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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章

作者:十三酥的夫人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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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亲?

    阿木虽然懂得不是很多,可他还是知道这两个字的,阿娘曾经就说过,要是佟叔家的小淘气包没人要,嫁给阿木也不错,将来住在一起和和乐乐,再生两个大胖娃娃。

    订了亲后就是行婚礼,行了婚礼之后,相濡以沫白头到老,就像他阿爹阿娘那样。

    阿木昨天还远远的看过那公主,虽然看不清相貌,可是只是一眼,就知道那是个很漂亮的女子,光是身姿就能称得上秀美华贵。想到那女子会和顾临定亲,阿木就愣了,胃里的东西就跟变成了兔子似的,动来动去的都要往他心口上跳。难受得他眉头都皱了起来。

    “你怎么会知道定亲?”阿木问那王东平,越看那人越觉得不像个好人,身子就防备了起来,人家给的杯子也放下了。

    那王东平瞅了眼被阿木放下的杯子,笑得眼尾都冒出了细线般的褶子,又听他问的问题,只当他是承认了定亲的事:“小公子看来是不信啊。”他说着,抓着凳子往前坐了坐,凳脚在地上哗啦出难听的声音,叫旁边的人都看了过来:“且听我细细说来。”他像是个说书先生似的,清了清嗓子,就差拿块石板在桌子上敲打。看了这架势,旁的人都竖起了耳朵,表情若无其事,眼睛都往着瞄呢。

    “我媳妇她二姑就在皇宫里头当差呢,说昨日皇帝罢朝一日,专门宴请固国三殿下,百官都去了,丝竹之声大半个皇宫都能听到,光是喝酒的杯子就用了上好的瓷白玉石,酒香味儿隔着门还能飘好几里地啊。”

    他说着的时候,伙计就上了菜,听他这么说话,笑了笑:“王公子,你媳妇她二姑又去了皇宫啊。”

    王东平推了他一下:“去去去,别在这碍事,我正和人说话着。”一边说一边拿了筷子,往那鱼肚子上翻了一块肉,热烫的白气就飘了出来,他吹也不吹,直接塞进了嘴里,也没见他嚼,囫囵吞了下去,烫得哈了口气。夹第二口的时候才晓得问:“哟,吃了您的鱼太不好意思了,实在是这里的菜好吃,您不介意吧?”

    钱笙不知为何笑了声,他在桌沿支了手,懒洋洋的说:“吃吧,继续说。”

    王东平眼里放了光,像是上了兴头,叫伙计又上了一壶酒。

    他倒了酒,一口闷了,又开始说:“说是说三殿下的洗尘宴,其实啊,就是为了给三殿下拉线的。咱北国的公主,哪个不是倾国倾城,就连最小的公主都到了可以定亲的年纪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吃肉喝酒,又倒了一杯给钱笙。

    钱笙推回了酒,没喝,笑眯眯的,继续等他说。

    边上的人小声议论,有个老妇忍不住,提醒了王东平一句:“你可别乱说,乱议政事,小心进牢子。”

    王东平酒气上来了,眼睛瞪起:“什么叫乱议政事,公主的婚事也和我们北国息息相关,我身为北国人,怎么就不能说了!再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怎么也算不上乱说,哪个会来抓我。”

    老妇摇摇头,没再说话。

    王兴平吃光了鱼,又要了份酱牛肉:“这酱牛肉好啊,配酒吃有味,给你们点一份尝尝。”

    阿木管不了菜菜酒酒,反正是钱笙付钱,他只是盯着那王东平,等着他说话。

    “我媳妇她二姑在宫里也有点地位,那宴上,正好给个大官人斟酒,离三殿下也就几个位置的距离,那是看得清清楚楚。”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珠子转着往周围看,见人都朝着他看,才得意的嘬了口酒,继续说:“三殿下不是普通人啊,我二姑说,坐在皇帝边上不卑不亢,又生的好看,公主上去敬酒的时候,脸儿都是红的。那三殿下也看着她笑。”

    王东平嘿嘿的笑着:“两人准是看上了对方了,三殿下上去接酒的时候,两人的手都碰在了一起!”

