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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在乎你们的性命,只想知道他在哪儿,如果你说了出来,尚且还有活路,如果你说不出来,那便和这女人死在一起罢。”他蹲在了阿木的面前,看着阿木的脸,似乎十分满意那脸上的表情。
阿木心里愤恨,话只直直冲了出去:“你就是害顾公子的歹人?!你的心是有多恶毒,为何要这么对他!”
那人听着阿木的话,捂着脸的黑巾子湿濡一片,似乎是笑得连牙关都合不上,热气熏湿了黑布:“我歹毒?我再歹毒也没有他们一家歹毒!”他说着,握着刀的手青筋暴起,一把刺入了泥土里,几乎要没掉刀柄:“他家为非作恶,如果中落跌入我手中,如此对他,已是我心慈的结果!”
阿木啐了一口,抱着阿娘不断后退,双眼恨恨盯着他,他见过顾公子的伤,如此恶毒之人的话他才不会信。
那人动也不动,双眼细细眯起,忽的,东面的林子里有了动静,像是炸雷一眼的声音响起,树木震动。群鸟受了惊讶纷纷跃起,似乌云般黑压压的一片遮了太阳。
那人皱眉,抬手一挥。
阿木忙闭了眼睛,可没有一点动静,睁开眼时却看到那人错愕的脸。
阿木忙顺着那人视线看过去,却看到一头浑身漆黑獠牙森冷的黑色野猪,身上噼里啪啦的捆了一串的鞭炮,背脊骨上全是刀伤,血肉翻起吓人的厉害,那野猪显然已经痛得失了神智,直直朝着那歹人撞过去。
歹人拔了刀,转身就跃上了阿木身后的树上。那野猪被鞭炮炸得疯了,遇到什么撞什么,獠牙都断了半根,尖利的断口上都是血,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扎伤过了人。
阿木腿软的厉害,抱着昏迷的阿娘站也站不起来,只能不断的往旁边拖,那野猪见了阿木像是见了仇人一样竟直直冲了过来。
眼见着那獠牙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阿木身子却生不出半分力气,只能低头抱住了阿娘,用身体做个挡板。
他脑袋一片空白,却被树洞里顾公子那安静睡去的样子满满占据着,那双眉眼清淡的脸在他脑海里晃荡个不停。
他要是死了,一身伤又有了发烧征兆的顾公子怕也只能在树洞里等死了。
突然间不知哪来的力气,抱着阿娘往旁边迅速一滚,千钧一发间躲开了野猪的撞击。
那野猪拼了十足十的力气撞过来的,此刻彭的一声撞在了阿木身后的树上,獠牙都刺了进去,半天拔不出来,树几乎被撞断了一般,躲在树上的那黑衣人跌了下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阿木吓了一跳,他知道这黑衣人身手应该很好,刚才跃上树的时候半点借力也没有用就跃了上去,怎会这么轻易就被撞下了树,细细看去才发现那人胸部插了一根断箭。
断箭……
阿木心里一跳,忙朝周围看去。
远远的树丛中有什么动了,拨开了半人高的长草,气喘吁吁的走了出来。
“佟……佟叔?!”阿木喊着,欣喜的挥了手,压住了心里的失望。
看那断箭,他还以为是顾公子。
“木头!还好吗!”佟叔额上都是汗,左手拿着弓,右手拿着砍刀,哼哧哼哧的走过来。他一把砍断阿娘身上的箭尾,又走到那头已经精疲力竭的野猪旁,用砍刀隔了它的脖子。野猪哀叫一声后静了下来。
“佟叔……”阿木鼻子一算,呜咽出了声音:“阿娘,阿娘她……”阿木哭着,抱着阿娘的身子不断的哭。
“男子汉大丈夫,别哭。”佟叔摸了摸阿木的脑袋,又去看阿娘的情况:“弟媳只是晕了过去,箭没入要害,应是还有救。”
“太好了……”阿木喃喃着,擦了擦眼睛。
“木头你可还好?”佟叔看和阿木煞白的脸,忧心忡忡的问。
“我还好,只是没力气了。佟叔你别管我,快救阿娘。”阿木忙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乌压压的云压着树顶,青紫天的冷冰冰的没了太阳光,他知那树洞该冷了,忙又对佟叔说:“还有顾公子,他在那颗老树的树洞里,就在西面。”
“那公子在我身后,要不是他,我没法这么快想到法子来救你们。”佟叔说着,把阿娘背在了身后,又抬手去扶阿木。
阿木愣愣的站了起来,心里砰砰跳:“顾公子想的法子?他……你怎么找到他的?”
“你家一片狼藉,我料想出了事儿,就顺着那群人的踪迹跟了过来,半路上看到了他,他拖着伤腿在林子里找你,被我看到了,之后那头野猪,还有躲在暗处的人在什么方位都是他告诉我的。”佟叔说着,搀着阿木往那半人高的长草里走去,阿木一瘸一拐的跟着,小腿肚疼的直抽筋。
“他在找我?”阿木低着头。
“他手臂上的伤血留得太多,半路上晕了过去又醒了过来,但要不是他,我今日也救不了你们母子,该愧疚一辈子了。”佟叔叹着气,脸上的沟壑都团在了一起,仿佛苍老了不少。
阿木咬着舌头尖尖,要自己再生些力气出来,心头像是压着块大石头,把胸腔堵得满满的,不知道是难过还是什么,只是满心盼着想看到顾临,那种急切是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过的,仿佛有只猫爪子在你心尖上按压着,无法形容的麻痒。
长草鲜亮葱郁,佟叔一点点剥开带着阿木往前走时,阿木仿佛连气都喘不过,心跳快得都要从喉咙口跳出来,耳朵里嗡嗡的响。
落日的金红挟着草木的气息如鸟儿羽翼滑翔轻缓落下,那些圆滑又完美得让人屏息的色彩线条就悄悄停在树下。
顾临半身靠着树安静的坐着,乌黑的头发几乎都发出了蓝光,眉眼轻轻闭着。那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仿佛光团一般从他残破的身子上透出来,柔和得阿木鼻子都在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