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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说:“多谢将军美意,我在民间可救无钱医治之人,皆说医者父母心,宫中太医都是经过精挑万选的,医术远在我之上,我实在不必和宫里的太医一争高低。”
周将军说:“郎中的性子谦和,与世无争,乃是医者大德,只是若能进宫任职,便可谋得好前程,郎中可三思之后再做打算。”
郎中说:“宫中的确有远大的前程,可为医者只能医病,却医不得命,宫中之人皆是千金贵体,为医者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招致株连九族之祸,况且宫中斗争腥风血雨,原本多是好好的人,能活百年,却早夭于权势、地位的刀刃上,在下愚钝,实在做不到左右逢源,周旋于此,更做不到在权利的诱逼下,伤人性命之举,在下不才,将军就让在下待在民间行医家的本分吧。”
周将军惊愕的看着他,郎中这才发觉自己有所失言,立刻说:“在下心直口快,言语不当之处还望大将军海涵。”
周将军说:“郎中看透人间世事,快人快语,既然您无异于锦绣前程,只图一世之安,那我便不强请您入宫了,对了,我府上还有些珍贵的药材,一直闲置也用不上,既然郎中愿医治贫困疾病者,那我便命人将这些药材送到您的医馆去,救死扶伤于众,也当为刚出生的小郡主积福。”
郎中行礼道:“在下替贫困无钱医治者谢过大将军。”
周将军说:“郎中不必客气。”
郎中说:“大将军请回吧,在下告辞。”
郎中与产婆走远了,周将军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叹了声:“世间竟有如此大德之人,视人命贵如一切,不屑于功名利禄。”
雪停风止,周将军也回府中,上至牡丹金兰,下至雏菊蔷薇,都盛开着美丽多姿的花朵,淡淡的一层薄雪,使娇艳欲滴的花瓣更显妩媚,周将军一路看着,回到渺纤院,周夫人身旁站着一位衣着朴素但却很整洁的妇人,周将军问:“母亲,这位是?”
周夫人说:“这是乳娘,从乡下请的,人善良,年纪也轻,生完孩子才一个半月,奶水足着呢。”又对乳娘说:“这是大将军。”
奶娘说:“大将军好。”
周老爷说:“快进屋照顾小郡主吧,翠茹和紫云都是丫头,哪里会照顾刚出生的婴孩,她们照顾老夫实在不放心。”
乳娘说:“我带孩子,老爷只管放心。”
媛娟说:“这里是将军府,要懂规矩,咱们这些做下人的,要自称奴婢。”
周夫人说:“媛娟,不得无礼。”
乳娘说:“奴婢是乡野之人,没见过世面,主人不要责怪,日后奴婢一定注意,不会再言语上错了规矩。”
周夫人满意的看着乳娘,点了点头。
周将军说:“公主年轻,不懂得如何照顾小郡主,丫头们不懂事,说的话别放在心上,奶娘也算半个娘,以母乳哺育我的女儿,也算是对周家有恩,凌程这就把小郡主托付给乳娘照顾了。”
乳娘说:“奴婢是下人,没想到主子会礼遇奴婢,奴婢也算是跟对了主人,大将军放心,就冲您刚刚说的话,也一定会悉心照顾小郡主长大。”屋内传来细微的婴儿哭声。
奶娘说:“一听这哭声,准是饿了,奴婢这就去喂小郡主去。”
周老爷说:“快去吧。”
乳娘走进里屋,一会儿哭声便停止了,周将军说:“娘,儿子让您费心了,乳娘人不错,心眼也实在,让她喂养孩子,我放心。”
周夫人说:“她家里闹灾荒,田上又收不来粮食,还生了个孩子,若不是被我发现,请她来做乳娘,这会子一家人都没饭吃。”
周老爷说:“原来是这样啊,那可要给她的家人些钱银。”
周夫人说:“放心吧,银两都给足了,她的家人也安顿好了。”
周老爷说:“那就好,可不能亏待了人家,凌程,咱们回前院了,在这里久了,打扰公主休息。”
周将军说:“父亲、母亲慢走。”
周夫人说:“渺纤院的东厢房暖和些,过会儿让乳娘和小郡主住在东厢房吧,公主还在睡着,别吵着她。”
周将军说:“是,都听娘的,父亲,孩子的名字还没取,做爷爷的取名吧。”
周老爷说:“公主还没醒,总等她醒了问问她的意思再做打算。”
周将军说:“父亲说的是。”
周夫人说:“我们回去了,你也进屋吧,身上都汗湿了,换件衣服,别着凉。”
周将军说:“是。”
翠茹走出来说:“小郡主喝饱了,睡得可香了。”
周夫人说:“毛手毛脚的别在这儿添乱,跟我回去吧。”
翠茹说:“是,夫人。”说着扶着周夫人的手臂,与周老爷出了渺纤院,周将军进去里屋,看着公主依旧在昏睡,小郡主在乳娘的怀中稳稳的安睡着。
乳娘低声道:“小郡主吃饱了,睡着呢。”
周将军说:“东厢房暖和,婴儿用的棉被衣裳都在里面,还有小床,你带着小郡主住东厢房吧。”
乳娘说:“东厢房?”
