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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程晋松一行人来到楼下时,重案和法医蒋睿恒都已经等在车边了。大家只见程晋松拎着化验箱走在最前面,他身后浩浩荡荡,依次是许柔、沈皓和苏墨涵。
“卧槽!”秦凯瞪大了眼睛:“法证这是干嘛?全员出动啊!”
的确,除了李嘉宇外,法证组的其他几个人全都出来了。这案子也不是什么火灾爆炸之类的大现场,4名法证人员一起出动,这情况的确有点反常。
此时,这些人已经走到了近前,秦凯忍不住率先开口:“晋哥,你们怎么都来了?”
“咳咳……”破天荒的,程晋松不但没有回答,反是略带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这反应更是弄得其他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们是去看曹操的!”许柔从程晋松身后探出头来,调皮地眨眨眼睛。
“啊?”
秦凯更迷糊了,但许柔显然没有想解释的意思,无奈他转头看向苏墨涵,“墨涵,到底怎么回事儿?”
好孩子苏墨涵向来有问必答,立刻将刚才办公室的事情说了一遍。“……结果晋哥刚说完不可能,你们的电话就进来了。”
听完这解释,所有人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还真是够巧的了。
“所以我们就都跟来了,打算去见识一下。”许柔微笑着说,“他可千万别是报假警的,那可就太浪费感情了。”
“应该不是,刚刚医院那边已经来电话了。”说到案件,沈严又恢复了严肃。“我们先去医院,具体情况到那儿再说。”
车子一路疾驰,很快到达了医科大学医院。此时,负责交接案件的警员已经等在了大楼门口。
“我们是大约两个小时前接到110转来的报警的。”李警官一边带人往病房走,一边介绍情况。“报案人叫刘宇星,男,20岁。他说自己被人迷晕了,醒来发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身上多了个缝合的伤口,他怀疑他的肾被人给割了。110问明了地点,就把警情转到了我们这里。一开始我们以为是恶作剧,但等到了现场发现不对,这孩子身上的伤口不小,虽然已经缝合了,但还在往外渗血,那孩子当时都快昏迷了,于是我们赶快联系了120,把人送到了这里。急诊的医生给他照了一个b超,发现他左侧的肾确实不见了。医生说等你们检查完了就要给他做手术了。他的家人也已经过来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病房外,只见病房门口站着好几个人,其中一个男人正冲着两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激动地嚷嚷着:“警察到底什么时候能来?”
“您先别激动……”那两个医生想要安慰他,却再次被男人厉声打断:“我儿子现在有生命危险,你们到底是救人要紧还是警察要紧?!……”
“我们采证也是希望调查清楚你儿子的案子。”沈严朗声开口,他加快步速,边走边说:“如果刘宇星进了手术室有些证据可能就会被破坏了,到时候很可能影响我们的侦破工作,你们也不希望找不到伤害刘宇星的凶手吧。”
言毕,一行人已经来到了病房门口。沈严这才看清楚,刚才说话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听他刚才说话的口气,应该是刘宇星的父亲。在他旁边,还有一个年纪相仿的女人和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
李警官开始给两方介绍:“我来介绍一下,这几位就是市局刑侦队的同志,这位是沈队长。”然后他又转头,“沈队长,这位是刘宇星的爸爸、妈妈和爷爷,这两位是急诊室的丁主任和邓医生。”
沈严和那三人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那两位医生:“丁主任,邓医生,我们想进去看一下被害人。”
“好。”丁主任点了点头,回身打开房门。
这是一个单人病房,病床上侧躺着一个人,他上身□□,背对门口,从这个角度看不到脸。在他的床边,一位护士正在拿着镊子和棉球在擦拭伤口。听到开门声,那护士抬头转身,于是,男子腰侧那道狭长狰狞的伤口立刻进入了众人的视线。
看到那伤口,众人的眉头也都拧了起来。
“病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他当时血色素仅仅60多,血氧不足80,已经处于昏迷状态。我们给他进行了紧急处理。因为你们说怀疑他被人割了肾,所以我们给他照过b超,结果发现他确实左侧肾缺失,从体外的刀口的位置来看,不排除被人摘除的可能。他腹腔内有积液,很可能是内出血,估计是里面有血管没有缝合好。病人现在情况不太好,我们得把他的伤口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等你们看过他的伤口之后我们就要对他进行手术了。”
“我们能不能给他做笔录?”沈严问。
丁主任摇摇头:“他被送到我们这里的时候就几乎快昏迷了,之后也一直没清醒过。我建议你们等他做完手术再问会比较好。”
沈严点点头,那边,蒋睿恒和程晋松他们已经从工具箱中取出了器材,开始对刘宇星进行采证和鉴定。
待蒋睿恒和护士将刘宇星的身体翻过来,众人才看到刘宇星的脸。这是一个很瘦的年轻人,不仅身子像竹竿一般,就连脸上都没什么肉,他染着一头浅黄色的头发,两臂上还有好几个纹身,一看就是一个非主流青年。
沈严看着法证法医他们在那边忙碌,回头问李警官:“你们见到刘宇星的时候,他都说了些什么?”
