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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婿不像女婿,老丈人不像老丈人,寿王和容侯之间就这么处着下来了,只是尴尬的是容天音,进门就见一人绷着脸,一人敛着脸,有种互看不顺眼的错觉感逆。
在没有翻脸之前,容天音赶紧打哈哈,“爹,您没事吧?家里的事,女儿没能帮上忙,实在是惭愧。”她做出一副悲伤状,天知道她进门前知道林氏被重伤了心里边多舒爽!
容侯拿眼轻扫向正讨好自己的女儿,在心里边低低一叹,终是一摆手,“寿王爷宿疾在身,坐吧。萧远,给寿王爷端个火炉子来。”在来之前,容侯的屋里是没有火炉的,冷冰冰的,没点暖气。
容侯话音一落,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很快就将大火炉端了进来,容天音并未见过这个萧远,不由多瞧了几眼。深邃的五官,年轻时也是少有的美男子,容天音再度感慨古代美男多。
萧远端了火炉过来后就直接站在容侯的身边,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对容天音投来的视线完全是视而不见的,跟根木头似的。
“咳,”见女儿如此露骨的盯着自己的属下看,容侯都觉得有点丢脸地出声提醒她不要太过分了,女儿喜欢美男这种事,还真的让他这个做爹的彼为头疼鼷。
容天音在秦执和容戟的目视下移开眼,完全没有一点尴尬的自觉。
“你们能过来,爹心里也能宽慰了,最近京中不太平,好好在寿王府陪着寿王爷养息,”容侯这话是对女儿说的。
容天音瞅了眼被凉在一边的秦执,回道:“爹放心吧,女儿不会再给您惹事了。”
容侯闻言欣慰地点点头,心里却是对女儿的承诺一点也不信任的,她的话就听不得。
“侯爷放心的将小音交给本王,”秦执缓缓开口,“到是侯爷,侯府内大小事需要处理,难免会忙得脚不沾地的,小心身体才行。父皇那里还等着侯爷回朝管理朝堂大小事,侯爷莫要让父皇失望了。”
容侯微眯住了眼看他,就是容天音也有点惊讶看过去,难道秦执也知道了皇帝的想法?
“寿王爷心系朝廷,皇上若是知晓王爷有此心,心中也宽慰了。”
“本王如今宿疾缠身,不能报效国家,本王实在惭愧。往后,朝中事务还要多仰仗侯爷了,”秦执很谦虚地道。
“寿王爷言重了,本侯报效国家也是为了苍天子民,为了民众,本侯甘愿。”所以,他容侯爷根本就不是因为皇帝更不是因为官权,他在朝任劳任怨全是为了天下百姓。
容天音鸵拉着身子,尽量让自己变得透明一点,这种口水仗她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朝中有侯爷这样为民的好官,是禇国之幸,本王在这里替天下百姓谢了侯爷。”
“这是本侯的职责,天下百姓不用寿王爷来谢,如若寿王爷想要报效国家,在府中好好养病,便是给皇上减轻了负担,如此皇上也能安心处理朝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说了出来,屋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了起来,有股凉飕飕的寒风窜上背脊。
容天音觉得自己再不阻止就要演变成世界大战了,这样都能针锋相对,也实在服了这两人,“那个,爹,王爷还得回府服药,看到您安好女儿就放心了,改日有了时间再来探望!”
说着就要去扶起坐着不动的秦执,这两人一句话都能悟出几个意来,要是不赶紧分开,估计屋顶都要掀翻了,容天音也只能装着听不懂他们的话,硬着头皮拉人。
两人同时看向容天音,她如芒在背。
“时间真的着不多了,王爷,您不会因为碰上爹就想赖着不走做不吃药的借口吧。”
秦执终是点了点头,容天音暗暗送了一口气。
秦执要走,容侯自然是不会留的,关于凤悦楼的事,容侯还是单独将容天音留在屋里谈谈,秦执则是在外头候着,容侯对秦执也实在是恶劣。
“爹是有什么事要与女儿商量?”
待屋里只有他们父女俩,容天音怕秦执在外头吹冷风又染了寒疾,赶紧问完赶紧走。
瞧见女儿着急着走的样子,容侯慢慢地开口:“前段时间你与凤悦楼的萧薰儿走得极近,可有此事?”
