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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和抽了一口气,连忙往后挪:“你、你作甚么?”
“别动。”广胤却拦住她,手掌搁在她大腿内侧也不再乱动,仿佛是在感受温度,然后凑近她,额头碰上她的,咂了咂嘴,片刻后挪开,捏了捏她发怔的脸,“发烧了,你自己都没感觉的?”
“……你先把手拿开。”
广胤将她腿侧的手抽出来,笑了一下,又摸了摸她发红的脸颊:“脸上也烫。”
“谁让你昨晚来得那么晚。”她这才觉得身上又开始冒冷汗,往他身边挪了挪,缩起来。
广胤微微挑眉:“你还怨我?”他松开她作势欲起,曦和连忙抓住他:“别走,冷。”
他扫了一眼她抓着他袖子的手,眼中含着笑意:“我去给你拿被子。”言罢下了床,打开柜子取出一床薄被,搭在了她身上,再躺进来,重新将她搂在怀里,将手伸下去摸了摸她的脚,她缩了缩,他却一把抓住,“太凉了。”说着便用腿将她双足夹住。
广胤身上永远都是那么温热,双足被他捂住,曦和只觉得浑身一下子都暖了起来,却又有些赧然,她往他怀里挪了挪,轻声问道:“你冷不冷?”
“不冷。”他拨开她脸上的发丝,道,“除了手脚,你身上烫得很。”
曦和弯了弯唇角,闭上眼睛:“幼年时我贪凉,总是不留神便发烧,母神亦是如此给我取暖的。”
广胤低笑一声:“我可不想你将我当成母神。”
曦和抿着嘴巴笑了一声:“你还觉得亏?”
他状似十分认真地思忖了片刻,道:“嗯,不亏。”
曦和淡淡哼了一声。
自上回他们走后,莲华苑又清静了下来,无人侍候,又因皇后失踪,钟稷是皇后宫里的人无法轻易走动,广胤只好向贺宁歌借了两个做饭打扫的宫人,还特地吩咐了无要紧事不得相扰,因此这一个上午都无人来打扰他们。
只是曦和此番的风寒来势汹汹,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大老远地去了妖界,跟曲镜喝了酒又马不停蹄地赶至天祈朝,原本已是累极却又不好好休息,大半夜的在山顶石洞里睡了好几个时辰,虽素来体质好,然则到底扛不住自己乱折腾。因此直至下午申时,她都睡在床上半梦半醒的,出了几身汗,原本退了一会儿烧,没过片刻便又烧了起来,中午喝了些稀粥,仍旧没力气,广胤只好请宫里的太医给她看病,开了几服药,叮嘱要按时让她服下。
直到晚膳时辰过了,她才恢复了些精神,广胤给她套了外衫,让她下床来走走,又怕她去花园里吹风受凉,便在殿中升了炭火,陪她坐着,顺便吃个粥喝点药,问她为何忽然急匆匆地便来了天祈朝,曦和便将曲镜的猜测跟他说了一遍。
“你是说,倘若这些事情全都是榭陵居做的,他唯一的目的便是复活朝华姬?”广胤微微皱眉,“这样说也不无道理,然则你不是说了,皇后身上根本没有朝华姬的魂魄或是元神,不论如何也不可能复生么?”
“这是我说的,可榭陵居未必能看得出来。”曦和盘膝坐在榻上,拢了拢领口,道,“况且,即便他看出来了又如何,我觉得曲镜说得很有道理,榭陵居对朝华姬的思念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即便无法真正复活朝华姬,那么制造出一个赝品聊以慰藉也是有可能的。”
“真的已经确定是榭陵居了?”
“八/九不离十,就看此番究竟是不是他掳走皇后了。”曦和道,“他闯入了四境轮无疑,也坦白了自己知道上官晓竹的存在。且当初我在荣江边所见的那个使了移魂咒的人,亦是他无疑。你可还记得上回弈樵拿回来那些药材?我在碧虞山的时候,在榭陵居身上闻到了那个味道,当时觉得奇异,便让他抓了一副来,回头我们回天宫给你熬了,你喝一喝,也好让我闻闻那个味儿。”
广胤眸光微闪:“你熬了闻过便好,做什么让我喝?”