    周围人惊呼起来,也有不屑的,酒杯那么小,碰个手不是挺正常的。

    那王东平喝多了,脖子粗红,他砰得拿酒杯砸了桌子,说道:“你们可别不信,皇帝还说了,下次再让公主和三殿下约酒喝。”

    有人在边上喊:“喝个酒,又不是定亲,定亲是你瞎编的吧。”

    王东平粗粗吼一声:“哪个说我瞎编的!我可是亲耳听……听我媳妇二姑讲的!”

    “讲什么了?”

    “自然是定亲!”

    “真的是定亲,听到了?”

    那王东平脸色通红,不知是酒水逼的,还是什么,他粗脖子红脸的喊着:“真,真的是定亲!”

    见他这么笃定的样子,周围人窃窃私语起来,那样子,竟像是相信了。

    阿木听不下去了,他昨天也在的,明明没有听到皇帝说什么定亲,公主敬的酒顾临都没喝,而且很早就离场了。他站了起来,反驳道:“你胡说,没有定亲。”

    他虽是少年的身子,可生的白净,小脸上眼睛晶亮,认认真真的把这话说出来的时候,虽然声音不大,却还是叫堂里的人安静了下来。

    王东平哈哈哈的笑了起来:“什么叫我胡说,小公子又不在那宴上,只怕连三殿下的脸都没有见过吧。”他见阿木衣着普通,钱笙又穿着旧僧袍,就把他们当成了固国的流民,听了三殿下的名号才跟来的普通百姓。

    阿木听了,摇头:“我在宴会上的,北国皇帝没说定亲。”

    王东平面上挂不住了,干笑两声:“小公子你别倔了,公主是何等人也,只怕固国现在的小皇帝来了,咱北国也要好好挑选挑选,现在和三殿下定了亲还不是天大的喜事。”他把阿木反驳的话当成不喜顾临和公主定亲。

    他误打误撞的猜着了阿木的心思,叫阿木差点说不出话来,憋得脸红红的,手都握成了拳头。

    “可是,宴会上,皇帝真的没有说定亲的事。”阿木还是重复着这句话,他也不是倔,只是太认真了,王东平在说谎,说的谎还是和顾临有关的,阿木不能不管。

    王东平却说:“你这小公子怎么这么爱说谎。”他看着阿木笑,拿了桌上的签子剔牙:“你说你在那宴会上,可那宴会只有文武百官可去,你怎么看也不像是北国的官,难不成,你还是固国的官?”

    阿木没听出他话里的嘲讽意思,点了头又摇了头:“我不是官,但三殿下是我公子。”

    那王东平听后笑得牙签都喷了出来:“公子?这说法真好玩,我还说三殿下是我公子呢,反正不认识脸,见着了都得喊公子。”

    哄堂大笑大概就是现在这样子,人人都在笑,就连原先告诫王东平的老妇人都拿了帕子捂嘴在笑。

    阿木很不喜欢王东平那么说,眉头都皱紧了,心里只觉得热乎乎的气烧起来又烧起来,呼吸不稳:“他是我的公子,不是你的。”他说的太认真了,认真得王东平有些笑不下去,他摇了摇头,叹气说道:“好好好,你的你的,都是你的,全天下的公子都是你的。”一副哄孩子的语气。

    又是一阵大笑,高高低低粗粗细细,混杂在一起比铜锣敲打还要刺耳,阿木很不明白,为什么说实话也要这样笑他,可是他又想不出话来说,只好直挺挺的站着,垂头丧气。

    钱笙在旁低低笑了声,摇了头,指节扣了扣桌子,低声说:“你这差事当的也太烂了,主子被人笑你也躲在后头?”

