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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裂痕变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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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是考试前的最后一次课,眼看着这个班的学生,就要毕业了,他们是还没走上真正的大考的考场,就被人早早地,贴上劣等生、差生的标签。一考定终身的这种做法,是对生命本身的戕害。

    方萦真想到这些,感觉自己身处在,这样的环境里,有时候,无奈无力,也感觉挺无望的。这是对生命的,一种极大的侮辱和打压。这些孩子们,实在是太无辜了,就这样活生生,被羞辱,被挑剔,被定义,被切割,还要乖乖地,配合这些人,表演执行。

    自己换个身份,也在其中扮演着,一个连自己本人,都讨厌的角色。就像当年鲁迅先生在《狂人日记》里所写的那样,“我也是吃了我妹妹一片肉的。”身处其中,是很难说自己是干干净净的,似乎就这样牵连就隔着,谁也跑不掉,谁也好不了。

    方萦真从被教务处分配给,这个班级学生上课的,那一刻起,现在想想,自己也是一样,被这些,占据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把自己作为一个老师的一张面具去切割,和这些学生的待遇是一样的。

    还好,自己从来都,默默地暗暗地,更集中投入,在自己的身心灵层面去提升。对于这些外在的标签,自己从来,都是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毕竟这些东西,是和自己的价值理念,完全对立冲突的,不在自己的心灵深处,自然就不在自己的关注范围之内。

    可这些十七八岁的学生,他们遭遇这样的,被动的生命奠基时刻的摧残,是给他们的生命过程,重重的一击,甚至是毁灭性的打击。过于稚嫩的心灵,还无力量,更没有这个意识去,保护自己的身心。

    上午最后的那节课上,方萦真带着无限的关爱和温暖,告诉这些学生:“考试是生命里的一少部分,而且是来自外力的强烈冲击,关键是要随时,学着回到自己的内心,听从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个声音,把那个独一无二的声音,作为自己今后,生命过程的动力和源头。尽量从这小小的考试里面,跳出来,将来一样的有出息,一样的能够,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来。”

    能看出来,孩子们的脸上,有太多的无奈和心酸,还有人没上考场,就已经被排斥在外了。心里的那份自卑,在蚕食侵扰到了,那可贵的自尊和自信。

    方萦真带着激动的心情,和学生们作别,那个女孩张雅凤,几乎要哭了,依依不舍的神情,走到方萦真面前,给方萦真送了个笔记本,说道:“方老师,谢谢你这一年来,给我说的那些贴心话,这些点点滴滴的话语,早就在我的心里,扎了根,滋润着我的心灵,警示着我,未来的生命之路程。你是我今生今世,最难忘的老师!

    眼看着,我们要高中毕业了,也许我不再,走入课堂了,考大学是无望的,但不代表我生活,我这辈子,就这样轻易地被打败,其实,我是有梦想的人,我会一直,去执着地追逐我的梦想,不论在哪里?也不论什么时候?

    我都是用滴水穿石的精神和力量,让自己的梦想开花结果的。方老师,我会一直想着你,等我的梦想一一实现的时候,我会给你送来佳音喜讯的。等着我!亲爱的方老师。”

    方萦真几乎是心在颤抖,在心底里,发出了强烈的呼唤,这是给一个伟大的灵魂的尊重和呵护。下课了,学生们都走了,方萦真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办公室,静静地坐在那里,沉思默想,久久不能平静。

    学校里到处是备考的氛围,焦虑紧张,不安的神情,是大部分学生的表情,自信满满的孩子也有,但更多的是焦虑和担忧。还有些学生,几乎是变成了学习的奴隶,几乎是忘了吃饭和睡觉,看起来,有些学傻了,呆呆地木然,应对着身边的人和事情。

    作为一旁冷静思考的老师,方萦真看得,心里阵阵发痛纠结。哎呀,自己的力量太弱小了,本人都无法被尊重,一个个标签,贴上去,真的是被动又无奈,心酸里,还感到心寒胆颤。

    等着热闹的场面都散了,方萦真才离开办公室,提着自己的包,走出学校大门。往回走去。

    送走了,这些可爱的学生,暑假的日子里,其实方萦真是,内心特别享受这段时光,所有的寒暑假,方萦真都是心里无限的珍惜和热爱,这是自由度最高的时间,是能够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时刻。

