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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宗站起来,顺势说:“我回去了。”
宁宁手足无措地说:“啊,好,慢走啊,关哥,有空,有空常来吃饭。”
“嗯。”关宗猜到了小姑娘的心意,但他没那方面的想法,一出门抱了鼻涕眼泪揉成一团的小真往家里走。
刚关门,就听见对门传来轰的一声,随后一连串清脆的响声。
关宗皱了皱眉,鼻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他忽然将小真一丢,打开门,一瞬间,眼前撞过来一团黑雾,关宗被撞得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后倒去,小腿撞在茶几上,仰面倒了下去。
郁煌大惊,挥舞着翅膀跑过来,他喊道:“关宗!关宗!你没事吧!”
那道黑雾将郁煌团团围住,郁煌紧张得一动也不敢动,感觉黑雾一点点地弥漫出来无数道触手将他浑身上下都摸了个遍。
关宗这一下是被实打实地撞上了,疼得倒吸一口气,他看见那团黑雾想要吃掉郁煌,立马从虚空中抽出黑柄刀,顺着黑雾的纹理劈斩而去,随后抓起茶几上一个红盒子直接将一盒子朱砂全都倒了上去。
那团黑雾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散作无数道黑雾,向着四面八方逃窜去了。
关宗连忙追了上去,一路追到阳台,窗户上都设有禁制,留住了一缕黑雾。关宗从腰上拿下来一个铃铛,摇晃了几下,口中念念有词,随手甩出去一张符箓将黑雾包裹住。
他将符箓捏在手心,看着抓到的一缕黑雾,眼角余光瞟到楼下,黑雾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小区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摔裂东西的脆响此起彼伏,马路上小轿车跟出租车撞到一起,对面楼上有人从六楼窗户一跃而下。
来不及了。
关宗沉了呼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黑雾在地上乱窜转悠了一圈后往同一个方向逃窜而去。
小真吓得浑身发抖,那妖怪妖力太强大了,甫一出现就带着一股强大的威压,郁煌比小真好点,却也好不到哪儿去,跟这个妖怪相比,之前遇到的那些简直就是小打小闹,这个妖怪是真的想要直接将他生吞了。
郁煌还在后怕,颤抖着问:“刚刚刚刚才那是只什么妖怪?”
“四大凶兽之一,穷奇。”
郁煌:“…………………………”
他以为自己聋了,重复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妖怪????”
“你没听错。”
“穷奇怎么会跑到这儿来!!!!他这一大把年纪的,早就应该升天了啊!!”
“哦。”关宗一脸我怎么知道的表情,找来一个贴着黄符的玻璃瓶子将那缕黑雾放了进去。
“这是穷奇的魂魄吗?”
“嗯,七魄之一的气魄。”他将玻璃瓶子抄在大衣口袋里,往门外走,“我去隔壁家看看。”
宁宁母女俩正惊慌失措地清理打碎的骨灰盒子,她父亲宁桓的骨灰洒了一地,到处都是灰色的粉末,关宗问道:“怎么了?”
宁宁忍着泪说:“我不小心把爸爸的骨灰盒打翻了……”
关宗低下头去看那些骨灰,在其中找到一张道符,宁宁并不知道这张道符的存在,愣愣地看着,一脸疑惑。
她母亲神色凝重,对宁宁说:“你先回房,我有事跟你关哥哥说。”
宁宁被打发回房间,宁母给关宗倒了杯热水,问道:“桓哥的骨灰是不是有什么名堂?”
“应该是。”关宗说,“我并不清楚,也只是猜测。当初我们是三人小队合作去收服穷奇,宁桓道法最强,五行之气又是我们三人中最纯粹的,穷奇不是一般人能够封得住,可能是社里用宁桓的骨灰封住了穷奇,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怎么会拿到宁桓的骨灰,一定是被社里好好地安置在a楼里才对。”
宁母没说话,关宗又问:“你怎么得到骨灰的?”
宁母眼神闪烁了下,关宗就明白了,估计是宁母他们动了什么手脚,把宁桓的骨灰给弄出来了,关宗也不好责备他们,事已至此,只能想办法快点将穷奇找回,不然这么一只大妖流落在外,死的人就不是那么几个十几个了。
关宗回家后就跟陈兴和那边联系上了,陈兴和一听事情始末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暗地里把关宗骂了好几圈。回头一查,还真是底下人疏忽值守,让人家把宁桓的骨灰盒给掉了包。但这都六年前的事情了,查起来有头没尾的,当初搞出这件事的人早就签了保密协议辞职了,再仔细一追查,那人五年前就因酗酒内脏出血暴毙而亡。
知道事态严重,陈兴和立马组建了一支小分队去处理这个案子,第一阶段事情处理好之后,陈兴和特地打了个电话对关宗说:“这个事情还要麻烦你帮忙看一下,当初那个案子你也有参与,你很熟悉穷奇。”
关宗应了,电话挂断后,郁煌问关宗:“你不是想休息一段时间吗?这还没到一个星期就又有案子了,他们给你薪水吗?不会是白干吧?”