“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意识不清了,我们问他什么他都没反应,就连他的父母的联系方式我们也是通过他的手机才找到的。”
“他的手机呢?”沈严问。
“在这里。”李警官说着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大袋子,只见里面装着一件衬衫和一条牛仔裤,还有手机钱包等物品。苏墨涵接过这些,将它们都分别装到证物袋中。
这时,蒋睿恒和程晋松那边也忙完了,蒋睿恒摘下口罩手套,来到沈严的身边:“初步的取证都已经完成了,不过有些得等打开腹腔后才能看到。一会儿我会跟着进手术室。”
沈严点点头,问:“能确定是被人割了肾么?”
“应该是。”蒋睿恒看了一眼一直在一旁的刘宇星家人,然后压低声音对沈严说:“从b超上看他左侧肾没了,再配上他身上这道刀口,应该不会错。”
“那行,你跟着去手术室吧,我们跟他家人了解一下情况。”
于是双方分头行动,蒋睿恒跟医生去给刘宇星手术,沈严则带人向刘宇星的家人了解情况。
“你们知不知道刘宇星昨天晚上在哪里,和什么人在一起?”
刘宇星的父母相互看了看,最后是他的母亲开口:“宇星他平时住校,晚上不在家住。”
“他在什么学校?”
“宏远职业技术学校。”
“但他并不是在学校被发现的,他昨天有没有跟你们说过去哪儿?”
“没有。要是我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昨天一定不会让他出去。这是谁这么狠心啊!……”说到这里,刘母捂着嘴嘤嘤哭了出来。
这时,一旁的刘父怒气冲冲地开口:“还用问,肯定又是跟他那帮狐朋狗友混去了!这混蛋崽子我怎么说都不听,成天在外面瞎混,这下子好!被人害了吧!该!”见刘母越哭越伤心,本来就一脸焦躁的刘父忍不住发火:“哭什么哭!还不都是你把他惯的!”
听到丈夫这么说,刘母立刻抬头,高声叫道:“我惯的?!难道像你那样,成天就知道喝酒,喝完了就打孩子啊?!要不是因为你老打他,他会连家都不回?!我告诉你刘立军,儿子会弄成今天这样,全是因为你!”
“行了!”
就在两夫妻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老者突然开口喝道。他瞪了儿子儿媳一眼,冷声开口:“平时不好好管孩子,出事了在这里互相埋怨,还嫌不够丢人啊?!”
此言一出,刘父刘母都没了声音。
老人瞪完了儿子儿媳,这才转过头来:“沈队长,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我这孙子小时候有些被我们宠坏了,他爸爸管教的方式又有些简单,所以孩子现在跟我们关系不太好,平时也不常和我们联系。但是他本质并不是个坏孩子。现在他出现了这种事,请你们一定查到伤害他的凶手!”
“我们会的。”沈严接着问:“你们说刘宇星他住校,那你们知不知道他室友的名字,还有和他关系比较好的人?”
“宇星不怎么跟我们说他和他同学的事儿……”刘母有些惭愧地开口,“他这两年都不太回家,回来就摆弄手机,也不怎么和我们说。我听他打电话的时候好像有个叫什么‘凯子’的,还有什么‘傻帽儿’的……”
重案组的几人相互看看——这名字起的……
沈严也听出来他们对刘宇星真是全无了解,便也不再问难他们,他让几人留下联系方式,然后便结束了谈话。
双方就这样一时无话。刘家人凑到了手术室门口等待手术结束,沈严则拿起了刘宇星的手机翻看起来。这一看他才发现,刘母的那番说话或许并非一无是用。只见这刘宇星的手机通讯录里没有一个真名,所有人用的都是绰号,什么“贱人”、“白痴”、“虎逼”……各种低俗称谓一应俱全。再看看他和这些人的对话,不是约吃饭泡吧打游戏的就是约炮的,甚至还有和朋友讲述约炮经历的,内容各种下流不堪。沈严逐条翻看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靠,这小子这是什么德行啊,难怪会被人割肾……”程海洋一直在沈严身旁,看到刘宇星手机里的内容,也忍不住吐槽。
沈严翻看完他的手机,指着通讯录中的几个人名对程海洋说:“看刘宇星的聊天记录,他和这几个人联系特别多,估计是他的朋友。你一会儿给他们几个打个电话,跟他们了解一下情况。”
“好。”程海洋记录下手机号,然后转身离开。
话音刚落,就见手术室的大门打了开。刘家人立刻拥了上去,沈严也走过去。
首先出来的是躺在病床上的刘宇星,后面跟着的是为他实施手术的医生。丁主任摘掉口罩,对等在门口的刘父刘母说:“病人内部创面比较粗糙,有血管没有缝合好,腹腔也有积液,我们现在已经给他做了处理,他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但还是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医生,我儿子的肾……”刘母眼带期盼地看着医生。
丁主任摇了摇头:“他的左肾已经被人摘掉了。不过他还有一个肾,只要注意一些,正常的生活还是没问题的……”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听到医生亲口确认的时候,刘母还是伤心地哭了出来。刘父和刘宇星的爷爷也都露出了心痛的表情。
这时,蒋睿恒也已从手术室出来,他走到沈严面前摘下口罩,表情是沈严少见的严肃。
“怎么了?”沈严问。
“刘宇星的左肾的确是被人摘除的。”蒋睿恒压低声音和沈严介绍情况。“手法很粗糙,血管输尿管都没有结扎好。而且,”说到这里,蒋睿恒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克制自己的怒意,“凶手还将三块纱布落在了刘宇星的体内。”
听到这句话,其他几人都皱起了眉头。
沈严看了看那边躺在病床上的刘宇星和围在他旁边的家长,回身开口:“走,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