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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凌说:“真好,阿润,我们不再是奴才,我们自由了”。
阿润说:“我们去给周将军磕个头再走,好歹这么多年,他对你我都颇为关照”。
青凌一边拨弄着手腕上的金钏,一边说:“这只金钏真好看,这辈子我还第一回戴金子呢”。
阿润说:“有什么可高兴的,老夫人是嫌弃蔷薇没福气,这才赏你的,你还高兴的和什么似的”。
青凌说:“我可不管这些,总之啊,我就是喜欢,你说,好不好看?”。
阿润说:“你戴什么都好看”。
青凌说:“那是,只不过分量少了点”。
阿润说:“夫人能赏你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嫌这嫌那,小财迷”。青凌笑声吟吟,两人一同往东阳居去了。
一进门,阿润便跪下说道:“将军,事先您也不知会奴才一声,也好让奴才心里有个准备”。
周将军说:“怎么样?高兴坏了吧”。
阿润说:“嗯”。
周将军说:“青凌,你过来,刚刚宫里送来了一批衣料,我瞧着这水蓝色的绸缎不错,留下来给你了,这深棕色的送给阿润”。
阿润说:“奴才谢过大将军”。
周将军说:“改口吧,你已不是奴才了”。
阿润说:“哎”。
周将军拿出一包银子,塞在阿润的手里,说道:“你打小伺候我,我也没少捉弄你,小时候,你替我挨过不少打,这算我对你的酬谢,这些银子,可以买几亩良田,也可以做些小生意,你和青凌的生计也算是有着落了”。
阿润感动的热泪盈眶,说:“你的恩情,阿润无以为报,我是您的奴才,可您从未真的把我当做奴才,我对青凌有意,你不仅不恨我,还成全我们”。
周将军说:“你说过,青凌是你生命里的唯一,我自当成人之美,阿润,你知道吗?其实我很羡慕你,你和你的唯一修成正果,可我的唯一,却香消玉殒”。
阿润震惊道:“什么?”。
周将军说:“没什么,你要和青凌相守一世,好好待她”。
阿润牵住青凌的手说道:“将军放心”。
周将军说:“好好,收拾一下,早些走吧,府上就不留二位吃晚饭了”。
阿润和青凌拜过周将军,去各自的房里收拾了衣裳被褥,离开了待了十几年的将军府。
阿润和青凌在京城远郊过上了平淡而温馨的生活,虽然粗茶淡饭、荆钗布裙,每日都为柴米油盐而精打细算,但也是和和美美,不失为一种幸福安乐。
大将军府内忙忙碌碌的一如往昔,将后院扩建后,又从临安采买二十名女孩子,用作丫鬟,周老爷花了一百两黄金,将京城名厨萧尔涵从昌德轩酒楼挖过来,让其做公主的私人厨师,所需的金器已经准备晚膳,后院所建的公主居所“渺纤院”也已建好,周夫人让玉石工匠打造一对和田白玉梅瓶,又命人在梳妆镜的边缘镶嵌各色宝石,室内光线虽然较暗,但这些精美华丽的陈设却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派人从南方买回的苏绣、妆花缎已送至府上,又购了数匹云锦和蜀锦,一切准备就绪,随着婚期将至,周将军越是心绪不宁,一天比一天热,本就酷暑难耐,可家里的帘幕帷帐逐个被换成了红纱,这红色,比正午的红日还烤人,看得久了,口干舌燥,浑身汗津津的,用帕子怎么擦也擦不去这汗水,只是湿嗒嗒的黏着小衣,当风吹过,有一阵阵的凉快,提起些精气神,可随之而来的寒意却一点点的积在心里。
周将军不想看见这红色,但整个府中却处处红纱红帐,让他无处可躲,阿润走了,又来了个年纪小的仆从,忠敏伺候的很周到,却不敢和周将军随意说话,周将军也不勉强他,只是满心痛苦无处诉,也不能诉说,唯有莲花池中没有红色的纱帐,周将军便独自泛舟于池上,在粉莲绿叶间,独自逍遥。
周将军在船上,想着每夜梦中的白花仙子,她夜夜都会在梦中与自己相逢,可奇怪的是,最近几日不似以往那样有说有笑,或是情深似海,现在与她梦中相见,总觉得她离自己很远,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默默地落泪,到最后形同枯槁,留下一堆白骨,梦醒后,自己的枕头浸湿,梦里白花泣,醒来却是自己在哭,那这眼泪,到底是她的,还是自己的?或许早已不分彼此。
