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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走的很慢,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他一走近,她就走开,可离开了他,她连去哪里都不知道了,竹园村赵家,那是因为他才有的家,没有他,她能去哪里呢?
赵墨跟在她后面,生怕跟丢了她,跟着她乱晃,走过了早上来时的路,头顶的太阳那么烈,他的嘴角已经干的起皮了,衣领也被汗湿了。
走来走去,杨桃不知道能去哪里,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额头落下来,最后只能走到早上吃烤鸭的店门前,店里的客人已经换了一批,她就站在桃山烤鸭店的门边,已经平静下来的她只是呆呆的看着门前走过的人的鞋,有布鞋,有草鞋,有新的,有旧的,却没有一双停下里,都不是她要等的鞋。
很久以后,她觉得过了很久很久,一双鞋才在她的面前停下来,这是她等的鞋,是她亲手做的,一针一线缝的边,上的底。
赵墨不知道说什么,想伸手去拉她的手臂,半晌他只能呆呆的看着自己悬在半空中的手,之后两人沉默的走在街上,连她的呼吸都是那么的清浅,在喧闹的街头,他根本感觉不到。
他说什么,她都不说话。
路过桃山绸缎庄的时候,他停下来,拉着她走进去,只是此时的她连花钱的心思都没有了,一个人站在一边,最终他只能给她挑了一快桃色的棉布,问她喜不喜欢,她也把头扭在一边。
赵墨也不生气,指着那块红色的丝绸:“喜不喜欢那个,摸起来很软很滑,你试试。”说着去拉杨桃的胳膊,让她摸那块丝绸。
杨桃一把甩开他的手。
赵墨看着她,握紧了拳头。
绸缎庄的小伙计似乎也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连说话都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他终于明白,能绣出那样的绣品来的女子,整个桃山镇怕是终究只有这一位,掌柜的可能要失望了。
只是这两人倒是也相配,姑娘明显在闹脾气,而这位小哥却耐心帮她挑布做衣服,在这店里陪媳妇来买布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是帮媳妇挑布的人,而且还挑最好的棉布和绸缎。
赵墨指着刚看的两块布对小伙计说:“那块布和这块布,要够做一身衣裳的尺寸。”
小伙计话也没说,手脚麻利的量好布,包起来。
在赵墨付钱的时候,杨桃转身就走,也没有等他。
赵墨皱着眉,付完钱,一手提着早上打包的烤鸭,一手提着买的布,急忙走出去,跟在她的身后,隔着很近的距离。
这次来接赵母,赵青也一起回去,因为他答应过他娘,和弟弟一起送她回家。
赵强明显是好了,这会儿在赵父怀里手弹脚跳,和赵父说着祖孙两才懂的话,赵大嫂穿着新的桃红色斜襟衣服,一双红色鞋,头上插着同色的朱钗,看起来喜气洋洋,而且因为赵大哥回来了,她也在厨房帮忙。
今天一家人团员,赵母高兴,亲自动手给大家做炖牛肉吃,牛肉是赵青买的,家里的活都是父亲和二弟干完的,他该表这个态,为此赵大嫂这次回来也是腰杆挺的直直的。
饭桌上,赵家父子三人还喝了一点酒,赵墨想着今天一眼都没有看自己的媳妇,那酒也是下的猛。
赵青微醺,揽着赵墨的肩膀:“二郎,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是我的好弟弟,你帮我的我都记在心里,咱们都不能忘,来,大哥敬你。”
赵墨来者不拒,和赵大哥碰了杯就一口闷了。
赵青放下杯子:“这钱你拿着,你做的我都知道,你也不容易,这个家里都靠你和爹了,做大哥的真是惭愧,在桃山镇没挣到什么钱,不能让爹娘还有你过上好日子,反而要你们照顾这个家。”
赵墨接过钱:“我们是兄弟,我一直都记得,在彼此困难的时候,互相帮一把是应该的,要是兄弟都算的那么清楚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说完回敬他大哥一杯酒,自己也是满满的一杯。
赵大嫂眉头都皱在一起了,不过现在没她说话的分。
杨桃默默的吃着碗里的饭,土豆炖的面面的,牛肉很入味,小口小口的吃着,并不怎么夹菜,不经意间赵墨往她碗里夹了一块牛肉,然后继续喝酒。
杨桃看着碗里的牛肉,抿了抿唇,默默的把它放到一边,继续吃着洋芋,赵墨酒下的更猛了。
赵大嫂翻了个白眼,现在她并不敢说什么,而其他人都装作没看到。
这顿饭从太阳下山一直吃到天黑,几个女人都下了桌,赵大哥让赵大嫂收拾碗筷,态度坚决,不容置椽。
