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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场漂亮胜仗,顾北北犹如一只灌了鸡血的孔雀,翘着尾巴趾高气昂的撤退。
回家,方踏进大门就被儿子抱个满怀。
“妈妈,隔壁要来新邻居了!”荛荛眨着亮晶晶的眼珠,稚气嫩脸洋溢着兴致勃勃,“妈妈,今天我见了龙爷爷,他跟我讲了好多干爹的事,你不知道,干爹他……”
打住,打住。
顾北北比划了个“停”的手势,问:“什么干爹?什么龙爷爷?”
“哦哦,干爹叫闵关绍,龙爷爷是……”
闵关绍?!
娇颜闪过一道微妙:“哪个闵关绍?他是什么人?”
“就是那个特牛叉的神之手闵关绍,妈妈我跟你说啊,他可厉害了,他是医学界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
顾北北深以为是,闵关绍的牛叉她早就从金盛口中听说过,但目前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
闵关绍不是跑丽江散心去了吗?难道回来了?
她觉得这件事有必要找宗政院长确认一下。想法刚冒出头,顾北北马上付诸行动,从包包里拿出手机给宗政浩去了通短信。
“据说他前不久回来了,不过那家伙发懒迟迟不肯回医院报道。”宗政浩这么回答,又问,“北北,怎么突然问起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闵医生好像要搬来我家隔壁。”
“那感情好,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抓紧时机跟他处好关系,说不定他一高兴就答应救你伯父了。”
“恩,我也是这么想的。”
唧唧歪唧唧歪,荛荛见自己被某无良老妈忽略了,小嘴一噘果断不干:“妈咪,手机有我好玩吗?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听着呢听着呢,你接着说。”顾北北当即塞回手机,爱怜的摸了摸儿子的小脑瓜安抚其受伤的心灵。
荛荛哼哼唧唧几声算是原谅妈咪了,然后小脸一扬满口崇拜:“妈妈,我长大了要当医生,你说我拜那个闵关绍为师……呃,拜他为爹好不好?”
好是好,可也得人家愿意才行啊。
顾北北心里没底,只能说:“等闵关绍搬过来以后,妈妈借乔迁之喜带你去正式拜访人家,先探探底,如果人家看得上你你就拜他为师。”
“不,是拜他为爹。”荛荛一本正经的纠正。
“一样的。”顾北北心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管拜师还是拜爹,总之只要能攀上闵神医这棵大树,拜什么都无所谓。
回头把这事跟秦弈卓一说,他十分震惊:“你想让荛荛认闵关绍当干爹?”
怎么了?为何一副天要塌、娘要嫁的模样?
顾北北不由纳闷:“有问题?”
有,当然有,而且问题相当严重。秦弈卓摇头,正色问:“你考虑清楚了?”
“他号称见死不救,可是伯父的病全指望着他,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不想白白错失。”顾北北说。
秦弈卓深深的看她一眼,似乎欲言又止,终归轻叹一声,什么都未说。
然而世事无常,就在顾北北瞻前顾后为新邻居送礼这事发愁的当头,某日一大清早的,隔壁负责装修的管家不请自来。
来者是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家,和蔼可亲,慈眉善目,整体看起来无害,唯一突兀的就是鼻梁上一副金框老花镜,即便在室内也依然熠熠生辉,光芒万丈,能亮瞎了谁的狗眼。
只一眼,顾北北倒吸一口冷气。
哦买嘎!这位不就是那天在唐宅给她开门的长者么?
一瞬,她心里升出非常不好的预感。
关绍,闵关绍……
呵,她早该想到的,天底下怎会有这么巧的事?
反观荛荛,小大人似地热情招待,拉了客人直奔餐桌:“龙爷爷好,吃过早饭了么?要不在我家一起吃吧。”
“咳,方便吗?”客人明知故问,看着一家之主问。
秦弈卓微微一笑:“您随意,把这当成自己家就好。”
“那我就不客气了哈。”客人真就不客气,厚着脸皮入座,瞧了瞧一家之主,又瞅了瞅当家主母,笑容更甚,“顾女士,我们又见面了。”
咳,别跟我说话,我没见过你。
顾北北装傻充愣的冲老头扯了扯干笑,欲哭无泪。
这顿饭吃得,七上八下。期间她仿佛屁股底下长了钉子似的,坐立难安,真怕这老头嘴贱说些什么有的没的惹秦弈卓误会,不过万幸,直到老头吃饱喝足告辞回家,餐桌上的气氛还算不错。
丢下碗筷直奔甜蜜蜜小店。
不出意外,闵关绍那厮早已等候多时——即便店门还没开。这几日这厮天天来小店报道,一待就是一整天,什么都不干,就坐在角落里盯着老板看,偶尔会点一道紫阳柠檬派犒劳犒劳饿瘪瘪的肚皮。
对此,顾老板从不亲自招待,打发了店员应付他。每次,点心全都原封不动的退回来,然后就见他掏手机叫外卖。
本来依照小店的规矩,客人不准自带食物,但一想到这位客人是一尊躲都来不及更加惹不起的煞神,顾老板无奈只能咬牙忍了。
拜他所赐,店里有位美男坐镇生意好了一大截,全是犯花痴的小姑娘们争先恐后抢着掏腰包。
今日闵煞神穿了一身商务西装,无论肩膀还是驳头川都裁剪得恰到好处,气质尽显,领带配色亦极其考究,无不昭示着主人的卓越品味。
“闵、关、绍!!!你、究、竟、想、怎、么、样?!!!”
