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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夫人特意挑了这个时候来柳府,是有缘由的。
吴家和柳家关系好,平素往来的时候,都会让小辈们出来见过长辈。
如今吴林西和柳家的三个少爷都去了学堂,不在府里。没了那几个少爷的搀和,有些话,就方便敞开来说了。
一入柳府,她便如往常一般与何氏相见。没多少时候,心里头就开始憋闷起来。
原因无他。受到了相交多年友人的冷落。
何氏倒也罢了,看上去平静娴淡如以往,说话不紧不慢,面上带着合宜的笑容。
但柳方毅……就颇让人不舒爽了。
吴大人今日正在家中歇着,吴夫人晓得是官员休沐日,也想过了柳方毅自然也是留在家里。只是先前过来的时候,她并未考虑这一层,反倒是想着今日清雾也在,有些事情再谈起来容易许多。
谁料清雾还没见到,便对上了柳方毅的冷脸。
饶是知晓这汉子是个脾气外露颇为暴躁的,吴夫人的心里还是忽地一阵不快。
虽然今年过年因着之前发生的矛盾,他们吴家待柳家有些怠慢。但如今她主动过来求和,单凭两家人多年的情分,柳方毅身为柳家之主,也不该如此摆脸子给她看。
心中腹诽着,吴夫人面上不显,露出了个得体笑容,将手中的一个四方礼盒交给了何氏身边的紫苏。
“这是我亲手做的一些点心。雾姐儿之前去家里吃的时候,就赞不绝口,说这点心好吃。我记得清清楚楚的。昨儿晚上就做了出来,今日一听她回家了,赶忙送来。”
何氏点点头,说道:“多谢。”
柳方毅则是一声不吭,就在旁边直愣愣地杵着。
吴夫人的笑容就有些挂不住了。微微垂眸掩去不耐烦,问道:“不知雾姐儿如今可在家中?我可是有好些天未曾看到她了,倒是有些想念。”
一提起自家女儿,柳方毅紧绷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想也不想地就说道:“她正在里面陪侯爷和文世子说话。已经遣了人去叫了,只是不知何时能过来,你稍等会罢。”
吴夫人脸色瞬变,颇为不悦地道:“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和两个大男人这样独处一室,怕是不好。”
忽地想起侯府两人身份尊贵,她这般说,倒像是将他们说成了急色恶徒一般,忙又改了口:“文家人身份尊贵,自然不会如此。只是,雾姐儿往后自己需得当心着些。我也是为了她好,替她提前想着了。”
她这些话转得太快。前后颇有些矛盾。就连粗枝大叶如柳方毅,也发现了不对劲。
甚么叫“身份尊贵便不会如此”?!
在身边妻子的示意下,他到底按捺住了发火的冲动,撇开脸冷声道:“侯爷和世子都是懂礼之人。雾儿与他们私下里说些要紧话,我看没甚么问题。”
虽然何氏劝住了夫君不让他发火,但她的心里也是憋着一口气。
看这吴夫人说话做事,分明是上一句是黑,下一句就是白,转个脸就能不认人的。可笑她只看对方平日里笑眯眯的模样,就认定了对方是个和善人。
待到柳方毅话音落下,何氏便开了口:“雾姐儿有自己的主意。做事也十分利落。不然,也不会得了陛下青睐,让她入宫为官。”
她想告诉吴夫人,她的女儿,有自己选择怎么做的权利。只是话刚说了一半,门外便传来了个娇柔的声音。
“我平素处理后宫之事,自然会遇到不少朝中官员。若有要事相商,不管是不是男女共处一室,都会坦然相对,与对方好生相谈。照着吴夫人的意思,我这般为官,倒也是错的了。”
伴着说话声,清丽少女缓步入内。举止娴雅,气度悠然。
来者正是清雾。
她做女官,是皇上钦点。吴夫人即便再自信,也不敢驳了皇上的意思,说他一句不是。
听闻清雾这一番话,吴夫人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起来。只觉得先前何氏说那句“有自己的主意”都是说得太过含蓄。
这姑娘,分明是个脾气硬的。
她正欲开口,一转眼,看到了清雾身后跟着的文老爷子和文世子。先前到了口边的那番话,就有些说不出来了。
吴夫人来之前,哪里知晓今日侯府的祖孙俩会在这里?