全皇城的人都知道她和萧薰儿走近,容侯这么问也是多余了。
容天音知道这几天容侯已经开始查到了凤悦楼去了,开这个口就是想从她这里探听一些事实,她曾怀疑过的事,只怕很快就要公众于世了。
“怎么了?”容天音装傻。
“天音,看来你已经将爹的话抛之脑后了,安安分分的呆在寿王府就这么难为你吗?”容侯已经有点开始动怒了,因为容天音又给他惹事了。
容天音纳闷,“不会是皇上又要爹抓女儿的辨子吧?”很有可能!
容侯深深看着女儿,“那件事爹不想问你,但是你这样下去,爹再能耐也无法保你,明白吗?”
容天音当然知道,看到容侯担忧自己的样子,心里不由感动。
“爹放心吧,女儿能自己保护好自己,”容天音豪爽地道:“爹不用事事想着女儿,你自个也要小心点,这次幸运,下次可就难说了。”
容侯在朝中结了不少的怨,在外面只怕也不会少吧。
“神隐者那里,最好少接触,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容侯见从女儿的嘴里问不出什么来,只好作罢。这些年,他这个做父亲的竟然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实在是一大败点。
容天音点着头,顺着容侯。
当容天音如释负重的离开屋子,萧远就进来了,然后沉声道:“侯爷,送盒子的人查到了,是否要将她抓过来审问?”
容侯眉眼一冷,抬手,“先不要惊动她,这幕后人一定要找出来。”
萧远明白容侯的意思,因为那个女人是易了霜雪的模样送锦盒的,必然是身边的人。
尸蛊的事差点让侯爷送了命,他们都非常的愤怒,但这事急不得。
“那这事可要告知大小姐?”萧远知道容侯看重容天音,所以才会问出这话。
容侯冷眸一磕,淡淡道:“不必了。”
萧远点头不敢再多说,侯爷的心情似乎不太好,特别是寿王爷来后更明显。
“派人盯着寿王,”正煮酒的容侯突然道。
萧远抬头,“侯爷?”
“虽然整件事看似与他无关,但是他似乎忘了,当年尸蛊可是随着临王消失的。”
临王是当今圣上的兄弟,夺嫡战让整个皇室失去了许多血脉,其中就包括了临王这个人。
萧远心头一震,“侯爷是怀疑寿王……”
“去吧,”容侯不想多说,摆手令他下去。
萧远看着容侯萧索的身影,点了点头,开门去。
酒香四溢,容戟长指一拈酒杯,给自己斟了杯热酒,放在鼻间轻轻闻了几下。
“秦执,最好不是你。否则,本侯怎么能允许你这种祸害存活于世,但凡是对他有威胁的人,都不能……”容侯从喉咙里发出一道低沉又苦涩的笑,一杯饮入腹,温热窜入心,可这心却仍然无法被暖和。
*
“为何如此看为夫?”
重新坐上马车,秦执低咳几声后便感觉到容天音一直盯着自己,不由温笑着伸手抚她脑袋,那温润如星的眼眸完全没有一点波动的情绪。
容天音懒洋洋道:“王爷陪我回府,可是有什么事向父亲打听打听?”
秦执没想到她会这么敏感,既而笑道:“小音为何会如此认为?”看着她的目光仍温柔。
“直觉罢了,”容天音耸肩,“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你们折腾的事我也不想知道。”知道得越多,心里越是跟着烦,所以,还是当个简简单单的人好!
秦执柔声道:“小音只要好好的呆在为夫身边就好,其他事,为夫不想小音介入,明白吗?”
容天音有点郁闷地点头,怎么每个人都想让她安安分分的躲在家里?只可惜他们越是这样想,越是不能如愿。关于神隐者的事,她早就沾染不清了。而秦执,她就更不能撇清了。
所以,什么不介入不理会的,那都是屁话,她早就在其中了,怎么抽身?
马车驶过热闹的街市,容天音掀开一边角看到外面的热闹,好奇地缩回头来问秦执:“今日是个什么日子?这么热闹?”
秦执清声道:“花灯会马上就要来临了。”
“花灯会?”
容天音愣了下马上就想起这所谓的花灯会是现代那个什么元宵节,心下来了兴趣!
“是不是有很多人到街上猜灯迷?还有放河灯之类的?”虽生长在现代,但是很多东西都是只能看不能碰,那很痛苦的。
秦执不和她搭话,只用一双静苦秋水般的眼睛看着她。一丝寒由她掀开的帘子吹进来,几朵雪花打在他的身上,他的脸色略显苍白,却仍旧是俊秀绝美,晃非人世。
“秦执,花灯会我们出来猜迷好不好?”