曦和笑得随意:“那么珍贵的药材,不喝岂不是浪费了。”
广胤望着她,半晌一笑:“嗯,有道理。”
入秋之后,白昼时间渐短,夜晚渐长,酉时方至,天色便逐渐地暗了下来。
广胤起身点了灯。
“说起来,皇后和太子有消息了么?”曦和看向他。
“还没有。”广胤从门外取了煎药的铫子,倒了一碗汤药,自己先尝了一口,走过来递给她,“已经凉过了,不烫。”然后在她对面盘膝坐下来,“昨日随行众人没有一个留下了踪影,皇帝已封锁消息,严令宫中众人不许谈论此事。”
曦和颔首,端着药碗吹了吹,喝了一口,嫌苦皱了皱眉:“天下太平河清海晏,皇后失踪无关政务,却又不是小事,易使谣言四起民心不稳小人乘机生事,自然应当好好封锁消息。不过我看这皇帝还算是很坐得住的,老婆儿子都人间蒸发了,还没跑出去满天下乱找。”
广胤看着她仰脖将汤药全部喝下,然后丢下碗捂着嘴干呕:“天祈朝的这几代皇帝皆是明君。”他不紧不慢地递过去一颗甜枣,“别急,先缓缓,哪有那么苦。”越过桌子拍了拍她的背,“不过,即便再沉得住气,我看最迟明日,他也该来找我们了。”
这时候,房门忽然被敲响,广胤说了一句“进来”,门便被推开,宫女垂着头道:“二位大人,陛下驾到,有要事与二位相商。”
广胤与曦和对视一眼,笑了一笑:“请陛下进来。”
“是。”宫女一路小跑去外头迎接皇帝了。
广胤从榻上下来,摸了摸曦和的额头:“还在发烧,但比中午时好些了。”从旁边取过披风,搭在她的身上,“凌晨时会烧得更厉害些,你先捂一捂,再出一身汗。”
曦和难得病一场,身上乏力酸痛得紧,便也任他摆弄。
不一会儿,皇帝便进了门来。
广胤理了理衣襟,微微拱手:“陛下。”
皇帝的面色明显有些疲惫,大约是昨夜未休息好,见到二人点了点头,侍奉的宫人上前来摆好桌椅和茶点,皇帝与广胤便在桌边面对面坐下。
广胤道:“见陛下神色疲累,皇后与太子殿下是否有消息了?”
“若是有消息,朕也不会来叨扰神君了。”皇帝摇头叹气,挥退了下人,转向坐在榻上的曦和,“这位如何称呼?”
广胤道:“你称她一句‘尊神’便是。”
皇帝有些讶异,必是想不到曦和的位份如此之高,于是礼貌地向她颔首:“不知是尊神驾临,怠慢了。尊神今日可是身体不适?朕前来打扰委实过意不去。”
曦和道:“小毛病罢了,不碍事。相比之下,皇后娘娘的安危更让人担忧。”
皇帝道:“既然尊神提起了,那朕便直说了。尊神昨日同朕说皇后吉人天相必然无恙,是随口之言,还是……”
“皇后娘娘确实吉人天相,陛下不必太过担忧。”曦和道,“其实,倘若今日陛下不来,我们也是要去谒见陛下的。皇后娘娘一行人至今杳无音讯,很有可能与外界有关。”
皇帝怎会听不出她的言下之意,面色微变:“尊神所言的‘外界’,莫不是……”
曦和道:“皇后娘娘虽为凡人,却与天界有些牵扯,此事若要从头说起,委实有些复杂……”她一时觉得榭陵居想要借上官晓竹复活朝华姬之事难以启齿,于是看向广胤。
广胤笑了一下,对皇帝道:“陛下稍安勿躁,且容我向陛下解释。”他将茶盏搁至皇帝面前,安抚地道,“皇后娘娘虽为凡人,却与天界一位神女颇有渊源,那位神女的面容与皇后娘娘别无二致,只可惜已羽化多年,此前有方外之人至天祈朝游历,发现了皇后娘娘,误以为是那位神女转生,此番或许是他将娘娘带走。”他见皇帝的面色明显变得难看,安抚道,“陛下毋须担忧,再多不过是叙叙旧下下棋,那人只要发现娘娘非神女转生,便会很快送回来的。”
听见这些,皇帝的面色稍稍好看了一些,但仍旧没有放心:“何时才能送回?”
广胤犹豫了片刻,道:“此人并非天界之人,我天界不好插手,仅了解这些状况,便全部说与陛下听了。”
皇帝仍旧愁眉紧锁:“那,于性命可有妨碍?”
广胤微微正色道:“陛下请放心,天界与凡界气韵相通,且此事说到底还是与天界有关,本君必会保全皇后娘娘安危。”
皇帝略松了一口气,心头又是一紧:“那,太子呢?”
曦和道:“太子与此事无关,大约是因太子与皇后娘娘在一处,那人想要避人耳目才暂时藏匿了太子等人,请陛下放心,那人只是请皇后娘娘前去做客,对太子殿下并无恶意。”
“二位如此说,朕确实放心了些。”皇帝道,“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关系到我天祈江山社稷,还请二位施以援手,助皇后与太子早日归位。”
广胤道:“自当全力以赴。”
皇帝颔首,虽然仍有担忧,面色却比方进来时好了许多,站起身来:“多谢二位。今日打扰了,朕不便久留,先回宫了。二位尽管在此地长住,朕会保证无人来打扰二位的清静。”
广胤送皇帝到门口:“多谢陛下。”
随着门外的宫人长长地扬声“起驾”,莲华苑中又恢复了寂静。
曦和看着广胤坐下来,捧着暖茶喝了一口,道:“你方才跟他保证皇后安然无恙,万一……”
“榭陵居虽非天族人,却到底算是半个天界人,此事说到底是我们未能提早察觉,致使凡人遭祸,不论如何,我们也要负责。”广胤道,“榭陵居不会伤害上官晓竹,我担心的是他一旦发现上官晓竹身上仅有朝华姬的一点气泽,会怒极生事,但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他们才好。”
曦和颔首:“我已经派江疑去找人了,过几日等等消息,我们再去找榭陵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