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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婠婠心里有股犟着的气。姜濉不问明白,他以为这样就是站在她这边了么?真是一如既往的粉饰太平,真是他的作风。那好啊,她也不想说明白。
姜婠婠摇头,只说:“这里才是我的家,我哪儿也不去。”
姜濉被姜婠婠气得笑了出来,他冷笑着问:“姜婠婠,你是在逗我玩儿吗?还是你当你爸爸真蠢啊?”
姜婠婠看了他一眼,抿着唇没说话。
姜濉抬手指着落地窗,从姜濉站的地方看出去就是a市的标志性建筑,历史古迹,无比尊贵的象征。
“你上次骗我说这个地方是你的员工宿舍,我回去还想帮你买下来,结果怎么着?这里有钱都买不到!你告诉我这里是你的员工宿舍?姜婠婠,你真是……”姜濉气头上,还是用力忍着,只说:“越来越不像话了!”
姜婠婠好生气,皱着眉反驳:“我没有骗你!你爱信不信!我当时也以为是员工宿舍。”
“那现在呢?你都知道怎么回事了,还赖在这里?姜婠婠你还有没有点自尊啊?”姜濉恨铁不成钢之下,语气越来越重:“我也算从小把你富养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容易被这些东西拐了去?”
被这些东西拐了去……
姜婠婠简直不敢相信姜濉竟然这样说她。
她瞪着姜濉,气得眼泪都要出来。
姜婠婠从前觉得,她是什么样的人,姜濉一定很清楚,否则他怎么能一次又一次利用她的心软呢?然而今天她才知道自己错了,姜濉竟然会这样看她。
姜婠婠咬着唇,气得说不出话来。
心里有股气不停地乱窜,她很想借气撒泼顶他一句,等你和苏先生一样有钱了再来说富养吧。
偏偏又还没有失去理智到这个地步,姜婠婠闭了闭眼,淡淡地说:“至少苏先生没有比我大二十岁。”
然而,即使她选了一句杀伤力不那么强大的,姜濉也是被她气得眼前一黑,扶着沙发缓缓坐下。
姜婠婠看了他一眼,觉得这房子她简直呆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刚刚出门,就听到身后沉闷的一声,姜婠婠心里狠狠一紧,转过头去,就见姜濉已经昏倒在了沙发上。
“爸爸!”
姜婠婠大叫一声,心神俱慑,赶紧跑了回去。跌跌撞撞,又带倒了玄关处的花瓶。
姜濉被送到了医院,姜婠婠跟着跑上跑下,只觉自己如行尸走肉一般,脑子也钝钝的。
好在姜濉没什么事,只是老毛病了,高血压被姜婠婠这么一气,急火攻心。医生说了姜婠婠两句,姜婠婠红着眼睛,没说话。
姜婠婠坐在病床边上等姜濉醒来,她看着姜濉两鬓的白发,只觉眼眶一阵阵的热。小的时候不觉得,如今才明白岁月不饶人,每每看到姜濉的白发越来越多,姜婠婠总有种心痛的感觉。
曾经有首歌让姜婠婠很感动,怎么唱的呢?
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变老了……那时候她被感动得眼泪都出来了,还改编成了器乐演奏,又去感动了许多小伙伴。
时间有时候真让人无力,正是因为姜婠婠经历过,所以才明白那样的无力是真正不可抗拒,生活里的小恩小怨和时间比起来,微弱得让姜婠婠都不怎么想计较了。他们也就只有今生的缘分,一直以来,她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在对待这个父亲。
今天怎么就这样冲动了呢?
其实明明可以好好说话的啊,房子是她自己拿了首饰换的,那套房子虽然昂贵,可她的那个首饰盒里也是有价无市的东西,和苏先生交换,并没有让他吃亏,她也并没有拿感情交换。
和苏先生的感情,她比谁都想要认真对待。
还是对这个父亲的期待太高了吗,所以才忍受不了他的误解?
苏则和林丽雅是同时到的,两人到的时候,姜濉还没有醒过来。林丽雅现在不敢说姜婠婠,只能扑倒在床边流眼泪,用这样的行为无声谴责姜婠婠。
姜婠婠淡淡地看着她,问:“是你告诉他的?”
