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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双榜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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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子城中心,碧霄楼前方,向来空旷的白玉广场上此刻人流如川,华盖似云,熙攘喧闹声不绝于耳。

    被十二名峨冠博带的学官团团包围,两块仅比楼顶矮过一层的玄铁巨碑,在阳光下闪着熠熠寒光,无声静立。

    今日双榜出世,君子城难得撤去四周城禁,允许各国人入城观榜。

    宽阔的街道上人马往来,熙攘不绝,每届君子城双榜公布后,便会像插上翅膀一样,以最快的速度传遍诸国,这些来自不同国家,不同势力的人,之所以跋山涉水亲自前来观榜,主要是为了君子城学官今日的“九问九答”。

    按进城的顺序,前一千人每人会分的一枚桃牌,上书自己的序号,学官随机选择三人,每人可以提三个问题。

    ……

    一名满头大汗的青年男子追着人群急急跑来,他将衣摆全数扎在腰上,甩膀迈步,却仍然落在最后。

    眼见人海如潮,青年一面奋力往里钻,一面对周围人道:“抱歉,抱歉,借过,借过。”

    前面负剑大汉被磕了下后,不耐烦的转身,对他皱眉道:“先来后到的规矩懂不懂,能在里面都是贵人,兔崽子往前凑什么热闹?”说着,大汉便拎起青年的衣服,要把他往外扔去。

    “大侠且等等……”话未说完,男子便被再次推到了外围,重重摔在地上,他连声哎呦,伸手偷偷揉着臀部,对已瞧不见的大汉小声反驳道,“你才是兔崽子,真正的贵人,哪有谁会亲自来凑这个热闹?”

    他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来,伸头四处观望,道路两边的商铺因为君子城今日开门的缘故,都早早挂上了打烊的牌子,青年且摇头且叹气:“这么多的外人,怎么就没商家趁机做生意呢,如今连喝口水的地方都寻不着。”

    “虽然酒楼都已关门,但卖酒水的地方还是有的,郎君若是不嫌弃,不如到在下这里稍事休息?”

    就在这焦头烂额之际,一把清朗好听的声音传了过来,青年听到有人搭腔,精神一振,循着声音找去,发现两楼之间的夹缝里,借着屋檐的阴凉,正支着个小摊,一名年方弱冠的男子披头散发的趴在摊面上,身旁还斜挑起来八尺来长的竹竿,竹竿上挂的白布,上书有“包治百病,不灵免费”八个大字。

    ……招牌内容不靠谱,但那字写的还真挺不错的。

    青年迟疑着走来,拱手道:“小可季阳,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男子慢慢坐直了身子,露出散发之下颇为清俊的容貌,他微微笑道:“学生柳吉。”

    “学生……”季阳重复,然后大喜,“阁下莫非是君子城高足?”

    柳吉淡淡的笑了笑:“柳某学识浅薄,在家师众弟子间,实在称不上一个‘高’字。”

    听到“众弟子”三字后,季阳眼睛更亮了,世人皆知,君子城学子分院生与斋生两种,而后者素来人少,柳吉这样说,莫非是院生不成?

    柳吉指着对面的木凳,温和道:“季郎君何不坐下歇歇?”

    季阳小心翼翼的陪笑坐下,努力找话题道:“看先生的招牌,莫非打算以行医济世为己任?”

    柳吉摆手,不在意道:“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疾,学生书此,不过趁闲暇时略作游戏而已。若说济世之医,便实在是妄言了。”

    季阳闻言愈加小心起来,笑道:“先生高谈,令人钦佩。”

    柳吉温和道:“郎君谬赞,学生方才无意听到郎君所言,于经济学问,人情世故皆是大有见地,方才斗胆开口相请。”转身对酒楼前瞧热闹的跑堂小二道,“劳烦小哥送些酒水过来,也好替这位兄台解一解旅途劳顿。”

    小二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毛巾甩到肩膀上,干脆的转身进门,片刻后提了一盒酒菜出来,默默摆放在柳吉的摊子上面。

    三杯过后,季阳渐渐酒酣耳热,忍不住问道:“先生求学于君子城,可知道此次文武双碑上的名单是什么?”

