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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杂,密集,疼痛,无力……邹清欢眼前一片重重叠叠的黑影,全身脱力,连集中精力的力气都没有,若不是被绑在石柱上,她早就瘫倒在地了。
“我……”喉咙干的全是血腥气,声音嘶哑说不出话。
邹清欢甩了甩头,强迫自己看清眼前的场景。
季家和温家站在远处,清芳台周围围满了那些“正道中人”。
季子青将哭成了泪人的季寒宵抱在怀里,挡住了清芳台那一边。
“二哥……清欢婶婶她不是坏人,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因为在他们心中,魔便是恶啊。”
结界中空间狭小,气流随着灵力也是动的更快,邹清欢耳旁皆是呜呜呜的风声以及闷闷的议论声。
就这样吧,自己死了,温家就安全了,可是,我好不甘心啊,我还没有陪阿桓到白头,还没有将蓝蓝嫁出去,小长鱼还没有和阿止成婚,我想再抱抱阿桓,听他叫我欢儿,那套锦绣无双的枕头我还没有给阿止绣好,我好多年都没有见父王了,我好不甘啊……
邹清欢眼眶终究盛不住那些不甘,落到了地上。
下辈子,我不会再遇见阿桓这么好的人了吧。
心中的压抑仿佛成了实体爆发了出来,挣脱了捆仙索,邹清欢右手颤抖地从怀中再次掏出那枚“死丹”,擦了擦眼泪一口吞下。
邹破钧在外面撕心裂肺的大叫,用尽全力拍打着结界,看见邹清欢将死丹吞了下去,失去了力气扶着结界嚎啕大哭:“姐姐!!!”
邹清欢感觉体内忽然巨热,力量回复到了四肢百骸,她能听见自己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体内的灼热魔族血液的彻底复苏令她痛苦地跪在地上,一头青丝从发根开始全部变成了红色,在结界之中随着迅速流转的气体飞舞,宛若一团舞动的火焰。
抬起头的时候,她的眼仁完全变成了黑色,只有瞳子还是红色,右半张脸爬上了不知名的文字密密麻麻地覆盖在上面,容颜依旧动人,却是诡异十分。
十指蔻丹轻轻抚上了结界,预想中的灵力攻击没有出现,反倒是结界爆破开来,邹千钧被突然爆破的结界炸出去二十来尺。
爆破的气流将邹清欢托出,邹清欢踏着气波而出,她这辈子第一次开了魔瞳,一切都是那么清晰,每个人的一举一动,甚至可以预判下一步动作,就连风的痕迹也可以看的见。
血线再次从指尖钻出,没有影子,一刺致命,穿透之力骇人,控制得当一根便可夺多人性命。
邹清欢双手一甩,瞬间被血丝缠上脖颈的十人人头落地,邹清欢心中竟是有种兴奋之感,更多,她还想要见更多的血,还想要更多的人死!!!手上的动作快了起来,周围的人倒下已经开始是一排一排地倒下。
场面开始混乱,所有人被这屠杀的速度骇到了。
金玉皓见众人有撤退之势,心中打鼓,连忙问司春秋该如何是好。
司春秋心中纠结,却也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大家莫要慌乱!我们百家正义之士还拿不下这个魔女吗?只要大家一同……”
话没说完司春秋就被血丝捅中了腰腹,血丝长出了倒刺钩挂住了司春秋,邹清欢一甩将司春秋摔了出去。众人头皮发麻,皆是后退,金玉皓看见司春秋那副模样,连忙带人撤退,百家瞧着金家撤了,也纷纷跟着跑路。
邹清欢却是杀红了眼,血丝揽到了谁的身上,谁就得被切个乱七八糟,忽然有一个人朝她走来,处于防卫意识,血丝缠绕上了那人脖颈。
“欢儿,没事了……不怕。”温桓温柔地对邹清欢说。
邹清欢一怔,缓缓地撤去了血丝生怕伤了温桓,双手捂住了脸:“阿桓……我这副模样定是很丑,你莫要看我了。”
温桓慢慢走进将邹清欢揽入怀中:“我的欢儿不论怎样都是最美的。”说着抚了抚邹清欢红色的长发:“我们去魔界吧,那里你会安全的多,我早该陪你去的。”
“不用去了。”
“嗯?”
邹清欢抬起头看着温桓,满脸泪痕:“我的魂魄要散啦。”
温桓身体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邹清欢:“什么,意思……?”
