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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宿舍,白云香的身心彻底放松了。感觉到,只要离开了这些,几乎要让自己崩溃的氛围里,就会回归到自己那个最美好的世界中去了。
越来越清晰地感知到,她作为一个独立自尊的人,似乎自己是本能地抗拒,本能地进入自动化的恐惧,或者是拼命地要逃离。好像不会被这些外在的名分、身份、地位、关系所限制,不看这个身外的人是谁,只要是一种强大的摧毁模样的势力,自己都坚决抵抗到底。
因为她始终,是回到自己的本心,跟从本心那个,永远都在呵护自己的声音,似乎是从有了自己的觉知,这个声音,就一直伴随着自己的身体。
是的,只有这个声音,会陪伴自己一辈子,这个声音才专属于自己,其他的外来东西,在和自己碰撞中,被这个专属声音所抵御。这个过程,是在自己从小有觉知的感觉开始,和外在的任何人,互动交流中完成的。
还是自然进入到,那种势不可挡的境界中去了,她感觉这个强大无比的势力,是连自己也无能为力,自己也只是跟着这股子力量走。这是自己生而为人唯一的标志,是自己命还在的见证和支撑。
如果这个声音失去了,白云香似乎就觉得,自己灵魂死亡了,活成了一具行尸走肉。进入到这种状况时候,她会强烈的抓狂,因为自己会对抗到,一种生死存亡的大战中去,瞬间会感觉,要么就去死吧,要活的话,就必须把这个生音,作为活着的唯一支撑点。
否则的话,那就可能自己不要,再成为一个摆设样的活在人间。从来关乎到的是生死大战,白云香才格外的在意这个声音,时刻都听从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才是自己的命根子。不管面对外在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以这个声音为标准,这个声音才是自己生命的源头和动力。
高度敏感的辨识度和灵敏度,都是这个声音的灵机回应。开关在哪里?就在自己内在的那个神秘的地方,只要自己的生命还在,这个生音,始终在守护着自己。
就算是妥协退让迁就随和,也是以这个声音为标准,在一个可接受的范围之内,这个合理舒适的范围,白云香说,这叫自己的弹性和张力。
超出了这个范围,也许是事关生死存亡的程度,是不会放弃的,不会剥离这个声音和自己的关系的。
从父母亲家里回来后的,这些日子,白云香坚守在自己的范围中内,每个昼夜里,生命中的分分秒秒,都是这个声音的基本外在形态,化作一个一个具体的动作行为。
无论在哪里?无论在哪个时间段?做什么?保持一个什么样的动作,都是这个声音来决定。这个声音,就是自己的灵魂世界风景图,风景启动的密码。
用这个声音,来统领自己的日常生活。就算是起床吃饭睡觉这些动作,也是被这个声音所操控把控。白云香只有这个样的时刻,才感到舒服,那是身心合一的境界啊。
无师自通的觉察觉悟,灵动全套体验。这里只属于自己的地盘和势力范围。边界疆域都在自己的高度掌控感那里,丝毫不妥协,底线清晰可辨。
在这样的身心合一状态下,白云香的活着,是自己满心满意的。自在的感觉,就油然而生了。
常说的人生十有八九,不能如意,所以在人们之间的互动中,好多人常说一句话,祝你万事如意!别说万事如意了,百事如意顺心,都是难上加难的事情,十有八九不如意才是常态。
白云香似乎始终,在较这个劲,首先是和自己的内在声音,达成和谐一致,至于别人是否愿意和谐,能否和谐,都是个自己放在第二位的事情。
她永远都是,把自己的那个内在的声音,放在第一位。这才是白云香最开心,让自己满意的地方。就是自己相信自己,欣赏自己,满足自己,成就自己。