    “学生正好从家师那里抄录了一份,郎君且看。”柳吉说着将一卷纸递给了季阳。

    季阳迫不及待的打开,文榜首位不出意外是君子城主文重老先生,后面跟着一溜君子城的大儒,至于武榜,第一位竟然是陈国昆墟山之主姬沧浪。

    “姬沧浪?”季阳疑惑道,“我记得那是个娘们啊,此外,齐国的钜鹿朝家怎么会没人上榜?”

    柳吉不疾不徐道:“双榜不评王室人,文不论隐士,武不涉江湖以外,朝城主虽然是绝顶高手,奈何他坚守西北,几乎不曾踏足过武林,本就没有入榜资格。此外,仅以修为而论,姬沧浪又哪里弱过他了?”

    昆墟山以剑为尊,九薮与九柄古剑相对,传说这些古剑相互配合,可以结成极为厉害的剑阵,只可惜昆墟一脉代代剑主不全,传说终究只是传说而已。

    姬沧浪因天资出众,幼年即被选为了沧浪剑主,谁知此人在完全驾驭沧浪剑后,又接连与其它八剑产生共鸣,终于成为昆墟首位九剑共主。

    沧浪是剑名,她执掌昆墟后,才被冠以山主之姓姬氏。

    季阳微微冷笑:“天下间,也只有陈齐两国,才会出现这等不安于室的女子。”

    陈国尊崇昆墟山,山主位于君王等,至于齐国元家,是诸王室中唯一一个确立女子皇位合法继承权的国度,而且它家祭天时拜的战神也是位女性——虞世安虞元帅,出身齐帝后宫,从军后横扫北胡,灭黑鄂,败海羌,生生打下了当今齐国的半壁江山。

    柳吉闻言,神情颇有几分微妙,接着道:“看尊驾举止,莫非是楚人?”

    季阳矜持的笑了下:“先生好眼力。”

    柳吉呵呵。

    中原诸国中以楚秦两国为尊,秦风彪悍,楚地则礼仪森严,至于齐,陈,周,吴四国,不谈风土人情,国力确实是相差甚远。

    然而入乡终需随俗,季阳敢在君子城中说这等话,万一撞上了某位“不安于室”的女子,估计少不了当头一顿暴打。

    柳吉同情的看着眼前的楚人,心中已经脑补出对方鼻青脸肿的样子。

    季阳继续道:“除了本次文武榜外,兵器榜是否有出?”

    柳吉颔首,接着翻出一册。

    兵器榜是独立于两榜之外的副榜,不设玄铁碑,只以纸张流传,原本只是民间自评,后来逐渐伴随文武榜一同面世。

    “榜首昆墟九剑,其次摧眉,再次卷阿,绿腰第四,千秋岁第五,青雀白鹄并列第六……”季阳越看眉头越紧,不解道,“九剑归姬沧浪所有,绿腰刀传说如今在齐王亲姐,周后元洛川身上,至于千秋岁,自然是楚晋楚大侠的随身兵刃了,可那摧眉,卷阿,青雀以及白鹄又是什么,兵器榜上为何没有丝毫描写?”

    柳吉道:“兵器谱不评人物,而且榜上武器,确实有些归属未定。”看了看季阳掩不住心动的脸色,笑道,“不过缺主人的兵刃也没郎君以为的那么多,摧眉有主,只是其人极少动武,故不扬名,至于青雀白鹄双枪,如今正在钜鹿城主之女,朝歌朝姑娘身上。”

    “姓朝,姑娘?”季阳重复,茫然不解道,“她一介女流,自然是盈盈弱质,纵使出生于钜鹿城,又有何德何能得此神兵?就不怕怀璧之罪么?”