    阿木不知道钱笙在和谁说,刚去看他,就见旁边站着林毅,仍旧是深黑的衣袍,脸色比衣袍还黑,粗声粗气的对钱笙说:“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他躬身对阿木请罪:“未经主子允许便出现,还请主子赎罪,可就算主子要罚,也等属下教训了这无礼之人再说。”

    他忽然出现在阿木身边的时候连道风都没有带起,就这么凭空站在了那儿,诡异的很,可他又长的正气,不像坏人,恭恭敬敬的和阿木说话,就好像和阿木说句话都是件叫他需要重视的事。堂子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胆子小的甚至软了脚,要攀着桌脚才不至于滑下凳子。

    那王东平早就傻了眼,手里还握着剔牙的签子,抖个不停。

    林毅半句话都没和他说,也不看,剑连鞘没拔,就横了过去,划出一声尖啸的破风音,最后堪堪停在那人脖颈处,贴着他的皮,多一厘就能破开,剑气让那人的帽子都吹了起来,竟是个头发稀少的瘌痢。

    “饶……饶命啊!”王东平大喊一声,噗通一声就摔在了地上,剑却仍贴在了他脖子上,半分都未挪动。只是一眨眼的时间,王东平的汗就流了满脸。

    “我,我瞎了眼了,敢和大人说笑。”他哆哆嗦嗦的说话,酒都醒了。

    钱笙仍坐在位上,将那酒壶里的酒倒在杯里,晃了晃杯子却不喝,他勾了笑:“这位小公子喊三殿下公子,是因为他是林老爷的儿子,他确实不是什么大官,可现如今,能喊三殿下公子的,也就只有他。”他端着酒杯走到王东平旁边,放到了他嘴边,要他喝下。

    王东平吓得不行,嘴都闭不上,顺势就喝了,脸色青白红黑交夹,哪里还有刚才的得意样子。

    林老爷的儿子,林老爷的儿子。

    整个北国,能称得上林老爷的还有哪个人。

    北国的布匹,食粮,甚至是这家最高的酒楼,都是林老爷的,北国贫瘠,虽然兵器造得多,可地里不长庄家有再多兵器也没用,国都没个国的样子,林老爷是第一批来北国的人,几乎霸占了北国一半的粮食供应。有传闻说林老爷在固国出了事,可后来又说是要让唯一的儿子接管北国生意才暂时断了往来,并不是出了事。

    真真假假王兴平这个普通平民并不得知,可他现在确实吓得要尿裤子,听也听不进去话了,一个咕噜翻身就往地上磕头:“小的瞎了眼,小的瞎了眼,小的瞎了眼……”

    林毅嫌恶的看他一眼,问阿木的意思:“主子,可要扔牢里去。”

    阿木摇摇头,走到他面前,认真的说:“你别的都没说错,只是公子真的没有定亲。”

    王兴平鼻涕眼泪流了满脸,听完忙磕头:“是是是,没定亲,是我听错了,不,是我瞎编的,我该死,我该死……”

    钱笙眼光微冷,抬手摸了摸阿木的头:“我们去别地吧。”

    阿木恩了声。

    走到楼梯口,那伙计正好上来,他不知道情况,见他们要走,就说:“哎,你们还没付钱呢。”

    堂里的人看着他,朝他使眼色。

    伙计看到了,又见烂泥一样倒在地上的王兴平,就有些犹豫。

    林毅刚要给钱,钱笙却拦下了他,朝着伙计说道:“这菜虽然是我们点的,可我们半口未动,后头也不是我们要了酒和肉,去问那后来要了酒肉的人结账吧。”

    王兴平脸色又灰暗一点,这一桌子的菜全是名贵的,没个十几两银子别想结账,他本就靠张嘴到处骗吃骗喝,哪里有钱,但此刻也不得不答应,点头如捣蒜。

    堂子里的人却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王东平吃东西的时候两人半点也没动,好生狡诈。

    楼下的听到动静就各个看着他们,却没个敢议论的,林毅黑着脸握着刀的样子,就好像下一秒能随随便便砍个人。

    刚出酒楼没两步,忽听得一声可怕得惨叫声,吓得阿木往后看,那声音,肯定是从二楼传出来的,王东平的惨叫。

    他下意识的就去问钱笙:“你做了什么?”

    钱笙眯着眼睛,唇线红红,笑得有些妖气:“也没什么。”他说得轻巧:“不过,是些痒痒粉,最多肠子疼细点。”

    阿木想起刚才钱笙给王东平喝的酒,再去看钱笙弯得像只狐狸的唇,忽然就觉得有些冷。

    坑人家钱不说,还要给人洒药,太可怕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