所谓的求人不如求己,就是把自己内心的那个声音,尊奉为自己的大神。一切生命的活动,都是围绕这个大神,来行动,为这个大神服务好,力所能及的全部过程。
嗯,这也许才是,活着的真相和秘诀。最起码是,白云香自己的信条和做人规则。
千变万化,不离其宗,宗的全部内核就是内在的声音。白云香有时候,也是被这个声音搅得不得安生,但是,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这个声音足够强大,她都是毅然决然地顺从这个声音,选择这个声音,是自己唯一的生命灵性机制。
妥协的前提,是为了这个声音的壮大和强盛。想想自己刚毕业来时的那个窘迫劲,这个声音再怎么抗拒,也必须忍耐。肚子要饿,生命要维持,灵魂的老家,总得安置在这肉体上啊。
养这个身体的资源物质,是工作来换啊。那再困难,再不愿意,还是要逼迫自己坚守岗位,做这些,换稻粮的事情,谋饭碗的事情。
这个妥协退让,这个忍耐克制,这个被迫适应,是灵魂自由的一部分。是滋养灵魂,保证自由的前提和条件。
是啊。那个荷兰人叫斯宾诺莎,一个伟大的哲学家,他也得天天给人磨镜片,换取稻粮糊口生存。这叫灵与肉的相互支撑服务。彼此滋养奉献。这叫正业和副业的协调一致。表面的面具是眼镜片打磨师傅,骨子里是哲学家。
身心和谐的美妙,就在这里,诗意地栖居在这人间,就是这个味道。白云香悄悄地笑了。这份笑容,只给自己一个人。别人是无法理解和领悟的。
对了,还有生活在一二百年前的,英国作家安东尼特洛洛浦,卡夫卡也是个抄水表的员工,下班回家,写自己的小说。还有那个dh劳伦斯,也是流浪在欧洲各国,乃至于全世界,一边流浪,一边写自己的作品嘛。都是一种身心合一的活法。
不管怎么说,就是找到一种,适合自己的活法。给自己内在的那个声音,一个最满意的答案。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自己的身体,来满足自己的灵魂,肉体为灵魂做工,当好灵魂的奴仆。活人的滋味,才能显着本来的魅力。否则,行尸走肉的活法,白云香从骨子里在反抗。不管是谁让自己这么做,她都不会同意的。
是啊,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你!让你生气!除非你自己同意。你的内心那个声音,才是你的心灵护卫,它的严防把守,带给你真正的,安宁静默和自主强大。
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就算零落成泥碾作尘,永远香如故!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永远香如故!
白云香整个下午,都在静默沉思,或者阅读让自己惊心动魄的书籍,或者奋笔疾书写日记。
到了黄昏时候,收拾了一下东西,正准备下楼走走,有人敲门,过去开了门,是楼道里的好友蔡建坤,她刚从上海出差回来不久,这几天在宿舍休整呢。
“哈哈,好久都没见你了!还挺想你的。”蔡建坤笑嘻嘻说。
“我也是,我们都各自忙嘛。其实内心,还是都彼此惦念着呢。虽说不见面,心始终在一起的。”白云香认真地说道。
“你说的特别好。我早就想,有机会和你聊聊,觉得你的很多想法,的确是独特尖锐,有力度。非常有个性。你们学文学的思维和认知,的确和我们学理工科的人不一样的。
我前些天刚到上海,看见复旦大学的学生们,在开文学研讨会,邀请了他们教务处的一位老师参加,那位教务处的老师,刚好是我的朋友,我这次出差,必须要见面,和她有些业务交涉的。刚好就一起,顺带参加了,他们的文学研讨会一会儿。
