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cqzfgjj.com,最快更新千金帝姬 !
王嫣手一顿,继而笑得有些勉强:“为何要带上那些药膏,她有孕在身,恐怕轻易沾不得那些吧。”
“席间丫头毛躁,茶水烫了她的手背,她既是有孕在身,自然要金贵些,婶娘向来是个细致的人,你此番带了药膏去,她必定不会挑道理。”卢修越与其平淡的解释道。
“是了,今晚我就让人去备好,妾身先退下了,公子早些歇息。”
掩好书房门,王嫣站在门口良久,极力维持着的温婉神情在夜色里渐渐地落寞下去,席间不过是这么偶然一瞬,又会有多少人注意到,为何偏偏被他这般凑巧地看见……曾几何时他也会这般心细,却不是为她,而是为了另一个女子。
夜色凝重,悠长回廊上,王嫣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此刻这般飘摇身姿,恍若夜间飘过的女鬼一般,每一步又走得踉踉跄跄,仿佛一阵风吹来就能将她吹倒一般。
他是真的对周盈不同么……或许,或许只是她多心了吧……
今年的春日来得晚,缠缠绵绵的总不见得暖和,待到真的转暖,却又是一夜花满枝头的突然,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入了盛春,天气便一日日的转暖和了,奶娘说春捂秋冻,不让把冬衣脱得这样快,非要缓两日再说,周盈被那场风寒折磨怕了,也怕贸然减了衣服会着凉,便听了奶娘的话,没早早换上轻薄的春衣,只等着天彻底暖和了再一点点的减衣裳,
李氏来找周盈时,她正换了衣裳要出去走走,便叫李氏同她一起去后院看刚开的桃花,却被李氏拦下在房中坐着说话。
房中阳光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两人有一搭子没一搭子的聊了一会儿,就有人叩门,说是送鱼片粥来了。
香气四溢的鱼片粥一端上来,二人的注意力就都被粥给吸引去了,李氏笑道:“好香的粥,看着比我府上厨子熬出来的好多了,到底是有孕的人,就是金贵,同样的东西到你这里都不一样了。”
周盈笑着答她道:“不过是做法不一样罢了,嫂子肯赏脸,不如同喝一碗吧?”
李氏笑得愈发灿烂:“既然妹妹这么说,我也就不客气了,不瞒你说,我今早来得急,还真没来及吃点什么,这下还真有些饿了。”
周盈闻言吩咐翠果再去取一只碗来,分别从汤盅中盛出两碗,放在各自面前。
李氏似乎有些小洁癖,拿起勺子没有直接喝汤,而是用袖中的一方小帕子将勺子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
周盈用勺子舀起一勺来刚想喝,就听她在那边道了一句:“慢些喝。”而后用手里的勺子从周盈汤中舀出一根鱼刺来,对着翠果嗔怪道:“给主子吃的东西,怎得这般不小心,这要是没看见吃下去,扎坏了嗓子可怎么好!”
周盈道:“鱼刺这般细小,也亏得嫂子这样的心细之人才能看见,他们不过是些粗使的丫头罢了,哪能比得上嫂子明察秋毫。”
李氏摆手:“哪里是什么明察秋毫,不过是伺候人伺候惯了,方才我那勺子搅了妹妹的汤,妹妹不嫌弃吧?”
周盈笑道:“怎会嫌弃,嫂子多心了。”
李氏点点头,将那根舀过鱼刺的勺子朝翠果递过去:“再换一个来。”
翠果应声伸手去接勺子,却没接住,勺子“啪”一声落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怎得这般不小心。”周盈没等李氏说话就先开了口,呵斥翠果道:“还不赶紧去另取一只勺子来。”
翠果匆匆忙忙去后厨取勺子,周盈朝李氏抱歉一笑:“丫头愚钝,让嫂子笑话了。”
李氏倒是大度一笑,道:“是该****,好在不是什么值钱物件,要不这三天两头的摔,府中的值钱东西还不早就该给摔尽了。”
这时门口响起几声行礼声:“见过老夫人。”
周盈闻言忙撑着桌案站起身来,起得这般费力倒不是她入戏有多深,单纯的是因为穿得太厚活动不便罢了,李氏也紧跟着她站起身来,对着进门的卢夫人躬身行礼,卢修远跟在卢夫人身后一起进得门,难得没一来就缠上自己的夫人,而是一直盯着桌上的鱼片粥看,似乎是很有兴趣。
卢夫人也看了一眼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粥,对李氏淡淡的笑:“难为你能想着来看看,盈儿有孕正是缺人陪的时候,你来同她说说话,也能给她解解闷了。”
李氏客套道:“我本就清闲无事,又与妹妹投缘,才老往府上来的,解闷说不上,只怕妹妹都要给我跑烦了。”
“这是哪里话,嫂子是贵客,盼都盼不来的,那还能嫌烦呢。”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完这串谎话,周盈都要被自己的两面三刀的功底给震撼了,当真是环境影响人,在这样的家庭中耳濡目染,连她这样愚钝的人都将八面玲珑之法习得这般熟练了。
真真假假的客套了一番,卢夫人从奶娘手中接过一样东西来,走到香炉边站定,让周盈打开来看看。
卷轴上的一副仕女图,周盈并不懂这些,倒是李氏兴致勃勃的凑上来看了又看,赞叹道:“当真是件宝贝,恕我眼拙,这幅似乎是东晋大师顾恺之的手笔?”