周将军说:“紫云,你在此照顾公主,媛娟,公主需要静养,人多声杂的不好,你回东阳居吧。”
媛娟说:“是,大将军。”然后退下。
周将军说:“乳娘,你抱着小郡主,随我来。”
乳娘抱起小郡主,跟着周将军出了屋,去左边的厢房,周将军打开厢房的门,说:“进来吧。”
乳娘掀起门帘,护住怀中婴儿,进了东厢房,周将军也进入屋内,说:“这里生活用具一应俱全,小郡主的被子、衣裳都在柜子里,还有饭菜不用你做,会有人送来,你只管照顾好小郡主就是。”
乳娘说:“哎呀,让奴婢住这么好的屋子,谢大将军。”
周将军说:“别客气,小郡主住在这个屋里,你要照顾她,自然要跟着住,你今年多大了?”
乳娘有些不好意思,说:“奴婢今年二十有六了。”
周将军说:“这么年轻,怎么穿灰色的衣裳,日后在府上行走,要被丫鬟们笑话的。”
乳娘涨红了脸,说:“大将军,不是奴婢不穿好的衣裳,而是身上的这件衣裳已经是最好的衣裳了,其他的都缝补过,实在不宜上身,丢了将军府的脸面。”
周将军震惊道:“难道老夫人没给你银子?”
乳娘立刻解释道:“老夫人给了我不少银两,只是奴婢的丈夫身子不好,家中有三个孩子,又碰到灾年,穷的没饭吃,奴婢将银子留给年迈的婆婆了,之前欠了不少债,还了债的钱,刚够一家子过日子。”
周将军听了叹息道:“唉,夫人说你的月钱是多少?”
乳娘说:“夫人说了,月钱是六钱银子。”
周将军说:“和丫头们一样?”
乳娘点点头,周将军说:“乳娘干的活比丫头们更为繁重,这样吧,我和账房说一下,你的月钱添致一两银子,这样一来,补贴家用的同时,你自己手上也松些。”
乳娘将小郡主轻轻的放在床上,跪在地上说:“周家的恩德,奴婢没齿难忘,只有照顾好小郡主,报答一二。”
周将军说:“起来吧。”又拿出一锭银子,递给乳娘,说:“开春了,做几件像样的衣裳。”
乳娘说:“奴婢万万不敢收,刚刚您涨了我的月钱,这个奴婢不能再收。”
周将军说:“你拿着吧,你穿的好些,小郡主看着也高兴。”
乳娘感动的手下银锭。
周将军说:“我去陪公主,你好生照顾小郡主。”
乳娘说:“唉。”
周将军出了东厢房,又进了正屋,照看熟睡的公主。
一天一夜的守候,长乐公主总算微微的睁开眼,说:“我在哪儿?”
紫云听见动静,高声喊道:“大将军,公主殿下醒了。”趴在桌上犯困的周将军一下子醒过来,跑到床边握住公主的手,说:“沁月,你终于醒了,知道吗?你睡了一天一夜。”
长乐公主的眼角垂下一滴泪,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散乱的秀发间,说:“凌程,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周将军说:“别瞎说,之前你说,叫我别抛下你,我都守着你呢,你怎么会离我而去呢。”
长乐公主突然担心起来,说:“孩子呢?我的孩子呢?啊?”
紫云说:“公主殿下,您别急,小郡主好着呢,乳娘带着在东厢房睡着了。”
长乐公主说:“小郡主?”
周将军说:“嗯,和你生的一样漂亮,皮肤白皙,眉眼和你也像。”
长乐公主虚弱的说道:“胡说,刚生的孩子哪能看得出来。”
周将军说:“能,因为我是她的父亲。”
长乐公主欣慰的笑了,紫云说:“公主有所不知,在小郡主出生时,咱们府上所有的花都凌雪而开,牡丹开的最旺,美人蕉开的最美,外面传言纷纷,说小郡主是花神娘子转世呢。”
长乐公主说:“是吗?”
周将军点点头说:“是,咱们院子里可是春意满园,我叫乳娘抱孩子抱来给你瞧。”
长乐公主拉住周将军的手,说:“别,外面冷,孩子抱出来冻坏了怎么办?”
周将军说:“还是做娘的会心疼孩子。”长乐公主疲累的笑了,又闭目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