感觉真的很有意思,他们在讨论路遥的《人生》,对于高加林和两个女友的故事,争论的很激烈。有人说道,男人在不同的环境里,需要的女人是各不相同的,都很自然真实,没什么道德谴责和绑架的必要。”蔡建坤一口气说了一堆。
“哦,太好了。复旦大学,是我曾经的梦想。复旦大学中文系,就更是我心驰神往的地方了。只是自己才疏学浅,没有这个才气和机遇,走进复旦校园了。你竟然有机会参加这样的一次研讨会。
刚好,你也看了电影《人生》,归结到具体的人生道路上,每个人都需要,面临这些情感的考验和纠结。在两性关系上,的确男性的特权很多,一个男人生下来,就有四十六项相对于女性的特权。本来嘛,女性是被定义为《第二性》(法国女哲学家西蒙波伏娃的代表作)。
这是人类进化过程中的必然。性是个自然概念,性别是个社会化概念,赋予了很丰富的认为内涵。说白了,就是男权社会里,男人是中心人物,其他的弱势群体,都是他的附庸。”白云香激动地说道。
“哇塞,你说得太精彩了,我都没听说过,如此专业深刻的思考。听了你的解说,我感觉身为女性的天然被弱化了。好像挺悲哀的。”蔡建坤回应道。
“是的,我们人类社会的很多东西,都是人为建构起来的,自然就带有很多主观的色彩,主观因素里面,又加杂有权力的争夺了。每个家庭里面,一家之主都是男人,挣钱养家的都是男人,女性从生下来,就被剥夺了受教育的权利,被迫在家里,成为家庭功能性的工具奴仆。说起这些,的确挺可悲的。”白云香说着,变得严肃起来了。好像是被那个情绪带动了。
“你怎么啦?我看你,有些不高兴了?出什么事情了?”蔡建坤关切地问道。
“没啥,放暑假的时候,因为对一些事情的认知不同,和我父亲吵了一架,他拿出家长的权威,来给我发火,呈现出极强的语言暴力。”白云香简单说。
“是啊。我的父亲,也是个暴君,在家里,别看我父母亲,都是大学的高级知识分子,同样的,母亲被迫包揽全部的家务活,父亲也是一言堂,家长制的做派,很有杀伤力。我也是尽量都不回家,找各种借口,尽量少回家,两代人的隔阂,似乎是越来越深了。”蔡建坤连珠炮样,说了一番。
“你说得对!其实,男人在家里,对待家里人的态度,整个家庭的气氛,其实和这个男人的学识地位金钱,好像没多少关系,还是个体人格层面的结构起作用。说白了,就是这个人的性格,但在整体上来说,两性的差异,具有天壤之别。好像是两个星球上的人一样。思维模式差别就这么大。”白云香轻松说。
“我看你身上的某种东西,在一开始,就很吸引我,我俩从邻居到好朋友,是你的气质吸引我,我觉得,你不同于一般的女孩子,外表朴实单纯,可骨子里的,那份深刻和柔美浪漫诗意,很淡定的随和温顺。一开口却是思维敏捷,见解独到,很有魅力啊。我喜欢和你交流。有空了,说说知心话,多开心啊。”蔡建坤笑嘻嘻地说道。
正说着,有人敲门,白云香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的是,多日不见的赵雨农,他手里提着一个大西瓜,和一个尼龙网兜的甜瓜,风尘仆仆,满脸的汗水,带着笑容。进门来,蔡建坤对赵雨农说道:“啊,好久也没看见你了小赵,留校以后,工作忙吗?”
“不忙,我是助教,跟着老教授听课,给学生改改作业。给老先生们打打下手。做点服务性的工作。本来嘛,一周的课程,就那么几节课,我更多的时间,是找几个好哥们逛逛街,聊聊天,吃点好东西。”赵雨农回应道。
蔡建坤一看赵雨农来了,正起身要走,赵雨农说道:“先别急着走,来来,吃西瓜吧。我刚买的,人家给开了个口子,脆甜的。”
“吃了西瓜再走。不急。”白云香急忙说道。
赵雨弄打开壁橱,取出菜刀,切开西瓜,给每个人,递上一大牙子西瓜,三个人开吃。
“嗯,确实很甜!你们同学中,留校的几个?”
