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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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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姨娘哭倒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她万万没有想到她一个月的用度居然会这么多。本来她认为有老太太在,如果花销太多还可以推到老太太身上,不成想老太太根本不理会她了,就算理会她,老太太的用度不计算在总帐上,让她怎么混得过去?衣服与首饰她是知道花费了多少银钱的,她想过如果贵祺追问,她交了出来也就是了。只是没有想到她刁难红衣的人居然会用掉了成千两银子!这却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所以她现在什么都不能说。

    红衣示意了绸儿又上前回话:“回老爷一件事,奴婢的爹爹托奴婢向老爷请示一件事,香姨娘房里每日只吃新鲜的牛羊肉,羊要四个月内的,牛不得过一年,青菜类全部只要菜心”绸儿又说了很多在贵祺听来都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后,续道:“这样的厨房材料十天半个月的还倒罢了,时日长久无处可买怎么可好?是否从外省购买一些过来呢?”既然已经撕破了脸,而且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身边的人下手,先是孩子们,后是布儿,她不能再不闻不问的随香姨娘闹了,一定要给香姨娘一个警告了。

    贵祺只觉得两眼发黑,两耳鸣叫:这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用这样的材料做出来的饭菜啊?皇帝也不曾如此啊!这是要折寿的!如果、如果被御史们知道了参上一本,他怎么分说?!他的前途恐怕要就此葬送了!幸亏发现的早,他咬着牙对香姨娘道:“你入府后小产,夫人因怜你你是要什么就给你什么,你就越发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夫人这十日间不在府里,府里银钱不多,想必是布儿送了大厨里用的材料与你,你不满意提了自己的要求,布儿才说你要把自己当做娘娘养吧?我看布儿这话说得还是差了,应该说娘娘也没有你这般会享受!我们候府是养不了你这样的人儿的!我看你还是趁早去了吧!”

    贵祺还想再说,红衣却拦住了贵祺,平稳的语声一丝急燥火气也没有:“至于我们离府十日里没有知会香姨娘出来主事儿,这件事儿确实是我考虑不周。老爷刚才也说这府里事多人杂的,我就不免有顾不到想不着的地方。可是香姨娘不同于其它的姨娘,是以妻礼迎娶的,现下身子又是需要将养的时候,为了不使香姨娘受了委屈,我今儿禀与老爷:让香姨娘自己打理喜福院吧。老爷如果同意,为了维持喜福院的开销用度,我想把几个铺子归到香姨娘名下,老爷您看?”

    贵祺呆呆得看着红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红衣又问他同意吗,他无意识的点了点头,红衣就道:“既然老爷同意了,那等老爷好了再商定是哪几家铺子好了。”

    贵祺很震惊,在他发怒说要把香姨娘送走时,红衣居然心平气和的与他商议让香姨娘自主院务的事儿。这是什么意思?红衣生气了?怎么看也不像啊。还是那样守礼,还是那样恭谨,还是那往日平稳的语气,这怎么着也不像是个生气了的人啊。可是贵祺就是一阵阵的发虚:红衣离他远得好像就要抓到到了,他再也不可能抓到红衣了!这让他很心慌。香姨娘的事儿让他失望让他心痛,但是不曾让他心慌。

    红衣看贵祺没有说话就当他是默认了。反正这是早晚的事儿,与其让香姨娘不停的为了这么点事折腾,使尽心机的让贵祺来与红衣商议此事让红衣难堪,不如现在就与了她。红衣不会相信香姨娘就此会被赶出候爷府,只过是几千两银钱的事儿,香姨娘认个错,贵祺早晚会原谅香姨娘的。红衣因贵祺受伤心中升起的柔情现在已经一丝也不剩了:这个男人也让她失望了。和所有重生转世时遇到的男人一样,对她尚可,对其它女人也不错!可以因为一句娇柔的话怀疑她,也可以因为一句低泣的话误会她。红衣无悲无喜,天下乌鸦一般黑而已。千百世的轮回重生中并不差贵祺一个。男人嘛,就是如此这般呗!

