而在此之前,他又是如何掩盖这一切的?
这些种种,二人没有丝毫的头绪。
“此次派遣翰博书院参与行动的计策,据说是魏贵妃提出的。”杨副将突然冒出了一句。
严罡沉默了一阵,魏贵妃,当今太明国太子殿下的母妃,后宫凤印的掌管者,魏太师的孙女儿,魏丞相的亲妹妹,以她的身份,要做这一切确实轻而易举。
“我与旧友相聚的时候,偶然听到是太子恳请圣上开启的万囤岛。”杨副将的脸上有些铁青,他的旧友,被圣上派去开启阵法,从此与他就阴阳两隔。
“可是,为什么?”严罡揉捏着手上的地图,还是有些怀疑,按道理,这魏贵妃无疑是下一代的皇母,一切都稳当妥帖,不至于这么劳神劳力。
“哼!当今圣上身体安康,大成殿的人预测,太微垣星宿复亮,预示圣上寿命不绝,当享三代盛世。”
每八十年为一代盛世,如若圣上还要掌管三代,对于魏贵人来说确实不算是好消息,甚至铤而走险也完全有可能,据他了解,魏贵妃可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严罡思索良久,拿起毛笔,在白纸上写下了一个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