“没几个,做老师的就我一个,还有几个,做辅导员和行政工作的。”
“那你还是厉害啊。听说你上学期间,一直都是班长!”
“哦,我年龄比他们略大一点,再加上我家就在西京市,当初就开始给大家,做点服务工作。其实也没啥,就是多跑跑腿,我这个人,在家里就是老大,一家人的饭都是我做,我也习惯了。”赵雨农轻松地说道。
“你真了不起,说起来轻松不经意,其实,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了。你俩家都在跟前,现在又都在学校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祝福你们!我走了。还有事,等着我去做呢。”蔡建坤说着就出了门。
两个人把她送到门外。关上门,回到屋里。白云香心里恢复到了另一种滋味里了。转换的很快。
赵雨农好像没事人一样,照样嘻嘻哈哈,边吃西瓜,边笑着说道:“刚才我在买西瓜的时候,想到那天,我们俩出去吃羊肉泡馍,打老虎杠子时候,旁边的一个老头看见了,没想到吧,今天居然在卖西瓜,就是那个老头。他居然一眼认出我来了。说是你的老婆可真厉害,竟然跟你打老虎杠子,不停的让你喝酒。没想到吧?”
“你可真会编故事,我不相信,这么巧的事情,居然让你碰上了。还说我是你老婆。搞笑吧?”
“那你不是我老婆?谁是我老婆呢?”
“别逗了!”白云香心里,直犯嘀咕。觉得这个人是故意的,还是真这么忘性大?把那天发火的事情,都烟消云散了?
算了,既然他不提,我也就没必要,翻旧账了。想想自己父亲的那些那听话,那股子怒火,那种要掀掉房顶的暴烈劲,就妥协退让一步吧。看看事态会有什么转机。
赵雨农吃完了西瓜,坐到白云香的身边,靠得很近,想在花园里的长椅上那样,拉着她的手,想更进一步亲近。白云香的脑海里,立刻浮现的是桂林漓江游船上吵架的场面,吹胡子瞪眼的表情,无法回到眼前的温馨气氛里。就本能地朝后边躲了一下,拉开了距离,可以保持在一个缝隙里面。
然后借着收拾西瓜皮,案板菜刀的机会,离开了座位,去收拾东西到壁橱里去。
赵雨农一看,她还在生气,就笑着说:“那你先忙吧,我过几天,再来看你。我带你去吃羊肉泡馍,喝啤酒。你老虎杠子,打得特别好。口才又好,旁边的几个人,都在夸你,羡慕我的媳妇本事大,有水平呢。”
“你又来这一套了?行了,你先去忙吧。我还有教案要写呢。”白云香顺口说。
“好的,那我走啦。回见!”
说完出了门,白云香神色平静,还没说什么话,他已经出了门。
一个人静静地坐下来,还是心乱如麻,翻江倒海般的心潮澎湃,怎么办?
这个人太自恋了,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情绪的不稳定是像个挂在头顶上的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炸了,这怎么得了?性格小孩子,说变脸就变了,说好就又好了。让人物无所适从。这样的情绪失控状态,自己是万万不能适应的。
被莫名的攻击,突发性的脾气和情绪,这谁受得了啊?白云香想到自己本来就是个情绪化很浓烈的人,一旦被情绪伤害,攻击,就会本能地想逃离,躲避,或者彻底决裂,永世不再见面才是最好的。远离炸弹一样的变脸攻击伤害这是每个人的原始本能,白云香是很清醒的。
这样的交流模式,自己很不喜欢,好像又不能享受这份甜蜜,觉得好像是自己某种不和谐的心思,给里面不知不觉,加了一些别样的味道。也许是该做一些调理和理解。
说不上的滋味在心头。不行,就先放下吧,没有谁必须服从谁,谁必须跟着谁的那么多规定。
白云香的内心彻底陷入纠结矛盾中,感觉委屈压抑的生活肯定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这个是确定无疑的。那后边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