秦执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地道:“你若是喜欢,出来也无妨。”
容天音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迎着纷落的雪花,像是水晶球里滑过的星光点点!
“当然喜欢了!秦执,你可别食言啊!”
“好!”
清淡如冰雪般的声音静静响起。
“秦执,我们把巫婆也一起叫出来好不好?他一个人整天呆在祭祀台里,怪可怜的!”
她极清脆的声音突然传来,似突发其想的道。
秦执眉心一蹙,转过头来,声音略有些低沉:“小音喜欢神隐者。”
“那家伙很无趣,好歹他也救过我几次了,他那人典型的外冷内热。我们怎么也都是朋友了,叫出来一起热闹热闹没有什么不好的,王爷,您不介意吧!”
所以容天音的意思是说,你们要相亲相爱的相处!
某人的目光渐渐阴沉,连容天音都察觉到空气里的不安分了。
“王爷,您介意啊?那就算了,本来还想着巫婆还有点本事,以后咱们做朋友了。让他别瞎搞了,否则再落在他的手上,小命都玩完了。”
秦执不高兴神策来,容天音心里挺失望的,她还是想和神策搞好关系,以后方便行事!
至于行的是什么事,容天音可是想着占神策的便宜,否则怎么对得起她这个朋友?
“小音这招化敌为友确实是行得通,只是……”秦执的声音柔和了些,并不像真生气。
容天音赶紧打铁趁热,“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秦执,咱们也将范祀司一起请来吧!啊,对了,沈闲也一并请过来!这样人多才热闹嘛!”
其实她是想知道沈闲有没有出卖自己,这个时候讨好是必要的!
某人自顾自说,完全没有想过要征同秦执的意思。
想像一下,他们几个人突然凑在一块去赏花灯,那该是多么惊悚的事情!
容天音完全没有想过她这种提议会带来怎样的化学反应,只想着讨好该讨好的,往后好行事。
秦执对此也彼为无奈又是哭笑不得。
“他们未必会喜欢这样的热闹,”秦执笑道:“小音有为夫陪着便好!”
“可是你的身体这么弱,也不能一直陪着我的,”容天音还想着只让秦执陪自己前面一段,后面他也就该累了回府休息,那她总不能一个人跑着吧?所以,还是请他们过来靠谱一些。
没有哪个男人被女人说弱了还能保持镇定的,就是秦执自己也觉得该有点面子,“为夫会一直陪着小音的,所以,那些不相干的人还是不要请过来了。”
秦执声音有点淡沉,容天音马上就知道他不高兴了,同在一辆马车里,容天音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闭上了嘴巴。
现在她吃人家的,睡人家的,住人家的,总不能非要惹怒他吧,对她没好处。
于是,停下嘴的容天音使得车厢内的气氛有点沉闷。
秦执正要说什么话,容天音突然眼眸一亮,猛地一掀帘子,兴奋地叫道:“秦执!我们在外面吃饭吧!来这里这么久,我还没在外面吃过呢,你就满足我这一次吧!”
秦执觉得自己多心了,容天音就是一个不懂深沉的人,沉重的东西在她身上根本就放不了多久,所以,他根本就不用担心她会难过,会伤心。
秦执目光淡淡地抬起,视线落在容天音指去的方向,轻声应着,“好!”
然后容天音就叫停了马车,掀帘就跑出去,末了又跑了回来掀着帘子讨好道:“王爷!咱们走吧!”
秦执柔和的目光落在她笑眯眯的眼睛上,两旁的雪地上,有人走过的散乱足印。她个子不算高,但也不偏矮,脸蛋儿小小的,一双眼睛却极大,身上披着银狐斗篷,帽子落在她的脑后并没有戴上,雪花纷落在她面上,发顶上,令她愈发莹白剔透,就像是白玉雕刻的一般。
秦执慢慢伸出了手放在她纤细的小手上,然后紧紧交握,借着她那温暖的力量下了马车。
方拓实在想不通,王爷怎么什么事都迁就着这个疯子王妃。
熙春楼。
往来的人群彼多,熙春楼又是东市这边彼有名气的酒楼,部分的人都喜欢在这里用餐。特别是一些富贵人家爱上熙春楼,这里的菜虽贵了些,但绝对是绝味的!