    骨子里那份爱自由,变成了内心最强烈的渴望和力量之源。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方萦真早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心绪又转回到了自己的内心世界。不再过多关注,外在的那些琐碎的鸡毛蒜皮,更注重自己的,那永远都强烈,几乎是永远不变的惯性。

    自然而然地,投入到无人能敌的静心阅读中,要么全身心阅读,要么奋笔疾书,这才是自己活着的最贴心,最高级的心流过程。从来都是这样的,身不由己地沦陷和上瘾。简直是不可救药的顽固不化,誓不回头的味道。

    方莹真的思绪跳跃飞升的很快,她似乎有一种本能,就是外在的这些事务性的琐碎事情,内心的隐秘的属于自己骨子里的爱好,她是分得很清楚的,敏感灵活机动效率高。这些缝隙里的时间边角料,她都会合理巧妙运用。阅读和写日记,是她最隐秘神圣的的个人行为。从来的是不动声色,不露痕迹。默默地悄悄的,为自己内心的那个舒爽,而随时调整自己的行为动作。

    进了家门,看见丈夫冯效辽在床上躺着,儿子在旁边自己玩玩具。刚放下随身的包,儿子就扑过来说:“妈妈,我要出去玩。”

    “好的,小石头,妈妈带你,下楼玩去。”方萦真笑着说,亲了儿子一口。

    心想,儿子已经一岁四个月了,会自己走路了,会说出自己的简单要求了。过了这个暑假,儿子能跟着自己,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了。这日子可真够快的!

    冯效辽看见方萦真回来了,就说:“你看着娃,我来给咱们做煎饼,炒个土豆丝和再炒个辣椒鸡蛋。卷煎饼吃!想起来,我就直流口水啦!”

    “好的,你做啥,我都没意见,你尽管做。只要你心情放平稳,别找事,动不动就变脸就行了。吃啥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个好心情。我不是很在意,每顿饭一定要,吃啥好吃的,我只图个心平气和,自由自在。”方萦真平静地说道。

    “我去做了。这摊煎饼,对我来说,小菜一碟了。我从小到大,给我们一家人,做煎饼,他们吃得爽,我也做得开心。”冯效辽突然来劲了。

    冯效辽快速地,从壁橱里取出面粉,开始先和面水,一边幺着面粉,一边对方萦真说:“这摊煎饼,和面水,就是一个技术活儿,一般人,不懂这个技术,就很容易弄成一锅浆糊。”

    没等方萦真回应,毕竟这些东西,根本不入自己的法眼,从来就不关心这些事情,根本的原因,还是没有丝毫的兴趣。

    人家冯效辽又说:“必须先用少量的水,和出一些比较稠的面水,然后,再依次慢慢给里边加水。掌握不了这个窍门,就特别容易搅成疙瘩,摊出来的煎饼,就很难熟,很难看,更是很难吃了。”

    “你是从小卖蒸馍,啥事都经过。你厉害!你是大厨师,你好好享受,你的高明厨艺,我望尘莫及了。我躲到一边去了。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了。”方萦真说着,带着孩子想要下楼去。

    “别走,别走!你一会儿的任务是,给咱剥蒜呢。还要刮土豆皮呢!你总要,干点活儿吧。不能跑得那么快!”冯效辽摆出一副总指挥,大领导的姿态和架势来。

    方萦真也不好再走了。只好带着儿子,在家里,儿子玩玩具,自己坐在一边的书桌旁。顺手拿起一本书《唐诗宋词选》,随便翻到一页,看了起来。

    心里只要文字出现,脑海里就浮想联翩,立刻随着文字,进入到文字里的情境中去,感受那份美妙和情怀。方萦真每每在这样的状态里,就觉得格外的舒爽,自在自由,快乐知足。

    冯效辽自己手忙脚乱地,做起煎饼来了,大家相安无事了一会儿。冯效辽就在门外的煤气灶旁边,掀开门帘,对坐在里面的方萦真说:“你先刮土豆皮吧。赶紧点,我一会儿摊完煎饼,就要炒菜了。手脚麻利点,咋老是慢腾腾,磨磨蹭蹭的?”