“星卜社的合约霸道得很。”关宗吐出一口烟,咬着牙说,“入职前要考试,究根结底,把你整个人都查得底朝天,入职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身自由,跟杆子枪似的,组织指哪儿打哪儿,还得严格按照组织的要求,将事态控制在组织给你计划的范围内,离职的时候签保密合同,离职后还得随叫随到,哪怕你在地球的那一头,组织需要你了,你就得过去。”
关宗似乎对星卜社存了很大的怨气,这会儿一股脑地全都数落了出来,郁煌第一次见着关宗抱怨这么多,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关宗。
郁煌问:“不去不成吗?”
关宗摇了摇头,“不成。签了灵契,灵契你懂吗?”
“懂。”郁煌点点头,看关宗的眼神满是同情。
灵契这玩意特别坑人,有点像是古时候的巫蛊之术,跟你的七魄其中一魄绑到一块儿,你要是违背了约定就要遭受万蚁凿心的痛苦,都不用上头来查,直接先执行了再说别的。
关宗说:“不过我签不上灵契,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这个案子确实是我想要查的,穷奇跑了,宁桓不能白死。”
“我们手里头还捏着穷奇的一魄,能拿来用吗?”
“能。”关宗手摸索着存放着一缕黑烟的玻璃瓶子,说,“我要去见个老朋友。”
关宗骑着小绵羊电动车一路突突突地开到了一条巷子口。这块地界名叫“三街”,由三条并列的巷子组成,再往东边去一点就是a市著名景点御街,这两边两条街就像是光明跟影子一样,御街每日人来人往,游客如织,而“三街”则常年门庭冷落,少有人来,是出了名的灵穴,阴气很重。
这里大多都是些卖古玩玉石的小店,真真假假的东西混杂在一块儿,摊在店门口。
关宗的电动车骑到巷子口就不再进去,找了个电线杆把电动车锁了,关宗拉了郁煌就往巷子里头走。
小巷昏暗,五米一个路灯,一排过去没几个路灯是好使的,巷子口几家铺子挂着“洗脚按摩”闪着彩光,“拓布披肩”“玉石古玩”之类都往里头靠。
关宗在一家卖钟表的店门口停下来,那家店铺装修古朴,老旧的如意门上贴着福字,门上挂着貔貅口中吐出来一个门把手。关宗敲了敲门,没人应,过了会儿才有人把门开了。
门里头探出来一张小嫩脸,七八岁的小男孩扎着个冲天揪,穿着一身红色棉袄,领口一圈白色绒毛,显得十分贵气,小男孩脸蛋红扑扑地说:“今天咱们店里不开张,客人要是想买表就到别处去吧。”他目光往郁煌身上看了看,眼里头有点馋。
郁煌缩了缩脖子,往关宗背后躲了躲,这小孩八成是妖怪无疑了,就个普通人类小孩怎么可能见到只花斑山鸡第一反应是好吃而不是好玩?!
关宗说:“我找蔺如。”
“我家先生今日身体不舒服,不见客。”小男孩不为所动地推拒道,他见关宗不说话,笑了笑,说,“先生还是改日再来吧。”说完就要关门。
“小寻,你认不出我了。”关宗忽然一把按住门板,凑过去,离得小男孩极近。小男孩鼻尖耸了耸,忽然惊叫一声,说,“呀,是关先生!我这就去通知我家先生。”
“麻烦了。”
郁煌看着这古怪的一幕,说:“你认得那小妖怪?”
“嗯,他同小真一样,是座敷童子,我以前去日本出差的时候抓回来的。”
郁煌一听这话一身鸡毛全都竖了起来,忽然对房间里的人充满了好!奇!嗯?他跟关宗一人一个座敷童子?!
小寻把他们领进屋,迎面而来的是间不太大的小铺子,铺子到处都摆放着各类钟表,有老式的,有现代的,有西方的也有东方的,横纵交错,应有尽有。郁煌看得眼花缭乱,往钟表上面多瞄了几眼,发现上面的时间并不统一。
有些钟表在出售前为了延长寿命,往往会把发条卡住,让它不走,故而会停住不前,还有的店家为了出售方便,会把钟表的时间调到当前,而这家店铺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屋子的钟表全都在往前走,但是没有一对时间是完全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