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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了猪流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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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春时节,孙慧群和男友牛成携手漫步在横江市城北的长江边,纤长的柳丝搔着他们的面颊,轻灵的浪花漂流在他们的身旁。这对恋人难得清闲,孙慧群在赶写硕士毕业论文,牛成作为公司的技术骨干忙得连星期天也要加班。

    孙慧群看着滔滔江流,对牛成说:“牛牛哥,人生如逝水,转眼你已三十岁,我也二十五岁了,我真不好意思老是拖着你,我们干脆领结婚证吧!”

    牛成:“你我都是初恋,等考虑周到了再说吧!”

    孙慧群:“我们虽然都是初恋,但我们从小学到中学都是校友,现在又在同一个城市,我们的感情早就成熟了,用不着有什么顾虑。”

    牛成:“那就听你的,但不要心急,从容处置为好。”

    孙慧群表示同意。

    此刻,春风、春阳、春水、春花都在祝福他们。

    孙慧群:“这个月你就不要给我家里寄钱了,我爸爸的病已经明显好转,我妈妈已能脱身下地干活,再过几天我家的油菜籽就可以收割了,能卖几百块钱。”

    “哦,这是好消息!”牛成随口说道“祝福,祝福!可是,新问题又来了,我妈妈来信说我爸爸前几天在山上放羊把头部摔伤了,住进了医院。”

    孙惠群木然了片刻,说:“真是破屋偏遭连阴雨,你发了工资就赶快寄点钱回家去。哎,我这个累赘,一点也使不上力,真对不起人!”

    牛成:“没什么,我从小到大都是苦过来的,能扛得住。”

    转眼又过去了四五天,这日,孙慧群正在学校的图书管里查阅资料,与她同属一个导师的新西兰留学生约翰坐到她的身边,说:“阿慧,你毕业后想到我们那里去留学吗?”

    孙慧群:“我没钱,去不了。”

    约翰半真半假地说:“我家有钱,可以负担你的所有费用,你要是愿意的话,还可以和我结婚,我非常爱你。”

    孙慧群摇摇头,说:“你来不及爱我了,我有男朋友。”

    约翰:“爱无早晚,我照样可以追你。”

    “你回到新西兰以后再做梦吧!”孙慧群说着站起身就走了,心想这个男人脸上长着猪皮,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他还说要追,他一定是得了猪流感。

    说来也有意思,这天牛成正在办公室里倒腾图纸,老板的女儿杨林不知从哪里窜了来,进门就说:“牛成,我硕士毕业了,不打算再读什么太学士,就到我家的公司来上班,以后拜你为师。”

    牛成一边忙着手上的事,一边说:“恭喜你呀!以后请多关照。”

    杨林:“你怎么不看我呀?”

    牛成依然忙着,只嘿嘿笑了一下,连眼也没抬。

    杨林:“你认识我吗?”

    牛成:“认识,我们去年不就认识了吗?”

    杨林小腰一扭,如一阵妖风飘走了。

    过了一段时间,杨林就当上了公司管技术的副总经理,成了牛成的高层领导,她居然给牛成写了一封信——

    牛牛:

    你好!也许我有些冒昧,但是一片真情,因为

    我爱你!到目前为止,你是我爱的唯一。

    我认识你以后,就开始打听你的情况,知道你

    有女朋友,但我不介意,我要争取。我也知道你家

    境一般,这没关系,我家不是有公司吗?把公司经

    营好了就什么都会有,公司前途无量。我爸爸妈妈

    年事渐高,他们把我当做公司的明天,我知道我的

    力量非常单薄,需要有人帮衬,于是就想到了你

    要与你恋爱。当然,与你恋爱不仅只是为了公司

    更因为我爱你。爱你是因为你帅,人品出众,对事

    业兢兢业业,与我的父母处得很好,他们非常喜欢

    你。故而我为你情窦大开,忍不住要把心里的话告

    诉你。

    你有困难,我可以帮你,这没关系,你不要以为我用家财置换你的爱,没那回事,你别想歪了,即使我们不能成为恋人,也应该互相帮助,这没什么不好。

    与你交往不多,初次给你写信,一些肉麻的,烂心烂骨头的话也就不好意思写出来,就说这些浅显明了的吧!