“还说自己眼拙,我看倒是好用的很,一眼就看出来了。”卢夫人笑道,打趣周盈道:“这点上,你比二夫人可差得远了,好好将画收起来,多多赏玩一下,母亲不求你在此上有造诣,只是别白瞎了这幅画就是。”
周盈谦逊道:“母亲之言,盈儿自当牢记。”
卢夫人满意点头,对李氏道:“我今日来就是给她送画看的,你们接着聊,我先走了。”
周盈卷了画轴在手,温声问一直安静等着的卢修远:“给你盛一碗粥喝好不好?”
卢修远摇摇头,卢夫人见状朝他招招手:“修远,到娘这里来,今日你嫂子难得来,让盈儿好好陪陪她,咱们先回去。”
二人将卢夫人和修远送走后,回到案前坐下,周盈伸手碰了碰那粥:“似乎是凉了,让人端下去热一热吧。”
李氏舀起汤来喝了一口,道:“还温热着,我觉得这样喝倒也可口的很,这鱼片本就喝个新鲜,再热过了鲜味就没了。”
周盈本也不是个挑剔的人,听她这般说也不爱再折腾什么,低头喝汤,刚喝了几口就听见对面传来一声**,抬头一看,李氏正伏倒在案上,额头上一层细密的冷汗,脸色骤然苍白下去,右手用力按着腹部。
周盈大惊失色,忙站起身来到她身侧扶住她,急切道:“这是怎么了?”
“我……我肚子好痛……”李氏断断续续说着,脸色惨白的像一张纸,整个人眼看就要昏厥过去,吓得周盈忙让人来搭把手,将她搀扶到里间的榻上去,又让人去请医士来。
卢修城匆匆赶到府上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他一把抓住刚从厢房里走出来的医士,有些崩溃地朝他大吼大叫。
“我孩儿如何了!如何了!”
医士被他这副样子吓着了,半晌才哆哆嗦嗦说出一句:“这位公子节哀,尊夫人两月的身孕,在方才小产了……”
卢修城闻言整个人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像是疯了一般死命摇晃手中抓着的医士。
“你说什么!孩儿没了……怎么可能!你这个庸医!庸医!我要你何用!”
“放肆!”卢夫人从游廊一头走过来,皱着眉呵斥道:“你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府邸,由得着你在此发疯!”
医士得了机会,赶紧从卢修城手下溜了,卢修城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神情呆滞地看着卢夫人,忽然情绪失控,指着卢夫人大喊大叫道:“是你!一定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儿!他是在你府上没的,此事你定然脱不了干系!我亦不会善罢甘休!”
卢夫人冷笑一声,道:“李氏有身孕之事谁都不知晓,倒是我儿媳盈儿的身孕,整个卢氏都一清二楚,她来看盈儿,盈儿的汤中就莫名出现了堕胎药,此事我还要找你算账,你倒恶人先告状起来,既然不想善罢甘休,那便正好,我倒要查查看这下药的真凶是何人,究竟是我府中人,还是有人想栽赃陷害不成,反而害了自己。”
“你!”
卢修越从远处而来,远远地看见这样剑拔弩张的一幕,微微皱了眉头。
卢夫人见他来了,伸手招呼他:“你来得正好,今日之事关系到我府上和修城府上,既然要查,我们两边都不好插手,由你来查探最是稳妥不过。”
卢修越朝卢夫人行了一礼,看了一眼卢修城,缓缓道:“若说要查,便得是趁着时候才是,方才我来时,见后厨已经被封,煮粥的锅和碗筷和下人也都被看管起来,眼下唯一没查的便是在这厢房中的人,依我看,应当先从二位夫人和在身边服侍的婢女开始才是,先搜过她们的身再说其它吧。”
他话音未落,卢修城便出言反驳,赤红着眼道:“眼下我夫人在里面生死未卜,你们竟还要搜身,岂有此理!”
卢夫人淡淡道:“又不是只搜她一人,盈儿她们一个都逃不掉,况且只是搜身而已,又不需她怎样,对生死也无甚大碍。”
卢修越朝身后人使了个眼色,几人便到门口去守住厢房,不许里面人出来,另有两个女子尾随进入厢房。
“修城,要不要一同进去看着她们搜?”卢夫人凉凉问道。
卢修城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大步走进厢房中,里面立刻传来一阵女子的惊叫声,转眼间他便又出来了,怀中抱着依然昏迷不醒的李氏,阴着一张脸直往外走。
卢修越在后面叫住他:“若是出了这个门,此事便说不清楚了,日后你若再想追究,恐怕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卢修城闻言顿了顿,回头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目光流转看到卢夫人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后,他不禁愣了愣,忽而像明白什么一般,一脸怒容地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