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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弯银月高悬,张翠山靠在船上已然处于半梦半醒状态,而他身边的俞岱岩仍旧警惕着。屠龙刀对江湖中人诱惑力太大,他们二人已多日未好眠,只盼将宝刀带回武当以求一公平公正的出路。
另一艘大船从后面追赶上来,甲板上坐着一白衣公子,正对月举樽,好不快意逍遥。他背对着师兄弟二人,那背影给张翠山的梦都蒙上了一层光,隐约间竟似乎有歌声。
那白衣公子转过身来,竟是个貌美的姑娘,隔着水也带着幽香。她冲他二人微笑,声音如丝如竹:“想不到在这里遇到张五侠。”
俞岱岩已经戒备起来了,但张翠山显然没有。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声音,让他几乎真的置身梦境之中,他低声唤出他如何都不敢直呼的名字:“素素……”
“素素,你怎么在这里,秦府主……”
这几乎是梦呓一样的呢喃让俞岱岩微微侧目,他回头看了殷素素一眼,却见她即便衣着清淡也笑的张扬似火。
“张五侠真是糊涂了,秦府主怎么会同我在一处,我二人本就不算熟识,”她平静的迎向俞三侠的双眼,目光中带着不容人错视的友善:“想来二位从武当到此处已劳顿不堪,何不到我这里来歇歇。”
她大船富丽,显然条件优渥,发出这样的邀请也可以理解。听闻他二人提起秦天陵,俞岱岩十分戒备已然降到三分,这男装打扮的女子并没有顺着五弟的话说自己同秦天陵关系非比寻常,看起来也是颇有气节的。而看五弟这样子,到只怕这便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姑娘了。
张翠山朦胧之中下意识念叨:“殷姑娘莫要同秦府主置气,那事绝非是她的错处。”
殷素素眼里带出了些许痛苦之色,微微抿了下嘴唇:“哪有什么事,过去的事张五侠且莫要再提了。”
俞岱岩叹了口气,冲着殷素素拱了拱手:“姑娘莫要介意我这兄弟,他绝非有意,只是几日未合眼,有些糊涂了。”
殷素素笑着摇了摇头,她衣带飞扬神色安然,在这江水之上端是静谧非常。
就是现在。
五枚龙须针一闪而过,俞岱岩当即躲闪,然而没有用的。他身上经脉似乎已经滞涩的厉害,已经无法躲闪,只能愤恨的看着船上的殷素素,甚至口不能言。
殷素素腾空而起,轻盈一跃踏上他们的船只,她的斗篷在空气中完全展开犹如雄鹰的双翼。那张精致的面孔上,俱是张扬和凌厉,那一刻,她宛如一团火彻底在张翠山心房上燃气。
她到底暗算了他,可她到底还是没伤他。
她双手拎起那柄巨大的宝刀,面上带着闺阁女子所没有的妖娆,桃李竟不能与之相比。一大批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殷素素只一伸手立刻有七尺莽汉为她代劳。
“派人送二位大侠回武当,”殷素素扭头迎向张翠山的眼睛:“小女子不才,正是天鹰教紫薇堂堂主,张五侠且记住了。”
说罢,大船已扬起风帆,顺水直下,掠过那一叶扁舟渐渐地没了踪影。
“堂主……您这样说……”
殷素素斜瞥他一眼:“怎的,我天鹰教的名字还说不得了?”
“属下并非此意。”
殷素素冷哼一声:“我天鹰教虽从不为名门正派假仁假义所容,但也绝对不是躲躲藏藏连自己名字都报不得的鼠辈!”
更何况,方才张翠山提起秦姐姐,她又怎能在这种关头让秦姐姐被污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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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陵完全不清楚殷素素到底是如何的情深意重,她已派人先行打探屠龙刀的下落,自己则用了最快的速度前往江西。
她一袭淡粉罗裙,清清丽丽的挽了个发髻,将长枪收起并未装备武器。有掌法傍身,她倒是对自己的武功有着十分的自信。
衣着饰物皆非凡品,眉宇间带着闺阁女子少见的英气和锐利,这样的女子即便她没有武器,也没有人会将她看做寻常的汉家女儿。倒像是个汉化了的蒙古贵族女子。
秦天陵纵马驰骋,直接杀到县衙门口,微扬了扬头冲着门口的衙役喊道:“叫刘伯温出来见我!”