    方萦真放下手中的书本,从壁橱里取出,两三个大小不一的土豆,开始用勺子的边沿类似刀刃的部分,开始刮皮。本想先泡一会儿,让水分充分进入到土豆的表面,泡软了这些皮了,刮起来就容易多了。

    一直忙着干活的冯效辽边做着,又掀起门帘,看见方萦真站在那里没动,发呆,心里就一团火上来了,大喊道:“你这个人简直是个,好吃懒做的婆娘,我怎么这么倒霉,娶了你这个没用的废物啊?咋跟个死人一样,能不能快点?手脚麻利点?光知道吃,看那些破书,有啥用啊?这些提不上串儿的书,能当饭吃吗?别整天像个书呆子一样。”

    “你怎么这么野蛮的?居然说脏话,侮辱人呢?”方萦真也被她激怒了,心里的怒火也上来了。心想,这个人除了会做饭,这点自己比较欣赏外,爱发脾气,嘴贱的毛病,我实在是受不了啊。

    就没好气地说道:“君子谋道,小人谋食。只是古人说的真理,你懂不懂啊?”回击了一句,就开始刮起了土豆皮。

    没想到,这句话惹怒了,正在摊煎饼的冯效辽,他一下子怒火中烧,暴跳如雷,方萦真想起来,之前,他随手把炒好的一锅辣椒炒鸡蛋,就直接倒倒垃圾堆里了的事情。心里经过了太多的风暴,也就不跑了,随他去成精了,也无所谓了。大不了不吃了,我才不想费这么大劲,花这么多的心思,去为了一口饭,浪费宝贵的时间呢!你能做,就做,做不了,拉倒吧。我已经,够给你面子了,迁就妥协,也是有个限度的。

    冯效辽一听这句君子小人的话语,之前吵架,方萦真就说过类似的话。今天再次强调了一遍。冯效辽就受不了了。想想之前的那些恶毒话,狠话,杀伤力够威猛的话,全冒出来了。

    “俺羞先人呢!想要娃,连个怂水都不舍得出?想吃人家方萦鄂坐月子的媳妇的鸡蛋,不要脸透顶了!没吃过,啥好吃的东西,要吃油和面?”冯效辽这几句话,是在痛骂羞辱自己的父亲方玮善,开始羞辱攻击,方玮善结婚七八年了,自己生不出个娃,抱养人家外边人的娃。

    后边的这句话是,有一年,冯效辽和自己一起,去老家过年,走亲戚,吃完饭了,方萦真的那个抱养的哥哥方萦莪,悄悄给冯效辽闲聊时说的话,表示对养父方玮善的不满,说是自己的媳妇刘大莎,在大女儿月子里,方萦莪给媳妇打了几个荷包蛋,正要往媳妇屋里端去,让方玮善看见了,方玮善还以为是给自己端来了,心里不痛快,后来就找机会骂了自己,嫌没给自己这个家里的老大吃鸡蛋。

    “油和面”,这个话,也是自己在和冯效辽,谈婚论嫁期间,父亲方玮善一怒之下,放任不管,两人结婚的所有场面上的事情了,说是不送女,不举行婚礼,坚决只要旅行结婚,否则,就你吃你的油和面去,过你们的好日子去。

    “油和面”三个字,就成了冯效辽的伤疤了。提起来,就是没完没了的诉说和谩骂了。攻击方萦真的父亲,把方萦真变成自己的垃圾桶,来任意的攻击自己的父亲方玮善了。

    此时此刻,这个冯效辽,是没啥可攻击,方莹真自己了,就开始无限制地,攻击起自己的父亲方玮善了。虽说不是自己的错,自己也对这个极其专制的父亲,极其不满,可是当别人无限度地,攻击自己的父亲时候,自己心里,还是万分的不舒服。痛苦的滋味,也在心里升级放大着。