如今她重新考虑那亲事,一是因为吴林西那臭小子自打发现结亲无望后,就茶不思饭不想,愁坏了她这个当娘的。二来,她也是发现了侯府有这方面的意思。
尊贵如侯府世子,都会一见清雾便上了心,足以说明清雾这姑娘十分出众,娶到家中着实是好。
既然如此,那若是错过了,便有些可惜。
只是,吴夫人万万没料到,柳家夫妻竟是不只将清雾叫了来,连那祖孙俩也请进了屋里。
先前她听闻文家祖孙都在忙着过几日的宴请之事,柳府几乎未曾踏足过。今日便未考虑过若是在此遇到了侯府人该怎么办。
如今得见,忧从心中来,生怕比不过侯府去。
但转念一想,得若是自己重新说起此事,反倒比那侯府更易成事。
——左右是吴府和柳府先谈起的这事儿,若真计较起来,也是吴府占了个先头。更何况侯府远在西南,而吴家与柳家不过是隔了条街。照着柳家人这么宝贝女儿的做法,想来是会考虑吴家的可能性更大。
清雾进屋后,寻了个末边的椅子坐下。
刚才出来之前,她已经用沾了凉水的毛巾敷过眼睛。也给文老爷子和文清岳拧了湿帕子,让他们擦了脸。如今看来,三人神色倒是没甚大的不寻常来。
她如今心情低落,无暇去顾及吴夫人的感受,自然是故意坐得离她远些。
文老爷子和文清岳在柳府里颇为随性,也没管那许多尊卑之说。看清雾坐得远,他们也未往尊位上走,择了和她稍近的位置落了座。
刚一坐下,老爷子就沉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刚才那丫鬟去叫清雾的时候,隐约和清雾提了几句。他看到小孙女有些不悦,便问了文清岳几句。
文清岳对吴府的行事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自然与侯爷说了吴家提起亲事后又当先反悔。而且,还不明说,就这么隐晦地疏远着。
老爷子便对这个来人没甚么好印象。于是说话就少了几分客气。
何氏和柳方毅知晓他们祖孙俩是忧心清雾的一切事情。
原先倒也罢了,柳家人就能做了主。如今这状况,吴府的意愿务必要和文家人商量了才行。
先前何氏迎吴夫人进厅里的时候,吴夫人明里暗里提点过,如今已经过了年了,之前两人商议的亲事,也可以重新提起来了。
何氏之前未曾接她这话,只悄悄和柳方毅提了一下。
现在侯府的祖孙俩来了,又问了起来,她便直截了当地把吴夫人此次前来的消息与文老爷子和文清岳说了。
末了,柳方毅又加了几句:“原先也是谈过这事儿的。只是后来没了信儿,就不了了之了。”
吴夫人她没料到这事情居然被公然说起。好在她知晓吴林西和文清岳关系不错,已经提前考虑过——此次是吴家和侯府抢人,若是能瞒过侯府去,那是极好。若是瞒不过去,那被知晓了,倒也无甚大碍。
毕竟是他们胜算更大不是?
如今听了柳方毅这话,吴夫人觉得刺耳,道:“之前因着过年,忙碌了许多,就暂且搁置了下来。其实自打说起那念头后,我这心里就没改过主意。”
听了这话,即便性子温和如何氏,都不由得朝吴夫人那里睨了一眼。
虽说她极快地收回了视线,但文老爷子和文清岳都是练武之人,眼力何其毒辣?
自然是将那一瞬尽收眼底,心中都有了计较。
——认了清雾这许久,柳府的人都未提及。显然,那事儿并非是“耽搁了几日”这么简单。
“啊……结亲啊……”
文老爷子声如洪钟,感叹了这么一声,惊得吴夫人心里头犯起了嘀咕。
这位侯爷怎的说起这般隐秘之事,都丝毫没有顾忌的?
果然是习武的粗人。
吴夫人左右看看,生怕柳府的仆从听到了。若是那些个长舌的当真留意起来,事情可是要麻烦一些。被这些人传出去,无论怎样,都是吴家不沾光。
成了,那是她吴家三番四次求来的。毕竟前段时间两家人冷了下来,任谁都能瞧得出。如今重谈此事,先开口的那一家就成了较弱的一方。
如果不成……倒好似是吴府倒贴过来却还是没被人瞧上。更让人心里不舒坦。
她正暗暗计较着,突然那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文老爷子感叹完毕,却是一个字儿都没再多说,而是话锋一转朝向了一旁的儒雅少年。
“岳儿啊,这事,你瞧着如何?”
如果吴夫人针对的是旁人家,文清岳看在吴林西帮过侯府整治树木的份上,或许会口中留些情面。
但吴夫人针对的是他宝贝妹妹,一次次将她看轻了去。文世子又怎能忍得下这口气?
儒雅少年的唇角微微翘起,清雅一笑。明明是极其柔和温暖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如尖锥,刺得人如坐针毡,几欲逃走。
“要我说,吴家想要求娶雾儿,且不说品貌衬不上,单凭身份,就已经是绝不够格了。”
简短一句话,直接将清雾捧到了天上,又把吴家贬低到了尘埃里。
吴夫人的脸色一变,顿时黑沉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