“她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功力大增到王阶,是因为她服下了‘死丹’。就跟你们灵力过盛爆体而亡一个意思,她的魂魄不能承受这么大的施压,已经开始溃散了。”邹破钧躺在地上,左手覆在双眼上,苦笑出声:“我的傻姐姐啊……”
“我会枯骨生花,欢儿你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你信我!!!”温桓几近癫狂搂住了邹清欢,力度之大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
“散了魂魄,你该当如何?”
“我……”
“阿桓,我不在的日子,你也要好好过啊。”
“你不在我怎么好过?”
“我不在,你也得好好过,你若是不好好过,我就……”
“我好好过。”
邹清欢重新埋回了温桓的怀中,发出了一个闷闷的“嗯”。
死丹服下后的第三天子时魂魄便会散去。
这三天只要是邹清欢想要的,温桓都给她,邹清欢想温桓给她做饭,温桓说好,然后炒了一碗黑糊糊的蛋炒饭,邹清欢却是说了句“长得难看,吃起来凑合”,便高高兴兴地吃了干净;邹清欢想温桓陪她酿花蜜,温桓就将邹清欢抱起来举高采花;邹清欢想两人穿着相同款式的衣服,温桓雇了一群人连夜赶制;邹清欢想喝酒,温桓就将十坛子前些年酿的梨花春挖了出来,抱到了院中准备与娇妻酣饮。
是夜,花好月圆人美,月光映着互相依偎着的两个人,身边灯笼里的烛火微微跳动。
邹清欢抱着温桓的胳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着:“好久没有这样与你爬屋顶了呢。”
“是啊。”
“还记得我们那次吵架吗,你说我刁蛮,我气的摔了东西就跑了出去,跑来跑去不知道跑去哪里,跑远了怕你寻不到我,回去又显得我服软,我便跑到了这屋顶。”
“我到屋顶寻到你的时候,你还在哭呢。”温桓刮了下邹清欢的鼻子。
“都怨你!”
“是是是,都怨我。”
邹清欢直起身子用血丝将屋下的两坛梨花春一裹,拽上了屋顶,一坛自己先拍开了泥封,另一坛塞到温桓的怀里:“来!不醉不归!”
温桓暖暖一笑,也是拍开了泥封,举起酒坛与邹清欢轻轻一碰:“不醉不归。”
两人嬉笑,便喝便回忆这二十年,明明过了那么久,那些场景却是历历在目,喝撑了就互相扶着去茅房方便,后来上头的就直接没有形象地坐在地上背靠着背。
邹清欢枕在温桓的肩上吃吃的笑:多了没!多了没!”
温桓垂着头也是傻笑:“多了,多了……”
“喝多的人肯定说自己没喝多!你说自己多了定是还没有喝多!来继续喝!!!”邹清欢抱着一个空坛子就往温桓手里丢。
温桓连忙接住,往嘴里一倒,咧嘴一笑,把坛子翻倒过来:“你瞧,没啦!”
“没了啊……”邹清欢嘿嘿一笑,走到温桓面前捂住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我的傻欢儿。”接着温桓感觉唇上一凉,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搂住了邹清欢,却是搂了个空,惊得他头脑一清睁开了眼。
“阿桓,子时到了我得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温家,我最喜欢你了,那就……永别啦。”邹清欢的身体化作了无数个光点消散在温桓怀中。
温桓伸出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捞着,却是抓不住邹清欢:“欢儿!欢儿!你不要走!你……”最后一点消散在温桓的指尖:“不要走啊……”
院子里就剩下了温桓一个人,温桓抱着邹清欢那件与自己相同款式的衣服泣不成声。
“欢儿,欢儿……”
那夜花好月圆,美人却不再。
第二天温桓从床上醒来,看着床侧空空,苦笑了一声,欢儿,又是与我闹别扭了。于是起身自己穿戴洗漱,收拾了包裹,去了长梓的渡口,乘了船离开了。
因为温桓觉得海天崖有人在那间小小的木屋里等自己,嗯,也有可能是只兔子。
温家吃早膳的时候,温桓迟迟不来。
温恹恹看着温桓的空位,心里着急:“哥哥他……”
温久之摆摆手,示意大家先用餐,随后宣布温止是下一代温家家主,温止跪下向温久之重重一叩:“孙儿定会将温家医术传承下去!”
“温家,退出修仙界。”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