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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青衣回到宫中,意外地发现太子并未被围捕,而是带着大批的军队围到了前殿。
前殿殿门禁闭,幕青衣沿着走廊径直走入,期间太子的部下想要上前阻拦,被太子制住。
“让他进去”太子注视着幕青衣的背影,心想政变时候一直没有找到驸马,现在他出现,必定有所部署,说不定能劝服父王直接让位呢。
幕青衣进入殿内,然后将殿门重新关上,回头时发现原先空空如也的殿堂竟站满了文武百官,就连伏公公也回到了皇帝身边。
见到幕青衣进殿,皇帝终于开腔,“幕儿回来的正好,这满朝的文武百官正在为朕出谋划策,大家都在劝朕退位让贤,如此同时,朕却在等着幕儿你的好消息,不知你和灵儿是否已将援军带到?”
“儿臣无能,途中遇人阻拦,无法到达驻地,因公主心系皇上安危,顾而我俩原路折回”幕青衣抱手谢罪道。
众臣一阵骚动,大家纷纷讨论事到如今,大势已去,该如何是好?
“皇上,您还是退位让贤吧!太子也是您的儿子,您退了位,照样可以做太上皇,何必闹的刀光剑影,血洗皇城呢?”礼部尚书进言道。
“皇上,还是退了吧,有我等辅佐太子,太子日后定能光耀皇室,成为一名贤君!”兵部尚书进言。
“皇上,门外除了大批人马以外,还有几位皇子也参入其中,这证明太子已经人心所向,肯请皇上三思”中承大人也上前进言。
皇帝眯着眼睛,听完大家一个又一个的劝退之言,转而将视线重新落回幕青衣的身上,“驸马有何见解?也认为朕该退位?”
幕青衣抬头看向皇帝,他眼神中的淡定暴露了其充足的底气,而在一旁的伏公公也是依然,丝毫没有大难当头的不安和失措。
幕青衣想起宁天灵对他说过的话,瞬间明白了这原来是一场将计就计的阴谋。
幕青衣盯着老皇帝的眼睛,他虽然身体衰老,可与身俱来的帝王硬气在这一刻不减反增,这正是当年他在最鼎盛时期才显露出来的霸气和血腥味,怪不得他问过他,“博弈的精髓是什么?”
他现在才明白,博弈的精髓就是,能够永远想到对方前面,找准机会,一招制胜!
对视了好一阵后,幕青衣开口,“退位让贤,前提是对方贤能,而太子荒淫无度,点墨不足,实在不能称之为贤者,把江山让给这样以为不贤不孝之人,天下必将大难临头!”
“哈哈哈……”皇帝开怀大笑,“你们这满朝文武,都是朕的左膀右臂,如今为了明哲保身,就冒着明知道葬送天下的危险,也不敢对朕说句真话,倒是朕这位性格倔扭的驸马,今天站出来说了句令朕宽慰的话,你说说你们,你们惭不惭愧!?”
皇帝猛的厉吼,大家纷纷吓跪,“可是皇上,眼下太子已经围住皇城,臣等手无缚鸡,再做抗搏,也是赴死之举啊!”
