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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装睡!!!
相处的时间越久,江曦越发现庄令的内在远不如外表那么正直纯良。虽然绝大多数时候他表现得像一个正人君子,可越是这样的人,使起坏来越让人没提防。
江曦从小不说被宠大,也是在三叔三婶呵护下长大的,上头又有个妹控的哥哥,脾气多少有点。而庄令在某些方面顽固得近乎可怕。说白了,一个小姐性子,一个少爷脾气,天南地北的两人碰在一起,大吵没有,断断续续的小闹总是不停。江曦刚随庄令走的那段时间,明里暗里没少吃他的亏。
刚才一拉一扯说不定都是他故意戏弄她的。
道貌岸然!江曦忿忿念叨,见庄令不言不语,索性抢先一步发难:“看什么呢!”
“看你。”
“……”江曦低头平平地哦了一声,没什么太大反应。
“起来,还是再睡会?”
“起来吧……”江曦仍旧低着头淡定地回答。
庄令嗯了声却没有动作,过了会江曦似乎才发现自己和个木桩似的压在了他身上,身子晃了晃慢吞吞地爬了下去。庄令就势坐起身,目光从一直低着头的江曦身上掠过,嘴角几不可见地轻轻压了压。
两人简单收掇了一下,一前一后出了房门。门槛外,阿宁正抱着个毛球在地上滚来滚去,一见江曦顿时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大白,你很热吗?脸为啥那么红!”
庄令回头,江曦顶着张红透的脸蛋,无比镇定:“穿得多了,有点热。”
庄令没有对她的话起疑,只简单说了句:“山里晚上凉了,热了也别脱。”
江曦煞有其事地点头,走了两步,小青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背着小手殷勤地跑过来:“少爷,少夫人,晚饭准备好啦!”
江曦暗叫惭愧,她和庄令两个加起来快四十来岁的大活人竟然要叫个十来岁小姑娘做饭,庄令倒是习以为常地应了声,从兜里拿出块糖递给了她。
小青子欢天喜地接过,眼神闪闪地看了江曦一眼,蹦跶到阿宁那嘀嘀咕咕。江曦刚跟着庄令跨进饭堂就听阿宁在后面撕心裂肺地惨叫:“大白!你居然又把少爷给睡了!睡了!!!”
江曦一个趔趄。
在八仙桌边坐下时,江曦再一次听到刚进门时那种纷纷乱乱的密语:
“看见了吧,看见了吧,这就是少夫人!”
“少夫人好年轻啊。”
“可不是,也不知道能活个几年哟。”
“所以说,阿妈我还是有机会的啦!”
“嘘!!别给少爷听……哎哟!少爷生气了!”
江曦正津津有味地听着,没个防备突然断了愣了一下,不禁抬头看向庄令,生气了?
庄令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生气的迹象,拿起筷子来淡淡发话:“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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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江曦和小青子洗完了碗,天已经擦黑了,浅紫色的天空东方挂着一轮银色月牙,村舍里各家各户关上门亮起了灯,哗啦啦的麻将声从隔壁人家传来。庄令的奶奶仍然没有露面,江曦有些担心,这个年头山里可能没有什么大型野兽,但有些小型的山猫啊蛇啊的也会伤人。
“放心啦,大白。”阿宁满不在乎地舔着自己的皮毛,“老妇人主张的,而且那里是花家地盘,别说个山猫子,就是来头老虎也得退避三舍。”
这花家来头听起来倒是不小,不过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在这些偏远地方当地的大户人家确实比什么乡长村长说得上话。
小青子收拾完了饭堂,端着个簸箕坐在大门门槛上,簸箕里满满的都是江曦叫不上名字的果子,看上去像荸荠之类,可荸荠是紫黑色的,它是白皮的:“少夫人放心吧,小青子给老妇人守门,再晚一点还不回来小青子就去接她。”
“这怎么行。”十岁小姑娘对江曦来说就是小学三年级,做饭已经过意不去了,让她进山去江曦觉得自己也不是个人了,“有庄令和我在,再不济还有阿宁,哪轮得到你去接。
阿宁大怒:“什么叫再不济还有我阿喵!大爷我出去要吓死山里那群鳖孙了!”它轻蔑地哼了声,一眼拆穿江曦的心思,“大白明明是你想出去玩吧?”