姜濉没那心思上网,这事一定是别人告诉他的,除了林丽雅,不作他想。
林丽雅闻言,脸色一白,委屈地看着姜婠婠:“婠婠,你不能这样冤枉我。我明知道你爸不能生气,我干嘛还要拿这种事气他?在你心里,我就真这么恶毒吗?”
苏则按住姜婠婠的肩,让她不要冲动。
可惜好巧不巧,姜濉这个时候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林丽雅的声音太凄惨,将他震醒的。他睁开眼睛,失望又痛心地着看向姜婠婠:“不是你阿姨告诉我的!你自己不反省,反而去怪别人,姜婠婠,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姜婠婠只比他更痛心。
可是痛心的姜婠婠仍旧不想再伤害他,于是她什么也没有说,平静地走出了病房。
苏则没有追出去,立在病床前,静静看着姜家这对夫妻。尤其是林丽雅,之前几次匆匆一见,他还未察觉,刚才她反诘的样子,却让苏则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厌恶的熟悉感。
姜濉看苏则极其不顺眼,没好气地说:“苏先生,要是没什么事,我要休息了。”
苏则笑了笑:“可以和姜总聊聊吗?放心,我不会占用太多的时间。”
林丽雅挡在病床前,不悦地说:“苏先生请回,姜濉他刚刚才醒过来,再受不了刺激。”
经过上次的危机,林丽雅现在不止人变机灵了,连口才也变好了:“姜濉于苏先生而言只是个路人,但他却是我的丈夫,是我至今之人,我不要他有事,希望苏先生体谅体谅我们。”
林丽雅的话说得很妙,看似是对着苏则说的,其实指桑骂槐,她说的是姜婠婠。言下之意,姜婠婠把姜濉气昏了,姜婠婠根本不在乎姜濉的死活,但没关系,林丽雅在乎。
苏则怎会听不懂?他似笑非笑看着林丽雅。
在乎吗?
苏则从来就不相信世间会有无缘无故的在乎,怎么办,他忽然很想试探看看,林丽雅的在乎到底价值多少。
苏则不疾不徐将目光移到姜濉,泰然地说:“是关于姜婠婠的。”
林丽雅皱眉:“你怎么还提她?”
怎么还提她?因为姜濉就算被气昏了过去,但他也还是一个父亲,只要他还是一个父亲,他此刻最关心的就还是姜婠婠,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心态。
而这一点,显然林丽雅并不能理解。
所以,当姜濉让她出去买水果时,林丽雅简直震惊。
——
苏则在病房里耽搁了时间,等出去时,姜婠婠已经不见人影。
姜婠婠离开医院后,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先载着她晃了好久,她才想到想去的地方。
“海洋馆。”
司机将车开上了高架,不久看了眼后视镜,对姜婠婠说:“姑娘,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
姜婠婠头也没回,平静地说:“我知道。”
刚出了那件事,苏先生是不会让她一个人跑出去的。
司机见姜婠婠这么平静,笑着说:“车还挺不错的,男朋友?”
姜婠婠笑不出来,言简意赅地说:“不是。”
不是男朋友本人。
不过话说回来,男朋友竟然不立刻出来追她,也是让她失望。
扣十分。
男朋友追来的时候,姜婠婠已经一个人在海洋馆玩了半个小时,再扣十分!
彼时,姜婠婠正挤在人群里,抬头盯着厚厚的玻璃看。玻璃里现在只有一池碧蓝的海水和五彩斑斓的海鱼,不过一分钟以后就有美人鱼表演了。
苏先生走到她身边,自然地握住她的手,姜婠婠看了他一眼,又抽了出来。
还剩六十分的苏先生没有资格牵她的手。
好吧,不牵手就不牵手,苏则伸臂把她的身子揽到自己怀中,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无比自然,竟毫不在意这里是人多的公共场合。
姜婠婠:“……”
水里缓缓出现了两条艳丽的大鱼尾,一条粉,一条蓝,是美人鱼现身了。姜婠婠也懒得和他计较,专心地盯着两条美人鱼看。
两条美人鱼身材姣好,长长的黑□□浮在水里,犹如海藻一般。她们甩起大尾巴,时而高冲,时而低潜,时而旋转,周遭海鱼色彩绚丽,更将她们衬托得美丽绝伦。
虽然姜婠婠一眼就能看出那鱼尾是裹上去的,却仍是忍不住心中的动容和眷恋。
想当年她也是这样游的,不过她不是在鱼缸里,她是在无边无涯的大海,自由自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真是怀念。
十分钟惊艳的表演很快就结束了,人群缓缓散开,姜婠婠还站在鱼缸前,看着那一池人造海水,有点舍不得。
身边的男人笑着问她:“就这么喜欢美人鱼?”