    红衣让绿儿扶起了香姨娘:“还不快扶你们姨娘回去好好休息?老爷都说了姨娘刚刚出了月子需要好好将养的。”红衣一句追究香姨娘的话都没有,就好像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一样。她刚见香姨娘时是怎么对待香姨娘的现在还是那样儿。

    贵祺茫然得看着红衣,又看了看香姨娘,感觉香姨娘如此陌生,而红衣根本就看不透。绿儿扶了香姨娘自去了。

    红衣又对贵祺行了礼后道:“前面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老爷有什么事情可吩咐丫头们。”顿了顿说道:“我也怕这些丫头们笨手笨脚的服侍不好。老爷看这样可好?我现时就使了人去叫安儿几个过来好好服侍老爷。”说着站起来,等着贵祺的话。

    贵祺看着红衣,心里后悔的要死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还有什么脸说?只好点了点头让红衣去了。他知道红衣不会再像在王爷府上时那般待他,这次却不是红衣的错。

    香姨娘回了自己房后,把丫头们都轰了出去,自已歪在床上生闷气。虽然她得到了想了很久的自主处理院务的权力,但是她一点都不高兴。相反,她气得要命,气得要死!

    红衣在贵祺面前大大的害了她一次,让她本无法再继续自己的方法,但是红衣却双手送给了她日思夜想的东西。香姨娘绞着手帕,恨得眼中都能喷出了火:这贱人这样做无非就是羞侮我!她知道我想要什么,就想方设法的不让我得到!然后再把那东西扔了过来!这相于那贱人在说:你想要的我不想给你,你就什么也得不到;我想给你,你才会得到!她得意什么?她嚣张什么?香姨娘把手帕狠狠的扔在了地上,起来冲到桌边拿起茶盏就扔了出去!不是告我的状吗?我让你告!让你告!香姨娘恨恨地骂一声,就摔一个。不一会儿屋里的茶盏就没有了。

    发泄完了,香姨娘坐在床上喘气:不能就这样认输!一定要让那贱人认输!我要把她赶出候爷府,看她到时再怎么嚣张!我要让她哭,让她跪在我的面前,让她一辈子都在我的掌握中生活:让她哭她就只能哭,让她笑她就只能笑!

    老太太在回府的两日后就知道了贵祺受伤的事儿,到了贵祺跟前儿啊肉啊的大哭了一场。哭完,对着红衣发作:“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还让人哄我出去耍。这要是祺儿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你、你让我们母子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啊!”老太太说完又哭了起来,云娘一直在一旁劝着。

    红衣站在那里只能听着,她能怎么办?贵祺在床上为难得看了看红衣,却也不敢在老太太气头上为红衣开脱。

    老太太哭完又骂道:“你这狠心的人,你怎么能瞒了我这么长时候。你安得什么心啊?儿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娘去依靠谁啊?”这话就说得重了,红衣只能跪下了:“老太太息怒,还要仔细自己的身子。老爷已经没事儿,太医每日都瞧的,老太太就放心吧。都怪媳妇儿年轻考虑不周,才没有告诉老太太,请老太太责罚!但是媳妇打死也不会有那灭了天地良心的想法!”

    老太太还是不说话,红衣只好又道:“老太太千万小心身子,都是媳妇一人的错。老太太因为媳妇的错处气病了那就是媳妇天大的罪过了!”

    贵祺也在床上说:“请娘亲莫要再生气、伤心了。孩儿已经要大好了。这事儿也是我的意思让瞒了娘亲的。娘亲就饶了红衣这一次吧。”

    老太太听了贵祺的话,不哭了还瞪了他一眼:“狠心的儿!娘也是心疼你啊!你倒是为了你媳妇编排你老娘的不是了!算了,儿大不由娘。你们也大了,什么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也不在这儿惹人厌了。”说着,不顾红衣和贵祺的哀求扶着云娘的手自去了。

    红衣连着几日请安,老太太都没见。红衣也没有办法,只是每天都想着办法得哄老太太开心,希望哪天老太太能想开不再和她赌气。但是她却想的简单了。

    老太太本来就不相信她,那天也是老太太心疼儿子心疼糊涂了,只要让她发作过也就没事儿――她又不是老糊涂了,她能想不明白?可是贵祺一为红衣说话,就凉了老太太的心了!这儿子总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啊!到事上就想着心疼媳妇了,哪还会管他的老娘难受不难受的?所以老太太心想,这要是想安稳过完这下半辈子,还得给儿子找个自己称心的媳妇,媳妇和自己一心了,儿子自然就贴心了。

    因为贵祺正在养伤,所以香姨娘虽然得到了主理院子事务的权力,但一直没有实施。红衣每天照常的生活着,贵祺却无法再从红衣脸上看到除了平静以外的表情。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滑了过去了,直到范姨太太来了。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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