周将军想到那日自己苦闷在酒中行合泪之礼,难道,她能看到,能听到,难道她就在自己身边,这些日子的梦中,皆是泪水,或许从合泪开始,便与她泪水相通,她的泪为自己流尽,却还要表达相思之苦,无泪可流,便以自己的泪为她所用,想到这里,周将军脸上泛起一丝微笑,她总算还在自己身边。
静谧中,传来几声女子的嬉笑,周将军将小木舟划至岸边,见几十个丫鬟同时扛着一卷巨大的红绸,便说道:“你们几个过来”。
几十个丫鬟来到池畔,说:“大将军有何吩咐?”。
周将军说:“你们扛得是红绸吧?”。
其中一个丫鬟说:“回大将军的话,是红绸”。
周将军说:“怎么这样长,用来做衣裳岂不是太浪费了”。
丫鬟说:“将军,这红绸可不是裁衣赏用的,红绸长十里,从将军府门口一直以红绸铺地到朱雀门,以示将军府迎娶公主的诚意”。
周将军听后惊得目瞪口呆,结巴道:“哦,你们,你们去忙吧”。
丫鬟齐声道:“奴婢告退”。
这时,两位侍从火急火燎的跑过来,说:“大将军,您在这儿啊,奴才们找了您许久了”。
周将军见两人满脸是汗,说:“什么事?这么着急”。
侍从说:“老爷找您,您快些去吧”。
周将军说:“这就来”。说着将船靠岸,下船后,去了厅堂。
周将军说:“不知父亲让儿子前来,有何事?”。
周老爷说:“你呀,为父半个时辰之前找你,你现在才来,什么时候才能靠点谱,唉”。
周将军说:“儿子知错”。
周老爷说:“你说你,明明是你结婚,我们忙成什么样,可你呢?却和个没事人似的,成天优哉游哉的鬼混”。
周将军说:“父亲教训的是,儿子不孝,惹父亲生气了”。
周老爷说:“我没什么可气的,就是怕你这样,以后惹怒了公主”。
周将军说:“父亲大人放心,儿子一定痛改前非,以后随叫随到,不让父亲烦心”。
周老爷说:“唉,下去吧”。
周将军说:“父亲,您找我来到底有何事?”。
周老爷说:“本来叫你过来,是想让你看看红绸,结果怎么找都找不到你,我已替你看过了,还算满意,那红绸已经让奴才抬去库房了”。
周将军说:“是那十里长的红绸吗?儿子已经见到了”。
周老爷说:“你看见了?”。
周将军说:“嗯,儿子让父亲费心了,只是用红绸从咱们家一直铺到朱雀门,也太浪费了”。
周老爷说:“这是对公主的尊重,怎可说是浪费呢?”。
周将军说:“父亲说的是”。
周老爷说:“还有三日就要举行婚礼了,你也别整日乱跑,好些事还要和你商议呢”。
周将军说:“是,儿子明白”。
周老爷说:“下去吧”。
周将军说:“儿子告退”。随后走出了正堂。
周将军回到自己的房间,失意的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竟然睡着了,梦中又遇白花仙子,白花一直背对着周将军,无论他怎么大声呼喊,白花仙子终究没有回头,一场大雨后,白花仙子消失在云端,周将军醒来,一睁眼,便看见窗台上的金盆牡丹长势很好,比红绸还艳丽,他苦笑着,心想,往后该怎么过日子,梦中的白花仙子依旧是自己的挚爱,心中唯一的妻子,而即将迎娶的公主,是自己尘世间唯一的妻子,睡着了可以看到白花仙子,醒来还要面对公主,自己身边一阴一阳两位妻子,那自己算什么,是活人还是死人,想到这里,阵阵头痛席卷而来。
忠敏进入东阳居,说:“将军万安,老爷和夫人让您去正堂共用晚膳”。
周将军说:“知道了”。
起身后,梳了头,匆匆忙忙的洗了把脸,便出门往正堂走去。
夫人见周将军走来,说:“快坐下,再不吃,菜可就要凉了”。
周老爷说:“怎么心不在焉的,你母亲和你说话呢”。
周将军说:“今日不知怎么了,头疼的厉害”。
夫人说:“好好的,怎么会头疼,是不是着凉了?”。
周将军说:“也许吧,莲花池里的水凉,泛舟时被寒气扑着了”。
周老爷说:“身子不适也不早说,还好现在天色不算晚,请太医给你瞧瞧”。
周将军说:“不过是受了些风寒,带暖即可,不必请太医”。
周老爷说:“后天就要迎娶公主了,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任何差池,太医一定要看,来人,请杜太医来府上一趟”。
一位随从立即出府,去请京中名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