因此,熙春楼由此得名!
秦执觉得容天音挺有眼力劲的,知道这熙春楼好,便选了这里。
寿王一出现,熙熙攘攘的酒楼突然安静了下,呆愣地朝着门口进来的一对壁人盯去。
容天音对此没感觉,秦执早已习惯了这等待遇,所以他们泰然地上了二楼,方拓马上招呼店掌柜的过来,将这里的招牌菜色传上。
掌柜的早就看出秦执并非一般人,皇城脚下,平民看人的眼力劲还是十分到位的。
两个坐着的是靠窗位置,虽然是个角落,却可看到下面一边街角,将下面的行人收入眼底,容天音很满意。
难得看到容天音面上有开心的笑容,秦执也抛去容天音请人的话的郁闷,好好陪她吃这个饭。然后就听容天音贼兮兮地转过脸来,笑眯眯地道:“我们这样算不算约会?”
“约会?”秦执有一点愣怔。
“逛街吃饭,在我们那里就是约会!”
“你们那里?”秦执眉微微上扬。
容天音自知失言赶紧咳嗽一声,“就是别的地方一种新颖叫法,你不用理会!”
秦执也没追问。
像他们这样出门吃个便饭的也能遇到刺杀,真是一件始料未及的事情。
热腾腾的饭菜上台了,容天音直盯着食味大开的菜色,不由赞叹一句,“菜色还真不错!”
秦执笑道:“熙春搂是东市有名的酒家,厨房运作的也是数一数二的名厨,如若菜色不好,这儿也便不必开门做生意了!”
“别看你不出府,了解的东西还挺多的,”容天音已经没兴趣和他聊天了,正卖力的吃着美味的葱香排骨,将秦执凉到了一边去。
美食的诱惑果然大啊。
“慢些吃,没有人和你抢!”秦执笑意达了眼底,柔柔和和的,很是和煦!
趁着容天音坐着吃饭,秦执向方拓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方拓无声无息的下楼了。
容天音没理会他们主仆之间的眉来眼去,安安分分的坐着享受美食!
“你也尝尝,这家做得真不错!”容天音挟起一块排骨就要往秦执面前的碗里放,只是她的话刚落,二楼的位置就被人破裂而来。
“砰!”
容天音面前这桌丰盛的菜瞬间被某种暗器击碎!
“我靠!”容天音气得暴粗!
被溅了一身油的容天音气得嘴巴都要歪了,呸了几下,还没等她发怒,秦执一手就将她扯了过来朝着一边躲去,容天音躲得狼狈,嘴里不由骂咧了起来。
“哪个不要命的敢打扰……”
“砰砰!”
桌子打着翻滚朝他们这边来,容天音气得一脚踹上去。
噼啪的一声,桌子破开了,可疼死了容天音的脚,原来桌的另一面钉满了一些钢针!
嘶着声的容天音赶紧捂住自己的脚,在原地上疼得急跳!
十指连心,她突然扎到了脚板,不疼才怪。
秦执眉一蹙,将容天音带到了身后护住,容天音瞪眼,“你干什么,我来!”
怎么能让美人王爷保护自己,那太打击她了!
“小音……”秦执被容天音朝后一推,就见她抄起了旁边的木板凳就朝着蒙面刺客冲上去。
容天音很生气,好好的一顿饭就被这些人给破坏了,还沾了她一身油腻!
对方有四五个人左右,穿着便衣蒙着脸,手中寒剑冰冷挥刺着。
二楼的客人早就滚跑了,几个被连累的还是进退不得,在二楼的角落里发抖抱头呢。
“啪啪!”
容天音手中的板凳就这么报废了。
“找死!”容天音眼一寒,手中花毒粉朝着他们的面一撒,他们似乎早有所防备,用袖子一掩面就挡开。
容天音冷笑一声,正是这个时候她扭过对方的手腕,两三招之内夺了对方的剑,虚划出去,空气里有衣裳嘶裂声传来,有人已经受了伤伤。
对方虽然是四五人,却武功极高,容天音竟是一时受困不能脱身。
“秦执,快跑……”容天音眼看着两名刺客突然一转身朝着秦执斩去,失声叫道。
秦执哪里还能走,迎面而来的两名刺客直斩向他的命门,躲无可躲。
“该死,”容天音急红了眼,手腕一转,一招击剑式的动作繁杂而出,三人竟然一时不可接被她一个击溃开去。
就在容天音咬牙红眼使出浑身解数去扑救秦执时,只见一条黑影由黑暗里掠来。
秦执眉眼一紧,着急低喝着:“不可——”
但还是晚了一步,一条黑影冷冷的挡开了两名蒙面人的剑。
见秦执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容天音大松了口气的同时看向那名突然出现保护他的人,也就是那么一看,容天音浑身一僵。
“嘶!”