姜婠婠看了他一眼,骄傲地说:“美人鱼是世界上最可爱最美丽的生物了。”
这个苏则真是不能更同意,他笑着亲了亲她的脸颊,从善如流地说:“我知道。”
不过这个答案显然也不能让姜婠婠满意,她抬着下巴,睨了苏先生一眼:“你知道什么啊?那是假的,你该不会真的认为那两条假的美人鱼最可爱最美丽了吧?”
真是没有眼光的男朋友,最可爱最美丽那个人明明就在你身边好么?
苏先生:“……”
要和不开心的姜婠婠交流真是好难。
苏则不轻不重地反问:“你怎么知道是假的?我都没有看到她们换气,这么厉害的水底功夫,说不定就是真的呢?”
姜婠婠以一种她简直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苏先生:“你不会这么天真吧?”
不过想了想,姜婠婠还是不得不承认:“今天这两条美人鱼是挺能屏气的。”肺活量简直好到叹为观止。
苏则若有所思地看向姜婠婠:“你说她们为什么这么厉害?”
姜婠婠不假思索地说:“老师教得好吧。”
“难道不是天赋好?也说不定她们前世就是美人鱼,所以天生可以闭气这么长时间呢?”
真是……蠢萌啊!
姜婠婠看着苏先生,“咯咯”笑了出来:“就算前世真是美人鱼,那也是前世的事了,她们不记得的,你不要有这种指望啦。”
苏则深邃幽暗的眸子深深凝着她:“那你说,还能为什么?”
姜婠婠笑眯眯的,毫不介意拿亲身经历告诉他另一种可能:“美人鱼的灵魂跑到了人类的身体里咯,虽然身体是人,可芯儿是美人鱼啊,本能还在,她们也可以这么厉害的。”
像姜婠婠,她就可以。
姜婠婠不假思索一句话,终于让苏先生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之前他一直想不通绵绵究竟是怎么变成了婠婠,变成了人。这段时间里,他不断查阅古籍也找不到答案,百思不得其解,原来答案竟是这样。
原来,是绵绵的灵魂到了婠婠的身体里。
姜婠婠没注意到苏先生的震动,径自凑到了鱼缸前。不过他们迟迟不出去,工作人员已经进来催。
离开就离开吧,姜婠婠决定去看看海豚,可是苏先生不去,半拉半抱着她,半哄半强地就带着她到了地下停车场。
“苏则,你怎么这样啊!我花了钱买票的……”
“我赔你。”男人低低哄了她一声,就拉开车门,让她上了车,他自己迅速从另一边上去。
姜婠婠还撅着嘴,在那里磨磨蹭蹭地拉安全带,哪知身边的男人一上车,就握住了她的手,扯开了她的安全带,随即,有力的身体就覆了过来。
“苏……唔……”
姜婠婠只来得及说一个字,剩下的话就被他结结实实堵了回去,同时,身后的座椅被缓缓放下去。
苏先生忽然而来的热情让姜婠婠有些招架不住,一面又有点埋怨起这车来。豪车就是这么讨厌,座椅放下去太宽敞,简直是给某件坏事提供了良好的环境。
不要啊……好在苏先生还是挺传统的一个人。
姜婠婠迷迷糊糊里抱着这样的侥幸,下一刻就听男人在她耳边低低哑哑地说:“不等了,今天必须准备好。”
姜婠婠:“……”
准备好?在,在这里?
啊啊,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