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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娘娘完好无损忽然归来,引得前朝后宫都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动荡。直到后来有传闻称陛下找到了神医,各方怪力乱神的猜测才逐渐平息下去。
既贵妃娘娘回来了,短暂休整过后,之前拖了许久的选秀终选也提上了日程。只彼时说选秀,帝妃二人之间还处于别别扭扭的“我不说你猜”期间。如今一提这事,皇帝的反应不说,严圆圆的心情却是有些不好。
——任谁前脚跟夫君和好,后脚就要帮他选小老婆,心情都不会太好。
她被绑架的事情还在查,从前两人之间还如水中望月雾里看花不提,此次可说冰释前嫌之后,她心里便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尽管如今他已经哪儿都不去只往自己宫里来,但若是可以,她的确想让对方一心一意只对她一人好。
她从不会因为自己在古代生活二十多年便拿古代人的三从四德约束自己,既彼此心意相通,就算他是皇帝,在感情之事上她也希望可以平等对待。
只严圆圆心里清楚这事非一日之功,皇帝到底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自己主动不碰别的女人与叫人被动划清界限是不同的概念。她之前从未在皇帝面前表露过这种思想,故而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皇帝那日明明没醉酒却情不自禁表露真心示弱一番,之后几日对上她都有些耳根发红目光闪躲。但此事一出,立刻信誓旦旦到她面前力证清白。
他一贯是个要求极高又有洁癖的人,大抵此生也只有在与她有关的事情面前可以将原则一降再降。否则也不会坐拥姹紫嫣红美人无数,却独独对她这一瓢钟情,再没碰过别的什么人。当时若不是两人闹别扭赌气,也不会这么轻易应下选秀试探她的反应。
而对着这只如今才晓得僵着脸到她面前认错求原谅的蠢货,严圆圆只想冷笑一声:如今为了求原谅而在她跟前撒泼打滚流下的泪,便是当初吃醋心塞故意冷落她选秀时脑子里进的水。她才不会有半点同情。
虽两人都对这事提不起精神,不过此刻也不能随口一句便把剩下不愿出宫的秀女直接打发回家。选秀的日子最终定在贵妃回宫的第三日,良妃珍妃二人早已各自从新生力量里拉了小帮派。虽一个被当场打脸一个围观打脸,面对贵妃时各自都有些紧张,这几日也是蠢蠢欲动,小动作不断。
严圆圆如今怀抱小胖万事足,心情愉快把儿子的小名也定成了十五,并不在意其他。
皇帝不许她喊儿子小胖,她便退而求其次取了十五为月半。娘亲好容易进宫一趟听见她给大皇子起了这么个小名,老脸囧囧有神说不出话,严圆圆倒不在意得很。
这几日回了宫日子过得舒坦,除挽袖虽被穆公子开了个方子终于醒过来,但至今还还在休养未恢复完全外,别的一切都好。这日选秀大典,桂嬷嬷云裳几人硬给她找了身颜色鲜亮明艳的衣服出来,头上恨不得插了满头簪,直说要给那群不长眼的小妖精一个“下马威”。
严圆圆觉着自己本有一身才华犯不着靠脸吃饭,再说她没了女主光环,在那群水灵灵的小白菜面前撑死是朵中人之姿的老白莲。只嘀咕了两句也懒得啰嗦,便顶着一身雍容华贵,单拎出来只看衣服都是个美人的装备去了。
今日是终选,皇帝自然也要出席。原本情人眼里出西施,看她满嘴流油啃鸭爪都是美的,更别说许久没见她打扮得如此隆重精致。
陛下乍一看还有些被闪了眼,待她自身边经过时更是不动声色端正严肃借着衣袖遮挡悄悄摸了摸她的手。
……凑不要脸!