赵大嫂本来想说:我收拾碗筷,那谁哄强哥儿睡觉。可看到丈夫的表情之后,她不敢有微词,她还不敢挑战丈夫的权威,毕竟没了他,她在这个家里什么都不是。
在赵青说这话的时候,赵母垂着眼,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为儿媳妇说话,在杨桃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她定定的看着她,杨桃只能咽下肚里的话。
赵母收回眼睛,气定神闲的说着让赵大嫂坐立难安的话:“那么大儿媳,一会儿你就忙一下了,往常都被你弟妹和妹妹抢着做了,这次你这做大嫂的就辛苦一下,明天饭也劳烦你煮一下,动作麻利点,别像上次一样干活的都回来了,饭也没做好。还有别老想着往外跑,强哥儿还小,别哪家都带了去,现在的天气说变就变,要是再着凉,你怎么向我们交代。今晚强哥儿我来带吧,明早我们带着你妹妹和弟妹去种洋芋,早上你就和我们一个时候起来吧,别像往常那么晚。”
赵青垂着眼,一手端着酒杯,小口小口的喝着,听着赵母的话,面无表情。赵大嫂抿着嘴,头低低的垂着,忐忑的看了一眼丈夫,却只见他看也没看自己一眼,慢慢的喝着酒,漏出轮廓分明的侧脸。
赵大嫂想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心里冷哼一声,在这个家里,她在乎的也就只有丈夫和儿子了,在她心里,她、丈夫、儿子才是一家人,可此刻丈夫的反应,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说实话,嫁给他五年,他从没对自己红过脸,从没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在她怀着强哥儿的时候,更是呵护备至,可现在这是自己从没见过的一面,他让自己越发难以捉摸了。
赵青听着母亲说的话,面无表情,他觉得人都是会变得,想当初刚成赵家妇的妻子多么勤劳朴实,家务抢着做,对他的家人也是有礼备至。现在他再也找不到那个会偷偷偷看着他的背影的姑娘了,在他看过去的时候还会脸红,那时的她多美好啊。
人终究是会变的,连他也变了,更何况是她呢,终究是不同了,复杂了,再不复当初的简单快乐。
赵家父子三个人喝完酒之后,纷纷洗了个热水澡回去睡了,就是一桶兑好的热水浇下来,尤其是赵家两兄弟还一起勾肩搭背的进了浴室。
赵大嫂一个人收拾着碗筷,背对着油灯,厨房的油灯把她的影子拉的长长的,摇曳的灯火下,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收拾好之后,转过身来却看到厨房门口站了一个人,让她来不及收起脸上的阴沉。
赵青定定的看着她,这几年在镇上,改变的不只是他的人,还有他的酒量,无论喝多少酒,他都能够保持清醒,他会站在这里,是因为里面的人是他的妻,他想说的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可她脸上的表情让他在喉咙里的话咽回去了:“走吧。”
他转身往两人的卧房里走去,赵大嫂踌躇着,闭了闭眼睛,良久厨房里的灯熄灭了。
赵大嫂摸着黑回到房间,他没有点油灯,屋里大股酒气,她也没有点灯,这个房间她自嫁过来就住在这里,这里的一点一滴都是她亲手布置的,闭着眼睛她都能知道哪里摆了个凳子,哪里摆了个桌子,更何况,现在她也不想点灯。
黑夜可以隐藏很多的东西,尤其是人脸上的表情,她害怕见到丈夫脸上的表情,也害怕让他见到自己的脸,想来他也是如此想的吧,可是在这个家里,他却是她唯一在意的人。
赵大嫂走到床边,鼻尖的酒味更浓了,还有他的喘息声,她缓缓脱了自己的衣服,他有多久没有碰她了,上次赵墨成亲离家到现在,在镇上的时候两人根本就没有机会亲近,难道他不想吗?
掀开被子钻进去,紧紧环住他的腰,紧紧贴着他:“青,我想你了。”
赵青转过身来,任她贴着他:“翠翠,你嫁给我多久了。”
赵大嫂一怔,他有多久没有叫她翠翠了,她把身体更往他身上贴,依偎在他的怀里,枕着他的手。
赵青接着说:“还记我们刚成亲的时候,我多看你一眼你都会连脸红,家里的家务也是抢着做,那时我多心疼你初来乍到不容易,娘也喜欢你,小妹也喜欢你,那时多好啊,你嫁给我之后,第一次离家我有多不舍,拉着你不让你起床,你眼里含泪,那时你是多么好看,第一次我从镇上给你买了一个小小的银簪,你锤着我的胸膛娇嗔,怪我乱花钱,表情却是满心欢喜,爱不释手,后来我们有了强哥儿,我们沉浸在为人父母的喜悦当中,只是翠翠,我是赵家的长子,我有父母弟妹,我一直希望做一个好大哥好儿子的,翠翠,你知道吗?我也想当一个好丈夫,好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