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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吃人的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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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浪汉无精打采地缩在墙角,手脚窝着,全身蜷缩起来,半闭眼似是在歇息。

    对面街道一个小馄饨摊热火朝天地做着生意。

    柳明臣坐下,状似无意地看向流浪汉身后的房子。

    那座大宅院里面亮着灯笼,隐约能听到一些乐声。

    大门躲在朱漆里,明灭不现。

    倘若这个流浪汉是守着这个宅子,那是不是如意也会在里面?

    他刚想要怎么掩人耳目进去打听消息,便看见不远处玲珑斋的老板娘淑芳带着柳音芝走过来。

    柳音芝隔着街道也看到了柳明臣,只是赌气地撇过脸不理他。

    两人拐进了柳湾巷,还一直进了这宅院。

    柳明臣心里咯噔一下,玲珑斋的老板娘淑芳与这宅院有联系。

    之前魏文熙在玲珑斋看中了一个簪子,她当时拿起簪子认真研究,难道是专门确认背面的纹饰?

    现在想起来,那纹饰似乎与弓箭上的曲家家徽有几分相像。

    乞丐、玲珑斋、宅院和如意似乎连成了一个网络,那中心便是突厥。

    柳音芝进入这宅院,只怕是凶多吉少。

    柳明臣顾不得打草惊蛇,直接走进巷内,那乞丐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他站在宅院门前,牵起门口那狮头衔环叩门。

    朱红的门板微微打开,一个弓着背的老叟抬眸扫一眼柳明臣问:

    “公子所为何事?”

    柳明臣没有亮出大理寺的腰牌,而是从袖中摸出那个木兰花的令牌。

    老叟看了看令牌,垂眸问:“找哪位?”

    柳明臣不急不缓地道:

    “在下找如意姑娘。”

    戌时,魏文熙还在房内上妆。

    刚好柳明臣出去办差,她不用怎么避讳。

    沈棋的妆容比较复杂,她为了不让他人识出,专门把眼型、鼻型、颧骨高度都用奇妆术改了,再在额上贴上一道蜘蛛状瘢痕。

    若是谢楚的形象还算是风度翩翩,那沈棋就是冷漠如冰。

    这妆容一现,魏文熙眼神一冷,简直就是活阎王。

    瓦顶上传来脚步声,魏文熙听到响动:

    “怎么这么早?”

    本来他们定了亥时进私栏打探。

    傅乔竟然戌时便来了。

    傅乔翻窗进来:

    “宫主,柳音芝被淑芳带进了那私栏。”

    魏文熙眉头一皱,傅乔的话却没完:

    “柳明臣也进去了。”

    “嗯?”魏文熙回头:“他怎么进去的?”

    傅乔摸了摸鼻子:“他拿着令牌进去的。”

    魏文熙没有说话,傅乔连忙开口:

    “他在堂前曾与陛下说过,周旭通的案子与突厥有关,许是其中搜出了证物。”

    那更糟了,魏文熙心想,可不能让他打草惊蛇。

    “我们现在出发。”

    柳音芝被带到了偏院,这宅子雅致,可是里外都不见着几个人。

    偶然还能隐约听见一些姑娘的调笑声,不知是在做什么。

    淑芳提着灯笼在前面领路。

    偏院厢房众多,房内隐约传出一两声痛苦的闷哼声,却是不见人,也不见光。

    整个偏院黑洞洞的,只瞧见淑芳手中的烛光。

    淑芳打开其中一个厢房的门,侧身让柳音芝进去:

    “这是你的房间。”

    柳音芝刚进去,借着灯笼的光,打量这个房间。

    这房间虽小,但并不破旧,看着还算雅致。

    “我拿盏灯。”

    淑芳说罢,便到旁边的杂物房取来烛台,点上蜡烛。

    柳音芝刚坐下,淑芳打量她两眼便说:

    “姑娘可否现在作画?”

    看起来是要紧事,柳音芝点点头。

    淑芳把刚才在杂物房一并取出的宣纸放在桌上,从怀里掏出几幅图样,嘱咐道:

    “姑娘照着描摹就好。”

    柳音芝点点头,笔尖蘸墨,开始描图。

    这些图样乃是一些建筑布景图。

    图样中的宅院甚大,分了整整九个门厅,房内还有十八个不同的后院区,每个院里大大小小的通房不少。

    是谁家有如此的财力造这么大的宅子?

    哪怕是京中首富也买不了那么大的宅子吧?

    这豪华的阵势堪比皇城。

    柳音芝心头忽然有个可怕的想法,她的手心都被濡湿。

    这该不会……

    是皇宫的布景图吧?

    “公子请随小人来。”

    弓背的老叟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柳明臣跟在其后。

    偌大的庭院里人迹稀少,除了面前的老叟,竟见不到一个下人。

    之前进来的淑芳和柳音芝早就没了踪影。

    柳明臣决定先随这老叟寻到如意再说。

    这个宅院非常大,只是有一半以上的面积都被一个池塘所覆盖。

    池塘横亘在主院和外院中间,呈环形,把整个主院围住。

    冬日萧索,池中点缀的些许莲花早已枯败。

    新枝未发,显得格外破落。

    池中时而有黑影穿梭而过,

    柳明臣未能看得真切,只觉看起来深不见底。

    他这才发现整个院里暗得吓人。

    不仅环廊里一盏灯笼都没有,如此多的厢房内也无半盏油灯。

    整个宅院似是黑暗本体,把一切光亮都吞入腹中。

    连接外院和主院的是一座小巧的木桥,宽度仅容一人通过。

    柳明臣留心看脚下的桥,它是在两根绳索中间编上木板的简易木桥,绳索的两端系在池边突出的约一指高的小木桩上。

    这样的木桩隔个几米,便有一对。

    这种设计看起来就是为了方便木桥移动位置。

    老叟引着柳明臣穿过了木桥,灯笼中的烛火忽而熄灭。

    老叟步履没停,柳明臣却是不前。

    老叟回头看他抱歉地说:

    “公子见笑,蜡烛刚好没了。不过老朽认得路,请随我走便是。”

    柳明臣四处打量,头脑飞速思考,既是如意和廖敏儿都有此处腰牌,估计这里便是和醉仙楼一样的私栏。

    只是缘何并不见灯火,也不见客人?

    进门需要查验腰牌,那极可能是熟人介绍,甚至是姑娘间相互介绍。

    那这里便是京中的一座由青楼女子建立的人脉网。

    若此事与突厥有关,便是突厥让这些青楼女子为他们筛选想要接近的客人。

    这些客人必定是与朝廷有关,就像周旭通贵为驸马,同时也管着京中粮草。

    这里看似做皮肉生意,很可能经由青楼女子不断地吹枕边风,让这些客人为突厥所用,又或者说直接从客人那里套到突厥想要的情报。

    那么,他就不便开口向引路的老叟打听情报,否则就会暴露自己并非所邀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