    另外,请你不要误解我,以为我是坏女孩,蓄意挖另一个女孩的墙脚。在你没结婚以前别的女孩都可以向你示爱,我当然也可以。

    牛牛,我爱你,什么吻你之类的窝囊话就不说了!

    盼回音!

    杨林亲笔

    牛成看完杨林的信,本想把它撕掉,又觉得把人家的信撕了,未免有些恶毒,于是就把它扔进了抽屉。心想这个杨林活见鬼,知道我有女朋友,还写流氓信,我惹不起你,以后就躲着你。我要不是为了生计,明天就离开你家的公司。

    再说孙慧群,为了回避约翰,整天躲在牛成租住的小屋里写论文,尽量不到学校去。心想等到毕业后,约翰滚回了新西兰,也就没瓜皮啃了。

    那知约翰忒腻歪,一见到孙慧群就粘着不放,这爱那爱地说得没完,还常常给她塞东西,什么外国化妆品、袜子、丝巾、巧克力、开心果、杏仁五花八门,弄得她手足无措。她不敢把那些东西带回宿舍,只好偷偷地拿到街上贱卖掉补贴零用。她为了避开约翰,只得晚上到实验室里去做实验,并叫牛成陪着她。这天晚上牛成加班,孙慧群的实验又必须做,她只好硬着头皮一个人溜进了实验室,不到十分钟约翰就来了,他嬉皮笑脸地扔给孙慧群一只鼓鼓囊囊的信封,说了声“美女,我爱你”就幽灵般地消失了。

    孙慧群打开信封一看,竟然是两千美金,其中还夹着一个用歪歪扭扭的中文写的纸条:钱不多,给你另(零)花,望小(笑)纳。孙慧群立马害怕得浑身发抖,不知如何是好,拔腿就去追约翰,夜色茫茫,约翰早已不见踪影。此后,一连一个多月,也没看到他的鬼魂。

    两千美金,在孙慧群的眼里是一个大数,她绝不能收。一时找不到约翰,就暂放一边,等见到了约翰再扔回去。

    而杨林天天都在盼着牛成的回音,牛成就是屁也不放,好像根本就没收到杨林的信,每次见了杨林都是波澜不惊,唯唯诺诺地汇报工作。她想竟有人见了情书也没反应,算是遇到了天下第一高僧。无论怎样,都要探个究竟。这天,她特意来到牛成的办公室里,谈了会工作,突然问:“牛牛,你看了我的信鼻梁上的筋抽搐了吗?”

    牛成猝不及防,不觉一愣,满脸赤红,词不达意地说:“哦,没没,我的工作工作忙,不知道信”

    杨林看着牛成的窘态,不禁笑起来,温和地说:“嗷,别遮遮掩掩,看你的神态就知道你收到了我的信。不想理我是吧,我理解,凡是好男人都这样,我没看错你。我们找个时间再慢慢细谈,你思想上要有所准备,我很生猛,张牙舞爪,天火不灭,就是用刀劈了我的头也不改变主意!”

    牛成傻了。

    杨林在牛成肩上轻轻拍了一下,说:“我的哥哥,别搅肠子,我走了。”

    牛成憋得连气也透不过来,心想你走得越快越好。他暗暗骂着杨林,真是坏狗专门欺负要饭花子,你个大小姐为什么非要找我这个穷光蛋的麻烦,简直是怪物,是魔女。我收到了你的信又怎么样?只当是鬼符,把你的那些废话当做巫婆的胡言乱语,不跟你一般见识!

    杨林离开牛成以后,觉得牛成的态度很冷漠,也许他是胆小鬼,也许他是假正经,故意装蒜,装得像烂葱。这种男人倒值得爱,但对付这种男人也难呀,弄不好自己会丢人现眼。可是,那又有什么好怕的呢?爱情本来就有风险,情场碰壁是常事,绝不能畏缩不前。

    这天下午,孙慧群正在牛成的屋里写论文,牛成提前下班回来了,她不觉有些惊奇,就注意瞅了牛成一眼,只见牛成愁眉苦脸。她问道:“牛牛哥,怎么啦?你脸色不好,是不是与人吵架啦?”