    柳吉心中把朝歌的形象努力往“盈盈弱质”上靠了靠,憋笑片刻,觉得季阳已经逃不脱被揍成“嘤嘤弱智”的下场了。

    他咳了一声,努力为同窗正名:“朝姑娘尚且年轻,名字虽然不曾被刻在玄铁碑上,此次武榜也已经排到了第十一位,前途远大,以她的能耐,想必不需担忧此事。”

    季阳闻言反而更加摇起头来,醺醺然道:“前途远大?借着钜鹿城主的荫蔽,竟还没排进前十位,这位姑娘应是前途堪忧才对。”

    柳吉默然,他都已经不知道是该先为朝歌洗冤,还是该先解释君子城评者不会屈服于强权。

    喝多了很容易乱说话的啊,少年。

    酒楼前小二默默站在门口发呆,他突然抬头瞧了瞧天色,接着慢吞吞的走过来,对柳吉道:“这次的酒钱共两贯。”

    柳吉眉峰不动,十分自然的解下腰上玉佩,温雅笑道:“暂且以此相抵如何?”

    季阳见状,忙不迭的制止了柳吉的动作,连声:“怎好让先生破费。”然后不容分说的将玉佩塞还柳吉,对小二道,“柳先生的账我来结。”

    小二不冷不热的看着他:“那就请阁下到柜台去罢。”

    看着季阳的动作,柳吉也不再客气,他抛下桌椅,只将摊子一卷,转身利索的走上了二楼。

    走到一半时,底下忽然传来季阳的怒吼:“你们这等黑店!方才不是说两贯的么,怎这会变成一百七十贯了?”

    掌柜一面打算盘,一面笑:“客人这话怎么说的,那柳小子在这里账欠的虽多,却也是笔笔记得清楚,看您豪爽,老夫这次已免去了零头。”

    季阳不敢置信,回头找人时,发现柳吉的衣角在楼梯转角处一闪而过,他终于惊觉不对,忙忙向往二楼冲去,却被小二哥挡在了前面。

    小二板着脸道:“今日打烊,不许上楼。”

    季阳不敢置信:“那柳吉为什么能进去。”

    小二道:“他欠酒钱不还,在此地刷碗还债,算伙计不算客人。”

    季阳细瞧,敏锐的瞥见楼上还坐着几位妙龄女子,大怒,指着她们道:“那这些人呢。”

    “她们是老板的朋友。”小二理直气壮的回答,“后/门,懂?”

    季阳闻言气结,拨开小二的肩膀就要往上跑。

    小二双脚落地不动,侧腰,反手扣住季阳小臂内侧,五指如铁,字字低沉道:“客人,本,店,今,日,打,烊!”

    扭臂抛掷。

    “砰!”

    季阳身子弓如虾球,像沙包一样撞开大门被丢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眼见就要坠地。

    身后的街道上有快马奔驰如风,细碎的嗒嗒声由远及近,又伴着低沉粗砾的摩擦声离去。

    灰影闪过,骑士路过时不慎撞歪了道边大石,石头锋利的锐角正对准了季阳下落的位置。

    小二见状,眼睛猛的一缩,点地纵身而出,伸手就要去抓季阳的脚腕。

    他指尖还差三尺时,一袭青色衣衫倏然飘来。

    季阳感到自己后背被什么轻轻拍了一记,外摔的劲力便全数消解,他凌空飘然翻了个身,接着双脚稳稳的站到了地上。

    清风拂过他的身侧,等季阳从茫然中醒过神来时,一名背着个跟二胡极像,却比二胡多了根弦的乐器的男子已经踩在了楼梯之上,轻快的往二楼走去。

    季阳气急,指着背着乐器的男子质问小二:“他又是为什么能进去!”

    青衣楚晋闻言,从二楼上探出头来,举起身后三弦晃了晃,朗笑道:“我在这里卖唱,也能算是伙计。”然后转过身,对元孟冬几人行了一礼,温文尔雅道,“几位客官,可要点首曲子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