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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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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耶危险的眯起双眼,仅仅做了一个身体前倾的姿势来表达他的慎重。

    而巫辛过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刚才的话什么意思,瞬间火冒三丈,厉声道:“欺人太甚!他们什么意思!”

    内部通讯频道,菲力克的声音极度不稳,颤声道:“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半晌,梅耶镇定道:“看来校方总部被占领了。”

    席拉疑惑道:“难道我们已经被瓮中捉鳖了?幕后主使的意思是要我们自相残杀?”

    巫辛完全没有料到,一个单纯的考核会演变成这样,抬手压上梅耶的肩:“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森然道:“谁敢动你我就杀谁!”

    梅耶还没来的及表达出任何感情,席拉尖叫道:“啊——!陛下!请收下我的膝盖!”

    紧接着那边不断响起咚咚咚人体撞击在金属壁上的沉闷声音,菲力克气急败坏道:“这种时候,你能不能收起你的少女心!”

    冰冷僵硬的氛围彻底碎裂,以此为背景,梅耶反而笑着安慰巫辛:“父皇,没必要为了这件事生气。”

    巫辛却一丝也不敢放松,在他心底一直认为,既然占了皇帝的身体,那就要尽力保护皇帝的血脉。梅耶遇上这种事情,巫辛直觉和他脱不开关系:“那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等别的学生来杀你吗?”

    梅耶的感情似乎总是很寡淡,像一杯白开水似的,很少表达过于激烈的情绪,就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只是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也许,那个声音就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为了让我们自乱阵脚?”

    “也许吧。”

    菲力克边和席拉打架,原来同时竖着耳朵关心这边的谈话,抽出空隙问:“可对方既然布置了天罗网,手笔一定不小,我怀疑他们有更大的后招等着。”

    巫辛对天罗网比较在意,顺口问:“那个也是天罗网?好像……和印象中的不太一样。”

    梅耶则敏感的抓住了巫辛话中的字句:“也?——父皇以前见过吗?”

    巫辛顿时心虚,甚至感觉梅耶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一瞬间仿佛洞察一切的通明,他的心突突狂跳,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没……没有,嗯……就是听莱斯说过,哦,对了,以为是很小的东西。”

    席拉则是=更加疑惑了,因为她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在那边一脚将菲力克踹翻,比巫辛更着急的问:“天罗网到底是什么东西呀?”

    梅耶缓缓解释道:“简单的说,天罗网可以瞬间释放高达数十万伏的高压,形似一张网罗天地的巨网所以才有了这个名字。它针对的攻击对象不同,分为不同的等级。刚才显现出来的是最高级的天罗网,可以覆盖整个星球,这是奥古帝国s级军事机密。”

    席拉不禁毛骨悚然:“s?可对方弄出一张跟玩儿似的,咱们学校愣是傻逼的没一个人发现……”

    梅耶沉吟道:“所以我更想知道,到底是谁,竟会把天罗网带过来,或者说,是谁——把帝国的军事机密给泄露了。”

    巫辛沉默半晌,他目前接触过的军事将领只有阿道夫一人:“你认为会是谁?你有……怀疑阿道夫吗?”

    梅耶即刻否定:“不,没有。”

    “父皇,虽然您失忆了,但是阿道夫对您忠心耿耿,在军务上更是对人对己严格要求。说句您不爱听的,就算他要杀我,也只会是奉了您的命令。”

    巫辛立刻道:“我真的没有。”

    梅耶轻笑道:“我知道。能悄无声息做到这种程度,敌方至少一个营的兵力。而边境驻防部队的调动必须有您的首肯。唯一的可能,这就是外来势力入侵的结果。”

    巫辛眉心一跳:“你怀疑?”

    梅耶示意噤声,转而扬声对菲力克说:“菲力克,你和席拉先打一会儿,我们不打扰了。”接着啪的关掉了内部通讯。

    皇帝在议会厅遭袭的事,为了避免扩大性的恐慌,封锁的十分严密。关于解释那几个被黑雾化成枯骨的议员的死亡问题,最后只好编造,是议会厅失火的理由。

    巫辛:“难道又是黄炎国?”

    梅耶却反问:“父皇,你去黄炎国,是想要追查关于那天的刺杀吗?”

    巫辛欲言又止:“一半吧,还有其他一些原因。”

    梅耶发现,只要提到黄炎国,皇帝总是一副为难的欲说还休的态度,倒真的琢磨不出巫辛在想些什么,道:“总之,这已经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对不对?”

    巫辛只得点头。

    梅耶微蹙着眉,半晌道:“所以,也许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阴谋,能和奥古有实力抗争的,只有泰诺帝国。但在星域中隔着黄炎国,所以两国交往并不频繁。而现实就是,奥古和黄炎国交界之地,出现了不明势力。”

    “我所能想到的,只有他们两国联手想杀掉你我,没有您的存在,奥古军部大乱,到时候就是他们鲸吞奥古的良机。”

    巫辛顿时压力山大,刚说了要撂挑子不干,紧接着兜头又是一个紧急危机,挣扎道:“可是,对方怎么知道是在这里考核?”