    牛成:“没有。家里来信了,我爸爸要做开颅手术,需要两万块钱。”

    孙慧群顿时变得木鸡一般,咂起嘴来,说:“赶快把你银行卡上的钱都汇到你家里去,快,我现在就陪你去办。”

    牛成皱着眉,没有反映。

    孙慧群拉着牛成催促道:“快走。”

    牛成:“卡上只有七千多块钱,差得远。”

    孙慧群:“不管多少,汇出去再说!”

    牛成想也只能如此。

    二人汇过钱,孙慧群让牛成先回屋,说她有事要去找一下导师。

    孙慧群想到了约翰给她的那两千美金,要是把它兑换成人民币寄到牛成家,牛成爸爸做手术的费用就解决了。可是那些美金是一堆烂狗屎,碰一下就要惹一身腥臭。她硬着头皮来到导师家,含泪把牛成爸爸的情况向导师说了,万般胆怯地说想找导师借一万三千块钱,导师慷慨相助。孙慧群及时把向导师借来的钱汇到了牛成的家里。

    第二天,孙慧群在一个酒楼里找到了一份端盘子的工作,同时又在一个早点铺里找了一份上早班的活,她要快速挣钱还债,决然把写论文的事扔到了一边,打算推迟毕业。

    直到牛成家里来信,说收到牛成的两次汇款后,爸爸做了手术,现在身体正在恢复,他这才知道孙慧群给他家汇了钱,并发现孙慧群放弃了论文写作,打着两份工,觉得自己耽误了孙慧群的前程,感到万分愧疚,终日愁眉不展,渐渐郁积成病。

    这天,杨林来到牛成的办公室里,见牛成扒在办公桌上不动,就轻轻托起他的头,只见他脸色蜡黄,嘴唇青紫,发着高烧。杨林吓了一跳,惊叫道:“牛牛,你病啦!”

    牛成处于半昏迷状态,听不清杨林的话,只哼哼着。

    杨林赶快开把牛成架到了车里,送往医院。

    医生诊断牛成患了急性肝炎,立即就安排他住了院,杨林为他付了住院费,并留在医院里照顾他。

    晚上十点多钟,孙慧群给牛成打电话,只听电话响,就是没人接,原来牛成把手机拉在他的办公桌抽屉里了。孙慧群不知牛成出了什么事,一夜难眠,不等天亮就跑到牛成的住处和上班的公司里找人,大家都说没看到牛成。孙慧群的心里霎时乱了起来,深怕牛成出了什么事,流着泪祈祷牛成能平安归来。

    第二天中午,牛成退了烧,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床边坐着杨林,就吃惊地问:“我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呀?”

    杨林这时脸上才现出了笑容,说:“你得了急性肝炎,昨天因为发高烧昏迷了,现在住在医院里。”

    牛成:“我不住院,我交不起住院费。”

    杨林:“住院费我替你交了。”

    牛成:“不行,我不能用你的钱。”

    杨林:“借给你也不行吗?”

    牛成:“孙慧群知道吗?”

    杨林:“她不知道。”

    牛成开始在身上找手机,没有找到,就对杨林说:“杨总,把你的手机借给我用一下,我叫孙慧群来把我接出去。”

    杨林:“你重病在身怎么能出去呢?医生说你现在很危险,你一定要听医生的!”

    在牛成的再三坚持下,杨林只好让牛成打电话叫来了孙慧群,她就离开了病房。孙慧群叫牛成安心住院,不管欠多少债,先治好病再说,千万不能放弃治疗。

    孙慧群留在医院里陪护牛成,她知道得肝炎的人需要营养,可是她囊中空空然也,无法给牛成买营养品,心里万般凄楚。

    突然杨林提着大包小包又来到了病房,她给牛成买来了燕窝、人参、老母鸡、鳕鱼等贵重补品,牛成断然拒收。

    孙慧群流着泪劝牛成:“杨总是好意,你就收了吧!”

    牛成:“我不食兼来之食。”

    孙慧群:“我理解你,但杨总是你的领导,你住院她慰问你,是出于对你的关心,哪是什么兼来之食!”

    牛成:“你别说了,越说越烦!”