    这两句话,象个炸弹,彻底让方萦真无法平静,淡然,不由得心里的火气,腾腾地往上窜。积压在胸口,直逼喉咙,爆发在嘴角,蹦出到嘴边,就是瞬间的事情了:“你这么不堪的恶言恶语,我是受不了了,我不干了,你爱做啥,你自己去做吧。我不吃了。我饿死了,也不吃你做的饭了。”

    说完,抱起儿子,下楼去了。心想这个男人,简直是像个泼妇一样。对对,就是祥林嫂的那个样子,不断地重复这些话,每次听到这样的话,都是在发泄自己,那点可怜的不满和怨气,这个男人,把自己变成了个十足的“怨妇”了。看来,怨妇不仅仅是女人,男人也一样能成为怨妇。

    方萦真带着儿子石头,下楼来了,临走的时候,总是不忘了,背着自己的随身包,里面有自己的钱包书包,家里的钥匙,也随身带在身上。这样的行为习惯都是无数次的吵架,慢慢总结出来的教训和经验了。

    现在楼下,带着儿子玩,过了一会儿,心想,还是走远点更清静,免得在碰见他,下楼来控制不住情绪瞎闹。对啊。抱起儿子,对儿子说:“石头,想不想去公园玩?”

    “好,我们去公园玩。”

    “太好了!我们去公园玩喽。”

    方萦真带着儿子,直接向理工大徐对面的公园去了。这是唐都市最有名的公园。那就好好去散散心。

    最好,这个冯效辽也能再跑走,逃跑,也是他的绝招,刚好让自己和儿子耳根子清静,免打扰,免得被骚扰。多好的井水不犯河水啊!

    方萦真带着儿子,走在路上,心里的这股子火气,还在上升,觉得这个男人,自己当初看上的是,他的励志勤奋好学上进,可这些东西,怎么就越来越看不见了?是自己的当初瞎了眼,被蒙蔽了,看到的是假象?

    自己看上的,都没了,那一定是一个表面的,表演式的,真相的东西,骨子里的东西,一般是不会变的。现在暴露给自己的东西,才是真相的,本源的,本质的,骨子里的东西哦。

    是的,当初交往,都是一种伪装,时间久了,就不需要,再装了,都是真真切切的一辈子都变不了的东西了。

    人和人的交往,最终还是靠人品教养,情绪模式,决定能否和谐,走得更远些。

    那我自己绝对不可能,为了他这些骨子里的东西,彻底放弃自己的一生追求,我方莹真最享受自由情怀,更不可能去浪费时间,去改造木已成舟的东西。那就还是,那个原则,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其他别人的事情,就顺其自然了。

    到了公园里,带着儿子去做木马,滑滑梯,碰碰车,游乐场里的家长,都带着孩子尽情地放松身心,给孩子一个美好的童年,不能被这些垃圾情绪所困扰,所限制。让儿子变得不快乐。这是万万不可的!

    儿子在滑滑梯那边,一趟一趟地玩着,方萦真心里,想着自己的事情。这个自己当初找的冯效辽,看来自己的父母亲,也是高度的不满意,从头到尾就没看上过他,父母亲看着自己的坚持,也没松口,也没放弃自己的想法,始终都坚持自己的做法不变。

    针尖对麦芒的冯效辽,从此刻起,也就和父亲方玮善,杠上了,较上劲了,谁不让谁!死对头,就这样形成了。所谓的冤家路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两人从一开始就这样结下了深仇大恨了。

    方莹真觉得把自己夹在中间了。那好吧。你们都这么爱自己,那我也必须爱自己。坚守自己的底线。两边都不妥协,冷眼旁观,做我自己最重要了。你们爱怎么死杠决斗,我也是左右不了谁的,这个局面我是无能为力的。

    方莹真在心里无数次的呐喊着:我是我自己的主人。你们爱怎么玩,随便了。我走我的独木桥了 。你们在阳关大道上,厮杀决斗,我是无力操控别人的。就这样了。好好做自己,显然比什么,都重要了。

    方萦真笑着,带儿子石头去坐旋转木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