走至近前,顾北北举着小本质问那厮,并且特意加了好多顿号和叹号以示自己的心情极度不爽,内心处于嘶吼状态。
闵关绍不答反笑:“你可算明白了。”继而把手一伸:“手机。”
她乖乖上交,等待例行公事的检查。
检查完毕,男人将手机还给她,好看的唇角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还算乖,没有删我电话。”
那是因为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顾北北默默说道,继续追问刚才的问题:“你派你的管家去拜访我家究竟几个意思?”
“一个意思。”闵关绍深邃的眸光扫过她白皙无暇的娇颜,扬言道,“我的儿子必须叫我一声爹,我说过给你一个月期限,不过经我观察你丝毫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既然你无动于衷那我只好亲自出马替你效劳了。”
卑鄙!
顾北北有气没地发,憋得难受:“闵关绍,我郑重的警告你,我不是顾映雪,荛荛也不是……”
“是不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他淡淡的打断,“雪儿,枉你也是学医的,应该知道世上有项技术叫做亲子鉴定,顾开就躺在医院,而我只需……”说到这他一顿,突然伸手撩起她一撮长发慢慢抚摸,那温柔的神情就像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两人的姿态太过暧昧,吸引了路人频频驻足。
今天的顾北北身套一款白色修身连衣裙,设计十分简单,只在裙摆和袖口处点缀了几片蕾丝,趁得一双修长的美腿和纤细的腰身愈发曼妙多姿。
跟闵煞神往一块一站,男的俊女的靓,堪称绝配。
意识到什么,顾北北的身子有过瞬间僵硬,但很快退开一步与之拉开距离,顺道解救图遭侵犯的秀发。闵关绍的意思她懂,他只需她一根头发便可证实她与顾开是不是亲生父女,她究竟是不是顾映雪。
呵……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顾北北的唇角勾起一弯讽刺笑靥,不论是与不是,总归有一点是肯定的,某些事不必发生便已注定了结局,既然如此现在何必惺惺作态,故作纠缠?
她扬眸望着眼前冷峻的男人,蓦地胸腔之中涨满一股热气,几乎要在心里溃堤泛滥。
仰头,湛蓝湛蓝的天空,那种蓝,即便在画家笔下都不多见,纯粹的像一湾清水,美丽的似梦之海洋,清澈素雅,干净诱人,偶有款款白云流过,一叶扁舟,轻柔飘逸,蓝白分明。
天亮了,梦该醒了。
“在看什么?”他问。
“天空美得令人窒息。”她说。
“什么意思?”
顾北北收敛失态,回眸冲他浅浅一笑,不语,拿钥匙开了店门,径自走进。
“雪儿,不要逼我走到那步,届时对谁都不好。”
进来小店,闵关绍如往常一样找了个犄角旮旯的位置坐下,说:“六年前是我混蛋,我认,这些年你有别的男人也无可厚非,但是现在——”他脸色铁青:“现在我回来了,识相的乖乖承认然后回到我身边,过往一切我可以既往不咎,包括你肚子里的孽种,悄悄打掉他我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真是大度呢!
顾北北面露讥讽:“也包括杀父之仇?”
他眼神一凛,大掌握成一对拳头,复又恢复平静:“为了你,我可以放下一切。”
你放得下可我放不下。
顾北北笑得苦涩:“闵关绍,有些事既然发生了就无力更改,有些人既然来过这个世界就无法抹杀他的存在,你明白么?”
他一愣:“什么人,谁?”
“没有谁,打个比方。”顾北北收起纸笔,不再跟他纠缠。
闵关绍目送她走远,仍下句:“不管你愿不愿意,荛荛我是认定了。”
她无力更改,被动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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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荛荛,明天穿件漂亮衣服,去隔壁认干爹。”回到家,顾北北如此告知儿子。
“噢耶噢耶!妈咪万岁!妈咪万岁!啵~”附赠香吻一枚。
可惜小家伙此等的欢天喜地并未维持多久。
“怎么是你!”