容天音侧臂被蒙面人划伤了,但是那蒙面人很快就收了手,看那动作,显然是因为收不及手才伤了容天音的。
这等破绽百出的攻击,不用说也知道是一种试探。
后三名蒙面人破窗去,与黑衣人缠斗的两名蒙面人见后三人走了,也不再多做停留,即刻便窜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街角。
“王爷,”子默收了剑,焦急的去看秦执,却见秦执一脸沉然,不由心里一紧。
容天音连捂都没捂自己的伤口,而是冷冷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子默,方拓这时也噔噔的上楼来,看到眼前一景眉一拧,“王爷。”
“本王无碍,”秦执声音有点沉。
容天音一直站在原地,紧紧盯着子默的身形和眼睛。
她认得他,也闻出了他身上的味道,更认得他的招式。
“小音,你受伤了,”秦执急得上来就捂住了容天音流血不止的臂膀边。
容天音抬着眼看秦执,极清的眼里并没有浮动的情绪,可莫名的让人心里难安。
容天音并什么也没说,跟着他离开了熙春楼,所有的好情绪因为这一出彻底破坏了。
看到容天音那表情,子默就知道事情坏了,哪里还敢再多呆,在他们出酒楼后就离开了。
一路回府,容天音半句话也没说,秦执这心里却越发难安了。
处理好了伤口,容天音仍旧没有发一句话,方拓哪里敢离开让他们单独,紧紧的守在屋里头看着沉默的两个人。
出去一趟回来就变成这样,他们也是始料未及的。
知道容天音身手的他们,知道她天生有种别人所不及的敏锐和特殊的认人方式,子默他们当时露得太明显了,今天被容天音这么一瞧,就发现不对劲了。
“小音——”
“晚饭送到兰院就行了,很累了,我要回去睡觉了。”容天音突然站起来往外走。
“小音。”
身后的秦执急叫了一句,随即是沉闷的咳嗽,显然是急出来的。
容天音冲进雪里,没有停,也没有回兰院。
满脑子都是那夜和今天的事,她只知道一个结论,那就是秦执试探她,不信任她。他早就知道自己是那样的人,却一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用生命来试探她,秦执也真是够大手笔的!
容天音不由在心里讽刺了起来,冲出去的身影越发的急切了。
“王爷,先让王妃静一静吧,”方拓见秦执已经咳得不成样子了,生怕他再复发。
“是本王的错……咳咳……”他有些后悔那夜的试探,他并不知道容天音会这么敏感,会在那种情况下还能认出子默来。
“王爷也是出于一些无奈的考虑,王妃会明白王爷的苦衷的,”方拓怕秦执钻牛角尖,赶紧劝着。
做皇子的,又哪个是敢说自己完全信任一个人的?
这就是做皇室子弟的悲哀,因为他们不能信,连自己亲兄弟都可以出卖的皇室,还有什么可以值得他们信任的?唯有将真正的东西握在手里,那才能是真正的心安。
秦执是皇子,就算他不参与夺嫡,早晚有一天会被连累,如果不谨慎,也会死的。
所以,他们都能理解。
也希望容天音能够想清楚这一点。
秦执沉沉地咳着,看着大开的门,喃喃道:“希望如此吧。”
“王爷,属下扶您回榻。”
“下去吧,”秦执面有倦意,摆了摆手。
方拓低头退出了门,亲自替他闭紧了门。
容天音其实心里就是气,想要找个发泄口,她能想到的竟然只是苍海城里面的那位。
突然觉得自己挺悲哀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好有巫婆。
滑着雪板的容天音迎着冷风朝苍海城疾去,方拓叫出去盯着的人回来报了容天音的去处,在门外给秦执汇报了起来。
方拓低着身子等着里边的人回答,直到他以为秦执已经气晕在里边时,就听他温凉的声音传出,“让她去吧。”
到苍海城时,天已经微微暗了。
容天音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外,不易觉察地微微蹙了下眉头。
真是糟糕透的天气!
