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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记得这个人,是因为他实在烦得很。
其他人随意打发一下便走了,唯独他老是在宅院门外缠着假装偶遇,还想跟她搭话。
她找了很多借口回绝,结果那人愣是听不懂人话。
这人身上脂粉气极重,一看就没少在外面养女人,还在她面前装深情,也是可笑。
最后逼得她说最恨三妻四妾和上青楼,那人才知难而退。
柳明臣面色阴沉下来:“对他有印象?”
魏文熙耸耸肩;“不是什么好的印象。”
“他说,你最讨厌人三妻四妾。”
柳明臣装作直视前方,余光一直盯着她看。
魏文熙点点头:“是啊。”
柳明臣停下了脚步:“那你又为何让我纳妾进门?”
魏文熙笑了:“自是不一样。”
柳明臣追问:“哪里不一样?这不是你对夫婿的要求吗?”
魏文熙想了想,认真道:
“你我又无情意,是陛下赐婚,不得已才凑到一起罢了。
“若你有心上人,我不能棒打鸳鸯。”
柳明臣第一次如此讨厌她的“明事理”,胸口发堵。
魏文熙自然不知道他的失落。
两人快走到柳府时,发现一群妇人围在柳府门口。
魏文熙走过去,才看到十三被围在中间,烂菜叶、臭鸡蛋全朝他身上砸去。
徐嬷嬷想护着十三,也被砸了。
魏文熙马上扒开那些人,挡在了十三和徐嬷嬷的跟前,怒骂道:
“你们怎么回事?”
为首一个妇人道:“你还护着他是吧?他是叛贼杨广昌的孩子,你们包庇叛贼余孽!”
柳明臣挤了进来,护在魏文熙身前。
那些妇人见他来了更加生气,骂道:
“你爹柳寅是骁骑大将军,你呢,包庇叛贼的儿子,还供养在府上,你真是有辱你爹的门楣。”
柳明臣不明所以:“你们在说什么?”
“你这个夫人就是主使,是她把这种叛军余孽带回来的。”
说罢,她把一个臭鸡蛋朝魏文熙身上扔去。
柳明臣连忙挡在前面:“给我好好说清楚,不然都去衙门说话。”
为首的妇人哼了一声,把一本《每日新事》砸在他身上:
“画本都画了你们的丑事,休想不认账。”
魏文熙捡起那本画本,翻开看到竟是把十三杜撰成杨广昌之子,又把她画成了通敌叛国的蛇蝎女子。
柳明臣面若冰霜,从魏文熙手上拿过画本,左右两手分别护着魏文熙和十三,气冲冲地保护着他们往柳府里走。
本来把着门的小厮一见柳明臣来了,连忙开门让路。
可见在他回来之前,十三和徐嬷嬷都被挡在门外,承受着骂声。
柳明臣冷言道:“谁让你把着门?”
小厮赔笑:“夫人吩咐说,外面起了不好的流言,大门先关了,已经通知家里的下人从柴房进出。”
他所说的夫人自然就是指方俏梅。
柳明臣心下了然。
魏文熙此时也是怒火中烧,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动她的人。
柳明臣眸色深沉,对魏文熙道:
“熙儿,你和十三先回去梳洗,我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魏文熙带着满满的质疑看着他的眼睛。
柳明臣直视她:“信我。”
柳明臣的眼神始终坚定,像一汪清泉渐渐平息了她的怒火。
魏文熙只说了一声好,便带着十三和徐嬷嬷进去换衣服。
梳洗中,魏文熙生起了一股极大的恶念:想要让影宫把始作俑者给处置了。
她闭上眼,将手指甲掐进肉中许久,才稳住自己的心神。
她不能这么做。
当初也是她立下的规矩:只要不危害社稷,影宫不得对平民百姓出手。
影宫不可以作为报复的工具。
等魏文熙和十三来到前厅,柳明臣正坐在主座,不怒自威。
柳音芝也才刚来到。
她斜了魏文熙一眼,看向柳明臣的眼神有些心虚,小声喊道:“臣哥哥。”
柳明臣把《每日新事》的画本扔在她身上:
“你为何要污蔑家人?”
柳音芝一脸无辜,用手指指着魏文熙:
“臣哥哥,你说什么呢?都怪她,乱让人进门,柳家的声誉都被她败光了。”
柳明臣不怒反笑:“还倒打一耙是吗?”
柳音芝眼里蓄起了眼泪,欲落不落的样子甚是可怜:
“臣哥哥,她给你灌了什么迷汤?她把罪臣的孩子带进家门,你到头来污蔑我这个清白之人?”
柳明臣走到她面前:“十三即便是边境来的孩子,他也定不是杨广昌的孩子。”
“你凭什么这么说啊?你又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你就知道他干净了?”
柳音芝反唇相讥。
没等柳明臣搭话,魏文熙便回:
“画这个画本的人就跟你一样不了解边塞之事。”
“你说什么?”柳音芝红着眼看她。
魏文熙开口道:“杨广昌早在叛敌之前,就把孩子送到突厥了。怎么还会有孩子在这里让你诬陷啊?”
柳音芝一时语塞,还是嘴硬:
“也许……也许他是私生子。对,肯定是这样。”
柳明臣闭了闭眼:“他是边塞牺牲的烈士之子。”
魏文熙还在犹豫要不要说,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柳音芝听后一惊,还是梗着脖子道:
“你们说是就是啊?边塞的事谁知道?”
柳明臣指着十三腰上拴着的一颗丹朱:
“这是两年前戊寅之战后御赐的信物。”
这倒是让魏文熙惊讶,这批信物是她亲手做的,不过是以御赐为名由她亲手分发。
他一个远在京城之人又怎会知道?
此时,方俏梅和柳劲听到争执声也过来了。
方俏梅赶紧挡在柳音芝面前,扯着嗓门喊:
“即便他是烈士之子,此画本又与她无关,我们也是被谣言所惑。”
柳明臣丝毫不畏惧,径直走到二人身前:
“你让她自己说,这个画本跟她有没有关系?”
方俏梅一脸不可思议:“你什么意思啊?”
她见柳明臣目光灼灼,又扭头看自己女儿,头都快低到地下去了。
这事居然还与她女儿有关。
方俏梅眼睛一转:“这事肯定与音芝无关,都是那个春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