拜爹礼上,荛荛将小嘴张成一个夸张的o型,对着主位上的男人风中凌乱了。这位不就是曾在幼儿园企图拐带自己的怪蜀黍么?
神马情况这是?
然而不等他搞清楚,就听怪蜀黍酷酷的命令道:“敬茶。”
荛荛偷眼瞧顾北北,见她端了杯茶递给自己,小家伙只能压下满心疑惑,乖乖照做:“干爹请喝茶。”
“恩,乖。”男人脸色舒缓,轻抿一口遂将茶杯放置一旁,又酷酷的命令:“磕头。”
荛荛又瞅瞅顾北北,见她点头,只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举双手高呼:“干爹在上,请受干儿子一拜。”
咚——
一个响头磕地上,拜爹礼完美落幕。
“哈哈哈,皆大欢喜,皆大欢喜……”龙伯笑呵呵的说,嘴巴都合不拢了,“荛荛啊,以后就直接叫爹,这样显得亲知道吗?快叫一声听听。”
小家伙犹豫了一下下,脆生生喊:“……干爹。”
“瞧这孩子,害羞了!呵呵……”
闵关绍略有不悦:“叫爹。”
荛荛再次瞧了瞧顾北北,眼巴巴扮可怜。
孰料惨遭无视。
“快叫。”顾北北对儿子打着手语。
求助无门,四面楚歌。好吧,荛荛姑且认命了,嘟嘟着小嘴不情不愿喊了声:“爹。”
闵关绍眼角闪过一丝动容:“过来给爹抱抱。”
小家伙岿然不动。
男人把脸一沉:“过来。”
顾北北暗叫糟糕,赶紧自身后推了推儿子,卖子求荣。
“哦。”无辜被卖的小孩吱应一声,慢吞吞挪脚。
直到被男人抱上大腿,小家伙丝毫乐不起来,皱着苦瓜脸期期艾艾的抱怨:“爹,你手劲太大,弄疼我了。”
闵关绍心一揪,手足无措,紧张兮兮的问:“现在呢?还疼吗?”说着他微微放缓了力道,却是不肯松开。
“还好。”
“今晚留下来陪爹一起睡好吗?”
不好。小家伙将脑瓜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无奈瞥见妈咪沉了脸色,于是乎小脖子一僵,鼓鼓着腮帮子答应:“好吧。”
不怪顾北北这位当妈的不厚道,实在是——
她怕闵关绍怕的要死,但凡有一丁点儿办法,她也不会沦落到卖子求荣的境地。
悲催滴!
天可怜见,荛荛挺给妈妈争气,对那厮半路杀出来的爹不太满意,甚至还有几分嫌弃——哪怕陪|睡了一夜,得了个大大的红包,临走还带回一堆玩具和新衣服。
也依然对这个爹缺乏好感。
托儿子洪福,顾北北委实过了几天舒畅日子。因为闵煞神的全部心思都转移到如何博儿子欢心上,分身乏术,更是无暇招惹那位疑似顾映雪的女人。
对此,秦弈卓这位法律上的正牌爹爹有些吃味:“你就不怕他趁你哪天不留意把荛荛拐跑了?”
顾北北无所谓的耸耸肩,心说拐跑更好,她乐得轻松自在,反正荛荛跟着他不会受苦。
转眼就到8月30号,秦荛风小盆友的生日。
鲜花,礼带,彩灯,气球,玩具,零食,水果,酸酸乳,大型蛋糕……以及一群满地跑的调皮鬼!
叽叽喳喳,热热闹闹,人声鼎沸,锣鼓震天,就差把房子拆了。
忍、忍、忍、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顾北北实在受不了,冲至隔壁拽儿子回家。
“你来啦。”闵关绍顶着一副粉红色锥形头冠现身,与其高大身躯格格不入,颇为滑稽。见到娇客,他愈发笑得温柔缱绻:“看看咱们儿子的生日party,喜欢吗?”
喜欢,
才怪!
还有,甭跟我论“咱们”,我跟你不熟。
顾北北禁不住泼他冷水:“姐夫,看你这么高兴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秘密。”保管你乐极生悲!
她恶狠狠的诅咒道。
“什么?”闵关绍今天心情好,直接忽略掉“姐夫”这个称呼,脸上挂着浓浓的兴味。
“今天是……”她扬眸觑了他一眼,心中冷笑,送上冰冷无情的噩耗,“姐姐的祭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