她突然很不喜欢这白茫茫的雪天,让她心情非常的糟糕。
如此的天气,眼看着就是一场暴风雪将至。
脚下轻轻的一滑,进了苍海城的伏诛塔。
容天音潜进祭祀台时,并没有如愿的看到那个静坐于此的白发男子,坐台上,空荡荡的。她跃进去,然后跑到小木门前推门而进,里边也是空荡荡。
她突然有些愣住了,似乎她每次来这里都能轻而易举的碰到这个人吧,然而今天却扑了个空,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很不舒服,很不习惯。
习惯?
原来她已经开始习惯了,容天音不由摇头。
*
容侯府。
萧远再次带着一身寒意进门,容戟仍旧坐在原来的位置煮酒,似乎一天了从未动过一般。
“确如侯爷所料一般!”
“是吗,”容戟慢慢地饮了一杯水酒,然后再慢慢的重新倒上一杯,“寿王果真深藏不露,纵是没有朝廷势力,他也可以做到这等地步,我们都小看了他。”
“寿王妃去了苍海城,”萧远再禀。
拿酒的手微顿,“神隐者为何独留在禇国,谁也不知。只是,神隐家族最出色的神隐者竟能容忍天音的存在,实在可疑。”
“侯爷,也许神隐者来禇国或许是因为——”
“没有因为,必须查出他的目的,不能再让神隐者在禇国为所欲为了。神隐者不愿走,便让神隐家族的人过来将他带走。”
这浑水既然没有够浑,不如由他搅动得更浑些,逼走这位神隐者。
萧远心头一震,有些担忧地道:“可要通知皇上再行此事?”
容侯眉头微不可察地跳了跳,“太子和凤悦楼有些接触,只怕下面皇上未必会有这等闲情管这种事,皇上那里,本侯自会交待,你走一趟梁国。”
梁国境内早有神隐家族的走动,所以容侯派萧远过去,不过是为了引那边的人过来将神策带离禇国。
萧远见容侯没再提及容天音的事,后面也没敢多问,给侯爷办事才是紧要。
为了这个国家,侯爷已然顾不得那么多了。
*
容天音非常郁闷地坐在神策以往都会坐的地方,顺着他以往的方向看出去,是纷扬的天际,雪花又开始渐下大了起来。
“咕咕!”
坐在这里快一个时辰的容天音突然觉得又冷又饿的,中午在酒楼就吃了那么几口,后面就直接回家了,然后一气之下就跑了出来,滑着雪板耗费力又大,这会儿肚子早就扁了。
“巫婆,你在哪啊,再不出来,我就真的被冷死饿死在这里了。”
容天音没形象的趴在坐台上,全身发软,心情糟糕。
背后突然传来轻轻的叹息,容天音愣直了身,“巫婆!你去哪了?我又冷又饿的!还没吃饭呢就跑来看你这个大活人,你到好,自己跑出去玩耍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还没有看到人,她就可怜兮兮的噼里啪啦说一大堆话。
一道淡淡的身影缓缓的走到她面前,容天音一抬头,意外的看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神策。
一头白发早不是先前那种簪别于身后,而是顶淡蓝色道冠系发顶,身穿一件淡蓝花纹边,白色的袍子,腰束得紧,将他的身材更加的修长,脚下踏着一双月白色的靴子。
整个人透着一股嫡仙如玉的感觉,如果他在手上拿上一个佛尘,容天音一定会认为他是道法师!
但是这个人不是。
“你,你换发型了?真帅!”容天音讷讷地道。
他淡淡地看着容天音爬起来,愣愣看着他,却没有发言。
“咕咕!”
肚子发出抗议声,容天音把看帅哥的注意力收回来,摸着肚子讪讪笑道:“我饿了。”
他目光静静地看过来,容天音突然觉得神策的目光很深,很深,是一种让人很容易沦陷进去的深。
“走吧。”他淡淡地道。
“去哪?”容天音一愣。
“吃饭。”
容天音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后,一边很伤心地道:“巫婆,今天我很伤心,我要吃大鱼大肉,以慰我受伤的心灵。”
雪下,一高一低的身影紧紧相挨着向伏诛塔沿道走去,蒙蒙细雪将两道身影渐渐掩没,隐隐有少女清脆抱怨声细细传荡着,单调又觉得几分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