    梅耶道:“所以,我们这边一定有内鬼。”抬眼紧紧盯着巫辛嘱咐,“之后的时间,您绝对不能和我分开,知道吗?不能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巫辛表情怔怔的,似乎依然无法相信,局势骤然严峻到如此地步。过了半晌,压下嗓音颤声道:“你在怀疑菲力克和席拉?”

    梅耶嘴角的笑容却高深莫测:“父皇,我只是就事论事,这种没有事实根据的话你千万不要再随意说出口,目前,我们四人还是战友。你如果有什么话只能先告诉我。知道吗?”

    巫辛低头嘟囔了一声,音量低若蚊蝇,可是梅耶还是听见了,他说:“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梅耶顿时怔住,几乎是哭笑不得:“父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吧,目前我们两个才是……”

    ——利益共同体。

    这毫无机制的冰冷词汇,梅耶最终没有说出口,从和“新”皇帝的相处中,他可以预测到,这样的说辞,只怕会引起对方更大的反弹。最终,梅耶什么也没有说,空余一声叹息,把想象的空间留给了巫辛。

    梅耶最后一锤定音,道:“总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最好尽快转移。”

    *

    机甲身形过于巨大,他们想要隐蔽前进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在谨慎且缓慢行进的过程中,提前放出探针侦测周围数十公里之内的情况。

    他们以及慢的速度走走停停,甚至会原路返回,将走过的路线重新走一遍,这样反复的折返,给了身在暗处的敌人很大的迷惑性。

    终于到了第四天,离下达的七日之期还有三天,没有遇到敌人,也没有遇到有可能来取梅耶性命的校友。

    整座星球上的活物好像只剩他们四人似的。每每总有一种世界末日般的荒凉。

    此时,夜幕低垂,钢铁巨人矗立在一片茫茫草原中,远方丘陵蛰伏的黑影在星空下起伏,一条五、六丈宽的河流,叮咚作响成为唯一的音符,蜿蜒着流经广阔无际的草原奔向深远的地平线。

    四人在河边升起篝火,一人手里叉着一条烤鱼。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席拉发现皇帝竟然意外的——软萌易推倒!!!

    微风拂过,席拉装作浑身冷的哆嗦了一下,立刻蹭到巫辛身边,头靠在巫辛肩膀,娇弱道:“陛下,人家头好晕。”

    巫辛用手试了试席拉额头的温度,“很正常啊,没有发烧。”

    席拉捧住心口:“有点想要吐。”

    巫辛顿时毫不掩饰的惊讶与担忧:“啊?那你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席拉晃了晃巫辛的胳膊:“~~嗯~~,难道不是因为有了您的宝宝吗?”

    巫辛被火撩到了似的猛然后退,急的嗓子都颤了:“你你你你别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啊,我我我亲儿子还在这里呢!”

    席拉一脸伤心欲绝:“陛下,您怎么这么狠心?”

    巫辛浑身一抖,兔子似的跳到梅耶身边抱紧了他的胳膊,生怕自己被席拉强行拖走做些羞羞的事,崩溃大喊道:“你你你说句公道话啊!”

    梅耶板起面孔:“好了,不要浪费时间。收拾好回到机甲。今晚我和父皇守夜。”

    席拉还在嘟嘟囔囔的:“父皇父皇的,总感觉好违和呀,这里只有咱们,叫爸爸多可爱。”

    梅耶只当作没有听见。

    菲力克鄙夷道:“为什么很纯洁的关系,到了你嘴里就变的那么猥琐。”

    席拉瞬间瞪眼:“我怎么猥琐了?你知不知道你做梦的时候爱挠小揪揪?谁更猥琐!?”

    菲力克脸红抗议:“不可能,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席拉嘿嘿笑道:“你睡着了当然不知道,要是没有睡着就那样做更恶心!”

    两个人一路吵吵闹闹的回到了他们的机甲。

    空旷的草原顿时清净下来。

    巫辛站在原地鼓着脸,活像一只瞬间充满气的河豚:“我和席拉可没有那种关系。”他还在想着别人早已揭过的话题。

    梅耶敷衍的嗯了一声,专心将篝火灭掉,清理掩盖痕迹。

    巫辛噗的被戳爆了:“那你怎么不帮着我解释啊!!”

    梅耶没料到皇帝会突然生气,看向巫辛的眼神甚至带着不可思议,顿了顿,才道:“席拉就是喜欢满嘴跑火车,我知道他是胡说的。”

    巫辛气的在原地转了两圈,指着梅耶的鼻子吼道:“你根本就没有抓住我的重点!我对她仅仅是出于对弱小生物的呵护,我解释好多次了,但她总是喜欢想歪,菲力克还一副幸灾乐祸的旁观态度,喜欢煽风点火,都是你对他放任的结果。”

    “虽然我和塞西尔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爱情,我还准备跑路,但是我也不会在和塞西尔的婚姻存续期间和别的人怎么样。所以最后受伤的是席拉。你懂了吗?我不想这样。”