    孙慧群不便再说,就转身去上厕所,杨林跟了出去,塞给孙慧群一沓钱,说:“牛成不吃兼来之食,你就用这些钱给他买些营养品,你买的他会吃的。”

    孙慧群急忙说:“我不能收你的钱。”

    杨林说:“牛成的病很重,这种病特别需要营养,一定要让他吃好,要是把急性肝炎拖成了慢性肝炎,他一辈子就砸锅也砸碗啦!生命非儿戏,你不要跟他一般没见识。”

    孙慧群不觉一阵悲伤,无奈地收下了杨林的钱。

    杨林照样每天都来探视牛成,一开始孙慧群还万般感激,后来见杨林来得过于频繁,心里就不高兴起来,觉得杨林好像不清头,人家男人生病她怎么就当亲祖宗了,干脆给她脸色看,杨林只当不知道。牛成也一再叫杨林不要来看他,杨林说牛成是他们公司的技术顶梁柱,为公司做了许多贡献,她哪能不近人情。

    孙慧群精心精义地照顾着牛成,这天,牛成却对她发起火来:“你不要天天给我吃好的,你哪来的钱,你卖血啦?”

    孙慧群听了低着头不说话。

    牛成越发火气大起来:“你怎么不说话呀?你要是再大手大脚地花钱,我就出院!”

    孙慧群只好说她借了杨林的钱。

    牛成立即怒目圆睁,吼道:“那个女人的钱不能借,她有企图!”

    孙慧群:“她家的钱比草纸都多,难道她还会放我们高利贷呀?”

    牛成气急败坏地说:“她要找我谈恋爱!”

    孙慧群兀然被惊呆了,嘴张得像死鱼,只出气不进气。

    牛成懊恼起来,觉得自己失了口。

    孙慧群强行镇定了一下,流着泪说:“她能看上你呀!”

    “你不信?”牛成想了一下,索性把事情抖清楚拉倒,顺手把自己的钥匙扔给了孙慧群,说“你去打开我的办公桌抽屉,看看她写给我的破信就知道了。”

    孙慧群嘴里说杨林看不上牛成,心里却像刀搅一样地痛起来,默默拿起了牛成的钥匙。

    这天晚上,孙慧群躲在牛成的办公室里流着泪看杨林写给牛成的信,杨林看到牛成办公室里亮着灯,以为牛成从医院里逃出来了,就赶快蹿了进去。

    孙慧群见了杨林就质问:“你为什么给我的男朋友写情书?”

    杨林毫不遮掩地说:“我爱他!”

    气愤的孙慧群扑向杨林,就要和她厮打。

    杨林是个温柔杀手,她退到一边,沉着地说:“你别激动,我需要牛成。而你和牛成虽然相爱,但你们不适合在一起,他已弄得贫病交加,这不是互相连累吗?如果你能换一种思维,或许对彼此都好。”

    孙慧群:“你无耻,趁人之危!”

    杨林:“姐们,你想开点,别说无力气的话!”

    “牛成不爱你!”孙慧群说着就冲出门快速跑走了。

    真是天越黑,越容易撞上鬼。孙慧群回到宿舍里,见室内无人,就独自饮泪悲泣起来,刚噎巴了两口气就听到了敲门声,她开开门,约翰像幻影一样闪了进来。她哭叫着低声喝斥道:“你走!”

    约翰哪里肯走,一屁股坐了下来,说他最近躲到一个宾馆里把论文突击出来了,现在要把精力用到孙慧群身上,不达目的他就不是人。

    孙慧群气急之下骂起约翰来,说他耍无赖。

    约翰只是笑,一点不生气,说他是情种,是花痴,喋喋不休地唠叨得没个完,时而温婉,时而振振有词。

    孙慧群恼恨成怒,指责约翰:“你不通人性,我都不想活了,你还给我添乱!”

    约翰微笑着说:“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你男朋友住院了,我本来不想来惹你,但怕你陷进泥潭爬不出来。你要改变现实呀,来个重组,你要是做了我的女朋友,不就一切困难迎刃而解了吗?老师说你向他借钱了,你的论文也停下来不做了。这样下去怎么办呀?你总不能前功尽弃嘛!你已把你的男朋友拖累生病了,这就说明你们不应该在一起,你必须改变自己,放开他,这样对你,对他都好。大活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啊”孙慧群捂起耳朵,哭着愤恨地说:“你讥笑我是吧?你闭嘴,给我出去,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我走,现在就走,但是我不见你是不可能的。”约翰说着站起身就走。

    孙慧群大喝一声:“站住!”