大臣们声音颤抖,心有余悸。
“你们就这么怕死吗?当年陪朕打江山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这么惜命,如今荣华富贵享的多了,反倒变得贪生,你们说朕要你们这些鼠辈来干什么?”皇帝倾着身子,仿佛要看清这一世的人情冷暖。
“皇上恕罪,臣等愿意赴汤蹈火,誓死保卫皇宫!”众臣无奈之下纷纷表明忠心,可声音当中明显底气不足。
“好,既然可以赴汤蹈火,那你们当中谁愿意去劝服太子?”皇帝将目光扫向殿下的每一个人,他嘲弄似的等着这群忠心耿耿的人各自现回原形。
“让我去吧”在众跪地大臣当中,幕青衣站的笔直而挺立,尽管身上的素袍已被鲜血染红,可是此刻,他仿佛是众人眼中最净亮的那一道光。
“你可想好?”皇帝试探性的问道。
“儿臣心意已决,并已思考周密”幕青衣冷静说道。
“没想到最后关头,就只有你能够替朕站出来”皇帝叹了口气,“幕儿,如果今天你能化险为夷,朕将三军统帅的权力交付于你”
“儿臣不为权势,身为子女,理应尽孝”幕青衣说完,看着皇帝赞许的目光,满意的转过身去,走向殿门方向。
殿门附近的官员立即打开大门,幕青衣迎着刺眼的光芒走了出去。
“是驸马—”不明情况的太子府幕僚立即示意弓箭手准备。
幕青衣看了看黑压压的人群,不禁为太子感到悲哀,一个人的性格决定其一生的命运,身为太子,从一开始便犹豫不决,使其到了最后都不知大势已去。
幕青衣闭上眼睛,冷风吹起他的衣袂,他静下心来,约摸估算了一下隐藏在太子军队当中的援军,和在这宫殿背后的御林军,当下断出,太子已是囚笼之鸟。
“我有话想与太子殿下商议”幕青衣睁开眼睛,吸了口气。
“小心有诈”幕僚上前劝阻。
“不必担心,或许驸马是来传达父王口喻”太子暗自高兴的走上台阶。
可是刚上这最后一层,就被幕青衣给扣在手中。
“太子!”幕僚纷纷拔出宝剑,欲上前救人。
“让他们退后,我告诉你真相”幕青衣在太子耳边小声说道。
“退回!全部退回!”太子疑惑的侧面看向幕青衣,“驸马这是干什么?”
“听我说”幕青衣环顾了一下四周,佯装正与太子僵持,继而在太子耳边小声说道,“皇帝在前殿附近藏了大量援军和御林军以及弓箭手,还有在你的军队当中,也有大量援军混入,正在等你就范”
“不可能”太子惊恐的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摇着头,“父王怎么可能知道我要谋反?”
“他或许知道,也或许不知道,可能有人走漏了风声,也有可能在这宁城境内还有一直隐形的驻军不被我们知晓,总之你攻入皇宫之时伏海已去通知了援军,同时你的犹豫又给了他们充足的部署时间”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太子吓到腿软。
“若你方才进攻,必被弓箭手当场毙命,而如今唯一的方法,就是放弃挣扎,进殿谢罪!”
“谢罪?父王不会放过我的”太子脸色惨白,与其他人相比,他更清楚他父王的为人。
“总会有一线生机,倘若能活着,就还有机会”幕青衣示意太子尽快投降,“你要明白,逼宫比弑父的罪名要小很多”
“可这万一都是你的猜测”太子颤抖的看向面前数以万计的军队,他始终不敢相信自己这么详细的部署会出现破绽。
“我会让你看到事实”幕青衣斜了一眼坐在最前面高头骏马上的幕僚,“让他们上来救你”
“你们过来!杀了他!”太子对着幕僚一声令下。
幕僚们举起宝剑,“杀—”
话音刚落,弓箭从四面八方飞驰而来,幕僚们被穿喉而出,顿时军队当中一阵□□,部分士兵倒戈相向。
“为什么会这样?”太子看着面前这一大片的混乱,彻底吓傻,只得紧紧抓住幕青衣的手臂,“驸马救我!驸马救我!”
“让你的人现在住手,我带你进殿谢罪”幕青衣朝太子点了点头,暗示他已无退路。
“好,我信你”太子几乎是吓破了胆,颤声放言道,“大家住手,都停下来!”
看着逐渐被制服的太子军,幕青衣终于放下心来,将太子押入殿中。
太子一进门,大臣们便纷纷让开了位置,太子缓步走到最前,抬头看了一眼皇帝,顿时双膝跪地,“儿臣该死,还请父王开恩!”
“你还敢求朕开恩?就你这点魄力能够谋反,朕就已经低估你了,朕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把幕后之人供出来,朕就让你死个痛快!”皇帝一双深目深不见底的投向太子。
太子缩成一团,下意识的斜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幕青衣,思索片刻说道,“是···是儿臣的幕僚···说儿臣这个太子只是一个幌子···父王根本就没有想要传位给儿臣的想法···”
“他说的没错!”皇帝玩味的望着太子,像是能够看穿他的心底,“可是你太子府,根本就没有这么聪明的幕僚!”