    梅耶一脸囧囧然,其实他有点想笑,但是生生忍住了,道:“您真的想多了,席拉她,怎么样都无所谓的……”

    巫辛彻底拂袖而去,梅耶最后一句“因为那是脑残粉的力量。”幽幽消散在空气中。

    *

    梅耶前半夜守夜,巫辛后半夜。回到驾驶舱后,巫辛早窝在角落先睡着了。三具尸体四天前已就地掩埋,dm-23星上的局势波诡云谲,他们更是自身难保,把遗体带回去的条件根本不充足,只好事后再举行迁葬仪式。

    两台机甲的内部通讯随时保持联络,现在梅耶还能听见那边菲力克和席拉低声争执的声音,那两个人在一起总像孩子似的闹腾,非要挣个高下。过了将近一个小时,那边的声音才渐渐消失。

    周围万籁俱寂,静的梅耶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他拿出胸前的黑晶,握在手心细细摩挲,希望塞西尔一切安好。

    时间很快过了午夜,巫辛还没有醒来的迹象,梅耶转身看他,巫辛保持着面朝金属壁的姿势侧卧,野战服的外套搭在身上,本来捂住头部的衣服滑下了肩膀,巫辛嶙峋瘦削的肩背线条一览无余。

    很难想象,如此瘦弱的身体,会拥有那么强大的精神力和坚强的意志力。气的脸颊鼓起来的表情却又像个孩子似的,完全没有了过去皇帝一怒、血流漂杵的浓厚血腥味道。梅耶怔怔望着巫辛的背影,并没有出声叫他。

    直到静谧的驾驶舱内,突兀的响起轻微的“叮!”一声轻响,巫辛肩膀动了一下,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睡意犹存,双眼欲睁未睁,朦胧迷离。嗓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刚才是什么声音?”

    梅耶这才回过神,“哦,好像是探针发回的消息。”梅耶转身查看控制台,背影瞬间挺直。

    巫辛察觉到他的异常,浓重的睡意立刻消散了大半,起身凑到梅耶身边,“怎么了?”

    梅耶寒声道:“探针监测到前方二十公里处,人员十分密集。”

    巫辛一个激灵,彻底清醒:“有人?会是什么人?”

    “不知道。”随后,梅耶大声道:“菲力克、席拉,起床集合!”

    四人站在机甲脚边召开一个简单的紧急会议。

    菲力克在掌心投影出dm-23星的三维立体图,指向探针传回的坐标点:“既然前面有人,很有可能是红方之前建立的总指挥部。”

    席拉难得正经了一次,摩挲着下巴道:“现在可就不知道是什么鬼了,杀过去?”

    梅耶皱眉沉思片刻,开口前,转而问巫辛:“父皇,您认为呢?”

    巫辛似乎还在生气,面无表情道:“既然探针无法探测清楚,那我去看看吧,天亮前就回来了。你们留在这里休息。”

    “不行!”

    “不要嘛。”

    上面两句,梅耶和席拉同时说出口。

    巫辛:“我速度很快的,你们担心什么?”

    席拉扭一扭:“人家要和陛下一起。”

    梅耶道:“不能单独行动。”说完,颇有压迫性的目光射向席拉。

    席拉浑不在意的挥挥手:“知道啦,知道啦,我不和你抢爸爸,这总行了吧……”

    梅耶额角跳了跳,道:“我和父皇一起,你们两个各占一台机甲,如果有任何情况,我会立即联系你们。”

    菲力克疑惑道:“您要怎么联系我们?通讯设备早被收走了。”

    梅耶道:“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你们只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就行。”

    交代完毕。两人即刻上路,

    三小时后,在一处小丘陵的最高地,两人见到了数百米开外的几点星火,但夜色下,并不能看清远处真正的情景。如此近的距离,两人不敢使用夜视仪,任何细微的闪光都有可能让对方发觉。

    巫辛道:“看来只有等天亮了。”

    梅耶:“嗯。”

    此处的草几乎有半人之高,风吹过来,犹如大海上的波浪一样此起披伏,簌簌作响。

    两人仿佛汹涌大海上的一片扁舟,小心翼翼匍匐前进,在到达极限的安全距离后,趴在草丛中,一动不动。

    半晌,巫辛低声道:“有点儿困。”

    “………”梅耶:“再坚持一会儿。”

    可转头一看,巫辛竟然枕着胳膊闭上了眼睛,梅耶已经不知道该佩服他的自信还是忧虑他的心大。

    将近一小时后,晨光熹微,眼前的各色事物渐渐清晰,数十米之外的工事可以看出来是不久前搭建好的,但是却塌了一半,从草丛的缝隙中望过去,并没有任何人影的走动。

    不多时,只见一辆智能四驱车正往这边缓缓驶来,距离他们藏匿的地点还有十几米远时停了下来,这时已经能隐约看清四驱车后斗的缝隙里不断在滴落某种不明液体。迎面吹来的风,夹带着格外腥臭的刺鼻味道。

    紧接着只见四驱车翻下后斗,将上面的“货物”卸了下来,定睛一看,那竟然是尸体!

    ——身穿皇家军校野战服的数十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