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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的门被推开,发出颤颤巍巍的尖锐的声响,屋内的老人双目无神的回过头来看向门口低声问道:“谁啊?月丫头么?”
吴月双轻应一声道:“董老爹,我来给您送些东西。”
老人将身子扭过来,慢慢站起身,他腿脚不利索,一只手的五指全断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手掌,竟是几个月前还一副敦厚中年人模样的金玉堂董老板。自从他妻儿去世家业被毁便随着天陵到了湖北,然后来了湖北虽然衣食无忧却苍老的越发快了,一开始他还给天陵打理打理生意,后来他的眼睛渐渐模糊了,短短半个月居然全然看不见了。天陵为他请了不少大夫,却都只开了些调理的方子,显然是无能为力。天陵和卢子湛有时候来看看他老人家,然而照顾他最多的却是吴月双。
一直照顾董老爹的小丫头连忙接过吴月双手里的东西,诚惶诚恐道:“吴大人怎的来了也不知会一声,提了这么多东西,叫奴家接一下也好啊。”
“不碍事的。”吴月双摆摆手,然后径直走向董老爹轻声道:“我过些日子就要出征了,这次我跟着副府主打陕西呢。老爹知道吧,以前的长安就在那里。”
“我知道,我哪里能不知道,旧都长安哟,多少繁华梦一场。我那时候从那里收了好些个汉代的铜器……”董老爹话说了一半,便不再说了,他怔在原地,双目无神的看向远方,眼里渗出泪来。
吴月双拿起帕子给他擦干,他愣了一会子,然后轻声道:“你得回来,我跟你讲,你一定要回来……”
他声音哑的厉害,吴月双听了心里抖得慌,她也涩的厉害,只张了张嘴郑重道:“我定是会回来的,我们都得报仇。”
“对!报仇,你把长安夺下来,然后杀进大都,帮我看看,那狗皇帝什么样!”他越说情绪越激动,最后竟是用手掩着口猛烈的咳嗽起来,吴月双拍着他的背,等他顺过气来,挥了挥手道:“别在我这儿呆着了,快去准备准备。”
吴月双点点头,秀美的脸上透出一丝不舍,然而她终究还是转过身去,嘱咐小丫头照顾好董老爹,然后离去了。待她走远,董老爹方才展开刚刚捂着嘴巴的手,那掌心中赫然是刺目的血红。
天色将晚,一抹霞挂在天边上,赤红得惹眼。月亮已经猴急的出来,白白的一弯,云一样的悬着。吴月双复又抬头看了看,这才举步离开,关照了下大夫多留意董老爹身体,才往西边走去。武昌城也是东富西贵的格局,天策众将多居于西面,她的宅子也是如此。天策士兵如今已经数以十万计,作为军中高级将领,吴月双宅邸自然十分轩敞舒适,然而这并非她最满意的地方。
她站在巷子口,双眸直视着那幢离她不远的宅邸,那房舍大气简朴又雅致得很,忽而那院子大门开了,几个门房杂役鞠了躬簇拥着一男子走了出来,那男人一身玄色外袍端是肃穆非常,气派的很。他只目光一扫便见吴月双立在不远处,立刻向她走来:“你来看豆、豆、豆子?他、他、他今儿在府主那里。”
以往听他这样讲话,吴月双并不觉得怪异好笑,反觉得他这结巴的毛病生把那英武威严的气氛冲淡了倒是有几分亲近,如今她心里却有点不是味儿。她也不想多说话,索性一抬下巴,点了点张大元宅子对面那座:“家去。”
张大元囧了一张脸。
他本来就是没话找话随便问问,结果忘了人家就住他对面,还当她是来自己这儿逗孩子玩的。他想了一下又很有领导范儿的嘱咐了一句:“你现在跟、跟、跟着柱子可要好好的打,咱天、天、天枪营第一女将可是再好不过的了。”
真特么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被调离张大元帐下转去了陈柱子那里做了副将,虽是提拔但心里怎么都不高兴。吴月双眼睛里像是烧了火一样的盯着张大元,然后她一把抓住他的腕子,也不管他出门到底是想去哪,就那么生把他扯进自己宅子。七尺男儿被她拽的一个踉跄,张大元面上有点无奈,不知道自己哪惹了这姑奶奶,偏生他问这姑娘也不答,他自己又不想挣开,只得跟着她走了回去。
这一片儿全是天策将领,也不知道又多少人看了去。吴月双伸手推自家那大门,还没等推开就见俩小丫头面子开了门笑嘻嘻的迎着自己。宅子里来来往往了不知道多少姑娘,此时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或是光明正大或是偷偷摸摸的看着自己和张大元。没有家室的将领多会这样,将自己的亲兵带回来,一是方便平时管理日常,二是便于检查他们日常兵法,张大元自己府里也是这样。因此看到这群姑娘们张大元没有一点惊讶,只觉得头疼的要命。
吴月双一个一个的瞪回去,然后径直拉着张大元进了自己书房,偏生进来了她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最后咬了牙虎着脸从柜子里拿出个锦盒,在锦盒里掏出个蜜蜡手串,二话不说套在张大元手上,然后挥着手道:“快走吧快走吧,别在我这儿惹眼。”
然而张大元却如同受了什么鼓励一般的红着脸,动也不动的睁大一双虎目看着她,那眼光竟像是要生生把吴月双熔了一般。吴月双被看的受不了,恨不能给他一枪,干净利落,然而她打不过这家伙不说,也舍不得,只能恨声道:“你还站在这干什么!”