    约翰被吓得魂飞天外,应声站立。

    孙慧群拿出装着美金的信封,扔给了约翰。约翰不仅不要,又丢下一个信封,夺门而逃。

    孙慧群打开约翰新丢下的信封一看,里面又是两千美金。她来不及去追约翰,只好把两个信封收藏起来,赶快洗了把脸,恢复了一下情绪,带上一些吃的,又要赶回医院去陪伴牛成。

    牛成见了孙慧群,就问:“你怎么啦?眼泡好像肿了。”

    孙慧群低着头不吭声。

    牛成:“是不是看了杨林的信,心里不愉快?”

    “又是,又不是,也没必要瞒你,我和你一样遇到鬼了。”孙慧群接着就把约翰纠缠她的事跟牛成说了。

    牛成沉吟了许久,不禁抹起泪来,他无比伤感,因为他们穷,谈个恋爱竟然遇到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怪事,简直不可思议,难道人穷就不能直腰?他不由得唉声叹气起来。

    当晚二人都无话。

    孙慧群看着病重的牛成,心里感到特别抱歉,觉得这几年自己确实拖累了牛成,弄得牛成一贫如洗,身体也垮了,而且不知什么时候才有出头之日,感到非常对不起牛成。她要是离开了牛成,对牛成来说或许是解脱,可她在感情上又舍不下牛成。她痛苦得彻夜未眠。

    病中的牛成也昏昏沉沉地想了一夜,他一时难以理解,杨林和约翰怎么就像苍蝇一样分别钉上了他和孙慧群,那两个鸟人说的话怎么那样相似。难道命里注定他和孙慧群没有缘分,他们相恋以来,怎么困难一个接着一个,如此下去他有什么能力给孙慧群幸福。要是能在这个时候放孙慧群一条生路,让孙慧群跟着约翰到新西兰去,也许她的情况能改观。可是牛成万般爱着孙慧群,多年的感情一时哪能割舍,世人不是说好事多磨吗?他们的苦恋为什么就不能开花结果?如果他做出了决定,孙慧群能同意吗?草木都有情,何况她是人,哪能说变就变。他转念又想,他要是不和孙慧群分开,以后还债会把孙慧群拖得喘不过气来,那样他将于心不忍。万般心碎的牛成,迷迷糊糊地陷入了两难之中。

    翌日上午,孙慧群照料牛成吃了点东西,两个人就默默对视着,眼圈里都汪着泪水,彼此都很心酸。突然约翰捧着一束鲜花冒冒失失地闯进了病房,他在牛成的床边坐了一会,告别时说:“牛成,你好好养病,祝愿你早日健康。阿慧,你好好照顾他,也把我对你说的话好好考虑,考虑,大家都是朋友,我希望每个人都好。”

    约翰走后,孙慧群骂道:“真是混蛋,居然跑到这里来了,还说混账话,我真想把他剁成两截。”

    牛成脸色显得很难看,他没有吭气。

    时过不久,杨林又来了,她还带来了一个男陪护,说这些天孙慧群累坏了,应该好好休息,休息,公司为牛成请陪护,是为了让孙慧群能休息一下。

    孙慧群说光有陪护不能完全解决问题,牛成吃饭需要有人送,她不能休息。杨林说把牛成吃饭的事交给她家的保姆去办。

    牛成闭上眼睛想了好一会,趁机对孙慧群说:“慧群,你就听我们杨总的吧,你休息,休息好了继续做你的论文,不要再去打工,你一定要按时毕业,我不能拖累你。我的事从今天起由我自己来处理。”

    孙慧群很敏感,一听就知道牛成话里有话,也许牛成在吃约翰的醋,对她产生了怨恨,心头一酸就生着气走了。

    杨林:“她生气啦!”