江曦一点都没不好意思,同样鄙夷地看过去:“你以为谁都和你这只中华田园肥猫一样只知道吃喝玩乐!”
小青子噗嗤一声咯咯笑了起来,同时周围各个角落里传出高低不一的嘲笑声:
“老子活了几百年第一次听到有人骂宁大人是肥猫!”
“不过宁大人确实该减肥啦。”
“阿宁才不是肥猫阿喵!!”阿宁受此奇耻大辱,怎么能轻易罢休,气势汹汹一跃而起,落地时已是只藏獒大小的黑兽,尖利的巨掌重重落在地上,抓出五道白痕,一声咆哮:“刚刚谁骂的,给我滚出来!!!”
嗖地一下,周围的声音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小青子吓得脸发白,缩在门角里簌簌发抖。
江曦有点发怵,步步向后退:“庄、庄令……”
喊了半天,庄令竟然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很显然不愿插手这一人一猫之间的恩怨。
阿宁扬眉吐气地一甩鬃毛,龇牙咧嘴地步步紧逼,冷笑:“大白,这回你跑不掉了!”
江曦想也没想,刷地一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她打不过,跑总行了吧!她是真被阿宁给吓倒了,被它那没轻没重地爪子拍下去自己不死也得去半条命啊,没准拍死自己后它还以为是和她闹着玩呢。
阿宁原只想耍耍帅吓一吓江曦,在那群精魅面前挣回面子,没想到一眨眼人跑没了影。它和小青子面面相觑,倏地一下变回了原来的瞧瞧庄令的房小声道:“应该没事吧。”
小青子缓了好一会,终于不抖了,细声细气道:“应,应该没事的,这附近有老夫人常年看着,没有精怪敢伤人。”
“不行不行,少爷一会肯定就要找大白,发现人不见了一定要骂死我们阿喵。我在这守着,小青子你快去把大白找回来!”
小青子头点得和小鸡啄米似的,一扭身没入了夜色里。
江曦头一热跑了很久终于跑没了力气,停下来喘了会气忽然回过神来:她傻啊!跑个什么劲啊!庄令在那,他还能真看着自己被阿宁一巴掌拍死吗!
结果一抬头,人傻眼了,这是哪儿啊?
四面黑不隆冬的全是十几,二十米高的大树,树干光溜溜的,直到顶上头才是大片大片浓郁的树冠,一朵连着一朵,绵延不绝地在江曦头顶架成了遮天蔽日的云层。
江曦猜到自己可能一不小心跑入进山里了,华南的山林多为丘陵,乍看山形绵延低伏,与其说山峰不如更像山包,但真正走进去则是深不可测的绵绵林原,两个山头间没个两三天完全过不去。
她最怕还不是山路难走,这种山坳一看就没多少人工开采的痕迹,最多山下村子里的上山采采野菜、望望风,里面说不清有多少个野坟头。她这贸贸然闯进去,不等于羊入虎口吗?
江曦很奇怪,以她这种资深宅女的体质,一口气至于跑进深山里嘛?唉,顾不上这么多了,就算进山估计也没跑多远,趁着天没黑,抓紧时间找路原路返回就是了。
这一转身,江曦彻底懵了,哪有什么路给她走啊,全是一根根笔直排列的树干,像是黑暗中的缄默人,没有表情地注视着她。
跟着庄令这段时间里,江曦别的没学到,胆量倒是锻炼了不少。这情景吓人归吓人,但目前来看没出现什么荒林女鬼,山野狐妖什么的来渲染气氛。
江曦安慰着自己,可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摸索着走了十来米,深林间一簇青色的火光犹如漂浮的灯笼若隐若现地跳跃在她的正前方。江曦头皮一麻,闭着眼睛念着“我看不见,我看不见”转了一个九十度角,睁开眼,那簇火光仍在她面前,并且隐约飘得更近了些!
江曦倒抽了口冷气,又试着转个九十度,绿色的火光俨然离她仅有几十米远了,江曦甚至能看见它背后一个影影绰绰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