全程围观的小全子默默转过脸,权当自己没看见陛下耍流氓。
严圆圆眼风一扫瞥见一张目视前方清冷高洁巍然不可侵-犯的脸,暗骂一声才在他边上落座。目光望向底下那群好容易在陛下面前露个脸,无不费尽心思精心装扮的妃嫔,虽并没有与她争宠的意思,心里还是忍不住有几分庆幸今日老黄瓜刷绿漆换了新装备。
这庆幸来自女人天性里对美貌的胜负之争,并不在于谁的羽毛更讨身旁这个男人喜欢。身边男子毫无察觉她出去转了一圈后忽然醒悟的现代思维,只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地偷瞟。除了贴身伺候的小全子几人,旁人并未察觉帝妃之间流转的微妙气氛。待人都到齐时辰一到,管事太监拖长了嗓音宣布,选秀大典便正式开始了。
景朝的选秀流程与她了解的历史不尽相同。景朝民风开放,秀女即便被刷下去没中选,出宫后也能找到不错的归宿。只这一次皇帝已预先给过选择机会,若有人未中选,便只能留在宫中做个女官或是随意指婚,并没有别的的选择余地。
既是终选,自然有才艺比拼一项。规定的项目展示完后,秀女们便依次表演才艺。严圆圆之前也曾主持过这种选秀,这一次因之前“昏迷”,各项流程都是珍妃良妃二人一手操办。
底下水灵灵的姑娘皆如花骨朵一般水嫩可爱,按年龄算,此间最小的秀女比皇帝活生生小了一轮,却也能十分自如地对着陛下脸红羞涩,楚楚动人。
幸而当朝天子容貌昳丽光看着便赏心悦目,叫人没心思计较未来谁老得更快。如此一想,也不知那些宁愿“爷孙恋”也要进宫斗一斗的女子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皇帝被贵妃飞来一眼看得莫名其妙,却下意识将她眼中微妙的怜悯当做是醋意大发,清冷的眸中不觉多了几分清浅的笑意。底下正在跳舞的秀女误以为自己的舞技得到陛下肯定,脚下转得飞快,水袖一扬顿时仿若要飞起来一般。
紧接着她身后上场的是并未出宫的杜若薇。她平日才名虽显,于其他方面并不突出,故而今日精心准备了诗画舞,希望能借以这样新颖的方式在众人面前狠狠出一次风头,叫陛下也对自己印象印象深刻。
她本是刻意设计想将这个舞姿平平的赵婉柔放在前头,以衬托出自己的超然脱俗。未想到对方今日竟超常发挥,在台子上舞得如同一朵清婉飘逸的芙蕖,叫人挪不开眼。
眼见上首诸妃嫔及皇上都露出赞赏神色,牙关紧咬而不自知,偏此刻丁妙彤还多嘴在她身边称赞了一句:“赵姐姐跳得真漂亮!她今日舞得如此出色,一定能被留在宫里!杜姐姐你别紧张,你一定也能跳得和赵姐姐一样好!”
……她杜怀薇何须拿来与他人比较?她永远只会比别人更好!
杜怀薇面前僵着唇角笑笑。若不是碍着旁边的教养嬷嬷与始终都在观察这里的太监宫女,想必她此刻就已忍不住拉下脸冲对方发起脾气来了。
上次秋狩有许多秀女都被叫走,连丁妙彤也有人求亲,偏只有她一人没任何消息,叫她心中本就不忿。后来丁妙彤因为出宫之事难下决定,家中距离太远又不好传信,便来询问她的意思。
听说向她求亲的是诚王府的公子,杜怀薇心内冷笑,面上却立刻望着她露出虚弱又坚强的笑容:“我本以为你会一直陪着我,现在看来果然是我一厢情愿……不,你不用在意,既然有这么好的亲事你当然要答应,我?……没事,只要你觉得开心,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没关系……”
她平日性子温婉,极少情绪外露,丁妙彤见状果然中招,立即表示要留下来陪她。她当初还有些高兴,如今却有点膈应。多一个人便多了一份竞争力,早知如此,她放她出去做个没爵位的少奶奶便好,何必留下来碍眼?
丁妙彤不知她心内所想,还兀自在她身边啰啰嗦嗦地赞美并安慰。杜怀薇不耐再听,随口应了两句,便一副要提前去近前做准备的模样从她身边走开。
旁人并未察觉,经过另一人时对方却唇角微弯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杜怀薇此生死敌永远唯这一人,见状立刻如同被激怒的猫一般炸起全身的汗毛进入攻击模式,目光一转立刻委屈又无辜地看着她:“谢秀女何意这样看我?”
对方却只是笑:“无事,只是有些期待杜秀女的表演罢了。”
一向温柔和善的人露出这种神态无疑十分吸引他人注意,只这时大多数人的心思都放在表演上,偶有几个看过来的见谢盈容言笑嫣然就没放在心上。
杜怀薇即将上台没时间与她多耗,此刻也懒得计较这话里是否别有它意,冷哼一声后便自她身边走过,再不屑回头多看一眼。
在她眼中这个女子除了空长着一张男人喜爱女人嫉恨的脸外毫无长处,勉强提出来与她同为劲敌也不过是因为她的美貌。
然而杜怀薇并未察觉自己经过对方身边时,她腕上那串永远未曾离身的玛瑙手钏忽然一闪,似乎有光流过——而那女子唇边的笑容也比前一秒更扩大了几分,那张脸完美无缺娇媚动人,几乎叫看她的人屏住呼吸不敢惊动,连阳光也要逊色几分。
真叫人期待呀。
她不动声色地放下衣袖盖住手腕朝着已经走向台上的女子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