皇帝倾了倾身子,语气变得祥和而诱导,“朕给你三天时间,把这个幕后高人给朕找出来,不然你就自己背这‘谋逆’的罪名,可是你要知道,若你就是主犯,你的儿子,朕的长孙也会以同罪论处”
“夏···夏儿···”太子念完自己儿子的名字,瞬间倒地不醒。
“来人,将太子押入天牢,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监!”皇帝漠然的看着躺在殿下,已过不惑之年的太子。
众臣见势,纷纷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场突如其来的政变,就这样在驸马四两拨千斤的手段下解除了,皇城当中援军撤出,御林军开始善后,朝野当中,驸马呼声瞬间顶天,就连民间也开始佳话频传,这令原本就声势极高的宁国驸马变得更加声明鹤起。
而此时的幕青衣,不改往日习性,拒绝所有官员的奉承,从前殿走出之后便直接回到了公主府内,他首先迎接的,是公主的质问。
宁天灵是在深夜才赶回到皇宫的,在得知一切危机解除之后,她直接冲回了府内,走到房间,破门而入。
“是你押太子入殿的?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宁天灵气急败坏的询问,完全没有发现此刻幕青衣正坐在桌前,除了外衣,肩膀和手臂完全露在了外面,他在给自己上药。
伤势虽不是很重,可伤口却划到很深,由于之前的简单包扎,造成了些许的感染,让人看了也为之心疼。
宁天灵走到他的面前,语气稍有缓和,“你和太子明明就是同谋,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已经知道原因了,不是吗?”幕青衣表情淡定的反问她。
“我父王不会那么傻,太子老兄也不会那么坚定,到了明天的殿审,太子一样会把你招出来,你如果现在不走,过了明天就想走也走不了了”宁天灵不明白这么聪明的幕青衣为何连这样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哼”幕青衣冷笑一声,“你这么希望我走,是想给谁腾地方吗?”
“你说什么?”宁天灵被激怒,将手上的宝剑一把砸在桌上,“如果不是为了保你性命,我就不会费尽周折引你出去,你虽然对我不忠,可我不能对你无义,好歹夫妻一场,我不想看到—”
“你不想看到我,你可以去揭穿我!”幕青衣站起身子向前一步逼近宁天灵。
“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宁天灵不可置信的摇头,失望至极的说道,“你简直不可理喻!”
“是我在变还是你在变?”幕青衣目色深沉,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一直都认定你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姑娘,所以我忍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可是我不曾想到欺骗到了最后,统统变成背叛!”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宁天灵被逼问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你还记得如若溪吗?搭救她之前,我们住在客栈,你在我的房间壁橱当中放了奇香,导致我昏睡到第二天的早晨,那一晚你不在房内,在此之前我看到一个身形如你的人影从树梢掠过,之后搭救行动被人拦截,若溪重伤致死,一尸两命!”
幕青衣继续逼近一步,宁天灵开始后退,“再到后来,我救菲儿出九皇子府邸,却被辰明意外的堵在殿外,在我们打斗之时,我用内力将辰明震飞,他却抱着你倒在草丛边上,难道这一切都是机缘巧合吗?”
“够了!你不要说了!”宁天灵捂住耳朵,蹲到地上缩成一团。
幕青衣见状不再逼她,而是红着眼眶重新踱到了桌旁,他握起桌上的茶杯,稍一用力,杯子从手心当中碎裂,“灵儿,你是让我变得一无所有,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所以你怪不得别人”
宁天灵捂嘴痛哭,她虽然摇头,心中暗喊,不是,不是我做的。可是嘴上却已再无反驳的力气,她知道她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们的感情其实早已像他手中的茶杯,有了裂缝,只是今天把话说开,才撕裂的更为彻底。
在漫长的沉默和哭泣过后,宁天灵换上衣物准备外出,在此之前她打算给出最后一句劝告,“我去求见父王,然后去天牢探望太子,我希望在我回来之前,你离开这里,找一个地方隐性瞒名,好好的生活下去”宁天灵擦了擦脸颊的泪水,转身欲往外走。
“等等,你替我将墙上的画像赠予太子”幕青衣走到窗边,摘下墙上的一副山水画作,卷起来交给宁天灵,“这是我欠太子的,他很喜欢这幅画,说是投缘,总想让我赠他一副,一直以来我不想与他惹上瓜葛,就没有理会,如今害他身败名裂,将这幅画赠予他,了他心愿”
“好,我一定替你带到”宁天灵深叹一气,接过画卷,转身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