    牛成:“别管她,我准备和她分手,从现在起我必须想办法疏远她。”

    杨林:“那你跟我”

    牛成:“不知道。”

    孙慧群没有回家,她在街上来回地走着,头脑像一盆浆糊,她转悠了半天,又回到了牛成的病房里,见杨林正在百般殷勤地服侍牛成吃饭,就气呼呼地坐到牛成的床边,对杨林说:“你息着,我来服侍他!”

    牛成说:“慧群,你去休息,这里有杨总就行了。”

    孙慧群瞪了牛成一眼。

    牛成立即故意不高兴起来,无声地扔下了筷子。孙慧群感到很恼火,但她强行控制着自己,说:“牛牛哥,你不要想许多,好好吃饭。”

    牛成不耐烦地说:“我一切都想开了,这里不需要你,希望你能想明白。”

    孙慧群感到万分委屈,她失去了理智,流着泪就走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学校里,偏偏又被约翰撞上了,想躲都来不及。约翰又和她黏糊起来,而且叫她快做决定,搅得她的心都碎了。她茫然起来,满怀悲怆,不知老天为什么要如此地捉弄她?她觉得自己无处可去,又回到了牛成的病房。

    这时候杨林已离开了牛成的病房,牛成见孙慧群来了,就让陪护暂时离开了一下。

    二人泪眼对着泪眼。

    牛成抓住孙慧群的手说:“慧群,等我出院了我们就分手吧,不要把你的学业耽误了,你快集中精力把论文做好,无论如何要按期毕业。也许,这样对你会更好。”

    孙慧群一阵惊诧,浑身抖颤起来,怨怪地问牛成:“你嫌弃我吗?”

    “不!”牛成哽噎着说“我爱你,因为我爱你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也许约翰和杨林说得有道理。这泱泱世界,茫茫人海,聚散总有时,相爱未必能成终生眷属,为了你,我只能含悲忍痛抉择。”

    孙慧群:“你爱杨林吗?”

    牛成:“不知道。”

    孙慧群:“那我以后怎么办?”

    牛成:“你自己决定,你愿意的话,就到新西兰去。”

    孙慧群突然揪住牛成的两只胳膊,摇着头,果决地说:“不,我决不离开你,我舍不下我的初恋!”

    牛成咬着嘴唇说:“慧群,你冷静地想想,我一言既出,绝不会改变。”

    过了两个星期,牛成出院了,孙慧群陪着牛成回到了他的小屋里。这天,春雨霏霏,粉红的桃花,雪白的梨花,都缀着滢滢雨水,好似止不住的泪珠成串地滴落。斗室之内,牛成和孙慧群断肠人面对着断肠人,也许今日一别,终生天各一方。孙慧群已哭成泪人,她带着万般依恋和悲伤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二人吃过饭以后,牛成含泪帮孙慧群收拾好行李,催促孙慧群早点回学校去,孙慧群抱着他深深地吻着,呜呜咽咽,泣不成声,牛成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安慰了她一阵,为她揩干了泪,背上她的行李,轻轻搀起她的手,一直把她送到了学校。

    翌日早晨一上班,牛成来到杨林的办公室里,递给杨林一张欠条,欠条上写着他所欠的杨林为他垫付的医疗费。

    “我收下,只做纪念,不要你还钱。”杨林收下欠条装进口袋,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牛成,笑着说:“你把这个收下,买点好吃的,补补身体,也可以零花。”

    牛成不接杨林的银行卡,转身就要走。杨林关上门,拉住牛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把银行卡塞进了他的口袋,笑着说:“这是借给你的,你不要我就去上吊!”

    约翰看孙慧群回到了学校,就跟孙慧群说带她到新西兰去读博士,孙慧群并没有拒绝。

    过了两个月,孙慧群如期毕业了,她带着约翰回了趟老家,安顿了一下父母,打算随后就和约翰一起飞往新西兰。

    孙慧群和约翰离开横江市的那天,就要走出候机室去登机时,牛成和杨林来了,四个人相互握过手,孙慧群和牛成都泪如雨下,牛成对孙慧群说了声“多保重”孙慧群点点头,拉起约翰的手,转身抹泪而去。

    突然,孙慧群站住,对约翰说:“你一个人回新西兰吧,我哪里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