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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田口气低沉,“只有她一个变成这样的吗?”
“目前为止,只有这一个。”
山田盯着视频里异变的女人,问,“她现在在哪儿?”
“已经被控制住了,锁在地下监测舱。”
这个女人山田有印象,她在不久前曾隔着单向玻璃对他微笑,那时山田就感到了一阵怪异。
有种出自生物本能的警惕。
他又问,“这些人的DNA确定和几十年前的人吻合吗?”
“确定,所有特征都显示与基因库中那些遇难者一致。”
可录像上这个,绝对不能被称为人。
他们失控了,并且以诡异的方式吃掉人类。不久前打捞上来的那个人曾经也攻击了医院的护士,但是没有出现体征变异,仅仅是用牙撕咬了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变异?
这位权威的生物病毒学专家陷入沉思,片刻后,他下令,“再去找到这些人的地方看一看。”
皎洁的月被浓厚的云雾掩盖,一望无际的海面上起了蓬勃大雾。
有人向船长报告,并询问,“需要返航吗?”
同时,探测人员也说,“雷达监测范围在缩小,可见度持续降低。”
海上起了史无前例的大雾。
可偏偏在他们准备返航的时候,接到了生物研究基地的指令,共同体联盟军方大校山田让他们去发现销档人的地方巡逻查看。
船长犹豫期间,探测人员开始不断播报可见度。
“预警等级升至红色。”
“雾况浓度升高,可见二十米。”
“可见十米。”
“可见五米。”
速度太快,探测员嗓音有点抖。
“可见一米……”
可见一米?
这是什么概念?
一米外的人已经看不清了,哪怕不远处有人隔着几步的距离说话,都无法看清那个人的脸。如果不是声音熟悉,甚至会有人怀疑,跟他说话的究竟是谁?
有船员因无法看清脚下的甲板从楼梯上跌落,有人站在雾中,迷茫分不清方向,分明是熟悉的场合,失去了视觉后却陌生得犹如掉进了迷宫。
月光从厚重的云层洒落,朦朦胧胧,仿佛天空中睁开了一双冰冷的眼睛。
船只无助地在汹涌的海面,漂泊显得如此渺小。迷雾中的世界是那样恐怖,一丝一毫风吹草动都能引来人们惊惶颤栗。
犹如被深渊凝视了一样,毛骨悚然。
有人因为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而缓慢蹲在了地上,生怕稍不留神便坠落进漆黑的海洋。
信号消失,甲板部的大副只能摸索着墙壁找到船长室,向里面的人喊,“船员的精神状况好像有些混乱。”
又有人说,“雷达失控,无法返航。”
“等等……船长,导航出了问题。我们现在不是回航的方向……”
“不是回航?那我们现在在往哪个方向开?”
“不知道。”探测员的压下恐惧,“方向一直在跳,坐标也是,在不断改变。”
不知道是谁说了句,“安静!”
偌大的房间骤然噤声。
船长静静聆听一会儿,问,“你们有听见歌声吗?”
船长室的人面面相觑,有些迷茫。
显然,除船长外,没有人听见歌声。
“等等……歌声?”
有人提出,“不久前的双呼吸系统实验者也称在水下听见了歌声。”
迷雾缓缓褪去了,一些处于崩溃状态的人清醒过来,不明白自己刚刚忽上忽下的情绪源自何处。他们茫然从甲板上站起,朝海面看去。
船长室的探测员忽然说,“我听到了,有歌声!”
声音轻柔空灵,似乎没有歌词,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在召唤。
他打开门走出去,甲板上有人低呼,“……那是什么?”
迷雾散去的海平面幽静神秘,月光下,形状古典的庞然大物如同被揭开了神秘面纱,露出了令人惊叹不已的轮廓。
水手惊呼,“是轮船!”
那是一艘格外奢靡复古的大船,像是历史文献中贵族出征远洋时的巨型游轮。
15世纪,哥伦布奉西班牙统治者之命,携带众多水手和三艘船只出航,横渡大西洋,拉开人类迁移史上的第三次高潮。
他们惊奇,赞叹,发现了新的世界,在对新事物的赞美声中,人类开始了吞并和扩张,世界联系成了一张完整的地图。
而今,发现新大陆成了历史美谈,以至于他们忘记了这次发现带来的惨痛代价,许多古老文明被吞没和消亡,种族消亡与奴役,那片土地上的人被烧杀抢掠,血肉凝成挽歌。
文明的演化就是一场不断蚕食的战争。
从发现,到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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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鱼混沌的梦境中,世界悄然被改变,守钥人的昏沉带来了诡异的效应。
许久后,鱼尾渐渐愈合。
诡秘的不可名状之力被压抑,揉碎的秩序得到修复,一切回归平静。
后半夜,半梦半醒之间,唐柔感觉有什么湿淋淋的液体滴落在自己脸上,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黏腻的声响,随后视线的角落忽然泛起微光,然而下一秒,那些微光便随着粘腻的蠕动声音消失。
唐柔一怔,思绪回归,浑身僵硬。
等眼睛适应光线后,发现眼前并非漆黑的夜幕,而是一个巨大的、形状怪异的、散发着粘稠液体的生物。
它太过庞大,占据了唐柔整个视线,以至于她的视线被遮挡,什么都看不见。
它缓慢地蠕动着,如同一只巨大的海蛞蝓,只是与那温顺的软体生物不同,这个巨大的生物脖颈处裂开了一个长狭长的口子,里面是一圈一圈回旋至深处,七腮鳗一般的角质齿。
猩红恶臭的口腔卷裹着那些尖锐恐怖的牙齿,缓慢地蠕动着口器,将唐柔放在办公桌上的营养剂培育皿吞掉,发出古怪的声响。
幸而那个古怪的生物没有发现唐柔,两条触角一般的眼睛竖在头顶,以至于没有看见躺在沙发上的她。
唐柔僵硬地转动脖子,发现办公室的大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不,是融化了。
金属大门如同融化的沥青,黏腻得掉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