“想再看、看、看你……”
这话说的吴月双眼圈儿一红,然而终于她还是转过身去道:“张大哥,你刚刚出府想必是有事吧,是我打扰了你,你现在还是办事要紧的。”
张大元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待我归、归、归来,我去求府、府、府主给我二人做媒。”
说罢,他竟也不等吴月双回话,转身走了。吴月双扭过头来,看着他渐远的背影,声音轻轻地,小心翼翼的念着:“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张大元竟似是听到了,顿了顿脚步,再没有回头了。
查理曼大帝征服伊斯兰教教徒的时候,使臣加纳隆曾絮絮的念着自己的妻儿,当时查理曼的评价只有一句话:“你太过儿女情长了。”那时卢子湛曾经冷静的嘲笑过那个软弱的男人,他具有了一切普通人的弱点,早已不具备成为一个铁血战士的资格。然而如今,风水轮流转,他的天陵不是查理曼妹妹那样柔弱的贵女,可牵挂却总是省不了的。年轻的时候,果然还是太甜了!
尤其是离别的时候还有个小家伙坐在他女人怀里!
张豆子小朋友此时正耀武扬威的窝在天陵怀里,对着餐桌上的菜肴颐指气使,笔点江山。这小祸害伸出小嫩爪指着桌上的红烧鳝片激动的“啊”“啊”叫:“要那个!要那个!”
天陵立刻把筷子伸过去,给他夹过来去了辣子然后小心弄碎,方才用勺子盛了递到他嘴边。豆子张开小嘴,一口吃下,然后伸出小胳膊搂了天陵的脖子在她脸上盖了个小油印子,又递了个得意的小眼神给卢子湛。
卢哥内心幽怨,忍不住委屈的拿筷子敲敲盘子,左右没有外人,他不介意丢脸给天陵看。天陵横他一眼,然后果断地去剁椒鱼头那里挖了一大勺辣椒放在他盘子里。
豆子特别激动,在天陵腿上扭着小身子,继续指着下一道菜,小眼睛晶晶亮:“要骨头!要骨头!”
天陵伸手夹了块豆豉排骨,然后满含笑意的看着豆子,手腕打了个转,反手放到卢子湛盘中,又夹了一筷子小白菜,喂到豆子嘴边。
豆子特别嫌弃的看着白菜,小嘴儿嘟哝起来,一张小脸委屈的要命。却见天陵正色道:“他是你师娘,豆子要照顾师娘懂不懂?”
终于得到投喂的卢哥默默看着天陵怀里那个小熊孩子,半晌虚弱道:“其实你让他叫我师公我一点都不介意,真的。”
豆子何等聪慧,他一眼看出卢子湛对师娘这个称呼极为不喜,于是立刻欣然点头,拍着小手,清清脆脆的喊道:“师娘!豆子来照顾师娘!”
为了证明他这话绝不含水,有着十分的诚意,豆子立刻有样学样的又从剁椒鱼头上挖了一大勺辣椒,然后伸着小手,想要够到卢子湛的盘子。卢子湛看了一眼这红红的一团叹了口气,把盘子递过去任命的接住这师徒俩给他的火热的“爱”。
那一大盘剁椒鱼头如今已经不见剁椒只剩鱼头了,真是方便易食,必须点赞!
夜色渐深了,豆子已经睡下,天陵却难得的絮叨起来:“总要记得多带几件衣裳,左右背包方便。重要的东西千万莫要放在背包里。药品之类的还是要贴身放的好。”
卢子湛伸手拔下她头上的发簪,五指分开从她发顶梳理到发尾,然后俯□在她耳边低声道:“我晓得的。”
天陵向他那边靠了一靠又道:“华山派一群伪君子,你关键时候可以利用上一把,但切莫要信他们。”
卢子湛帮她卸下耳坠,笑道:“除了你我谁都不信。”
天陵瞥他一眼:“媳妇,别说荤话陈柱子还是可信的。”
卢子湛从背后拥着她,天陵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胸膛明显震了震,显然是压抑着笑。还没等卢子湛说什么,却见天陵转过身来,拿额头抵着他的,轻声说着:“旁的都没用,我只要你平安回来。我知道你定然能顺利拿下陕西,可……”
她还没说完,却被人堵住了嘴,卢子湛含吮着她唇舌,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半晌他才低声道:“我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查理曼大帝法兰西王。我说的那段是《罗兰之歌》里的开头,加纳隆是个叛徒0。0
军娘出征了~不管是哪个军娘。
府主打河南,卢哥打陕西。
卢哥!等战胜归来,府主一定三媒六聘娶你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