衙役被她一惊,下意识的想要呵斥她,却被她眉宇间的张扬跋扈所震慑,难得的不敢开口。秦天陵本就五官明丽,长期身处军中亲历战场,整个人如兵器一般带着金属般耀眼的刚硬气,此时她眉目间带着不屑,像是欲将一切踏在脚下,衙役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他回身就要进去通报,没想到被身边的同僚拉住:“莽撞!一介女流,呵斥你两句就怕了?冲撞了大人,有你命在?”
衙役撇了撇嘴:“冲撞大人?呵,你先别管那么多,你看看这女人口音分明是京城人,还有她那衣料,咱俩的年俸都买不下来,没眼色就老实呆着吧,不要挡了爷爷的路。”
他一把抚下同僚的手,转身就进了里面。
未曾想他还未走进几步,便被人拦住了去路。
秦天陵有的是耐心等待,偏偏她面露不虞一副十分不耐烦的样子。这样子来见刘伯温是最好的办法,让县内的蒙古人多有猜测,又不会怀疑到一个叛军首领会光明正大的找上门来。
毕竟谁会清楚,天策府府主上一秒还身在湖广,下一秒便已至江西?
县衙的门再度开了,出来的却是个一身着深色棉裙的姑娘。这女子盈盈一揖,柔声问道:“我家夫人有言,老爷不方便见女眷,只望姑娘多多海涵请到后宅一续。”
天陵扬眉冷笑:“原来已有了夫人,我道他为何不敢见我!长生天在上,我还未受过此等奇耻大辱!”
那丫头一激灵,眼见天陵纵马便要硬闯,吓得花容失色,直接跪倒在地。但饶是如此,她仍高昂着头,顶着一张苍白的面孔,抿唇直盯着天陵:“还请姑娘到府上一续。”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大家纷纷指指点点,秦天陵一一瞪回去,咬牙切齿朗声呵道:“好!我便要看看你府上给我准备了什么龙潭虎穴,我若是得不到个满意的答复,定要我爹去今上面前告上一状!”
说罢,她反身下马,只把缰绳往衙役那里一抛,冷眸瞥他一眼,然后轻哼一声转身进了府。
她一路冷着脸,傲气的厉害,任何窃窃私语的仆役们都不敢直接以目视之。这个时代的县官都是直接住在府衙里的,女眷居于后宅,今日是休沐日,连这些仆役们也难免的放松了些许,没想到就听到如此劲爆的八卦。
秦天陵被引到后宅,就见一身着翠色衣裙的女子高居上首,她容貌端正秀婉很是温和的模样。这妇人身上并无名贵配饰,甚至连衣裙也不是什么好衣料,只勉强称得上是保暖无忧的样子。
她于心里暗暗点头,旋即冷声道:“夫人这是压我呢?这一屋子人的,也是在是有趣的很。”
富氏面容慈和,只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遍示意周围仆从皆尽退下,屋内只留下刚刚引天陵进来的婢女。
天陵这才点点头眉目柔和下来冲着富氏深鞠一躬:“在下实在无意冒犯夫人,乃是有要事要邀刘大人相商,只有用这样的办法方才能顺利见到大人而不引来麻烦。”
富氏哑然,完全没弄明白这是怎样一个剧情突变。
房门豁然打开,刘伯温匆匆前来,只一进门就看到秦天陵身在此处,他瞳孔紧缩立刻对身边仆从喝道:“出去。”
“想不到府主亲自驾临,在下有失远迎,还害府主自毁名声。”
天陵挑眉笑道:“这世人有谁知道那是我么?”
“府主也实在是,”刘伯温笑着摇了摇头:“离经叛道了些。”
天陵挑眉:“圣人助天子治世,治不了天子。”
刘伯温哑然,半晌方道:“府主此言差矣,万事万物皆在道中,道蕴于万物之中,孰人能离了道?”
“我倒不知刘大人竟好黄老之学,”天陵笑道:“刘大人还是先向嫂夫人言明吧。在下虽云英未嫁,却已有属意的郎君了,还望嫂夫人莫要介意。”
哪像刘伯温摆摆手,却是凝眉看向秦天陵:“可是卢副府主?我听闻天策府一军二帅,府主若是想要称霸一方此举当然可行,可若是想……”
“我知晓您的意思,”天陵摆摆手:“我信任卢子湛自然有我信任的理由,这时候若是疑心身边干将只怕要动摇根基。我如今还没有到需要担心这个的时候,至于您所担心的以夫为纲,觉得他成了我的夫君便要压我一头,这一点在我这里从来做不得数。”
“天策府一向以我为尊,这一点先生且放心。”
“我只想问先生一句,您忧心我这些,是否已经考虑我之前的建议了。”
刘伯温长叹一声:“我非孔明,却得将军亲临之恩,焉有不从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