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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如何结束的,巫辛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了。
得到极致的释放,随之而来的就是身体仿佛被掏空的疲惫感。巫辛沉入黑甜的梦境,梦中的那条旅途又暗又长没有尽头,甚至比经历一生的时间还要漫长,导致醒过来后,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眩晕了好几秒,周围真实的一切才潮水般涌来。
日光透过竹帘投射进来,整个房间沉浸在暖暖的光晕中,仿佛一个美好而遥远的梦境。
细细倾听,竹帘的那一边,是梅耶、兰迪、向葵三人在小声的说话,间或夹杂着抑制不住的笑声,气氛很是和乐。
巫辛脑袋放空缩在被窝里,听着不时传来的喁喁细语,也被他们的喜悦所感染,内心涌动着幸福的暖流。
又听了一会儿,巫辛迟钝的思维才判断出来,原来他们是在玩纸牌。
兰迪不知道扔了一张什么牌,向葵软软的向梅耶求救:“叔叔,我该怎么办?”
梅耶俯身过去看了看向葵小胖手中的牌,话还没说,兰迪不满道:“不带这样的!这是作弊。”
梅耶轻笑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为向葵出主意,但巫辛眼皮沉重,已撑不住浓重的睡意,再次睡了过去。
这次睡得比较浅,兰迪和向葵嚷嚷着出去玩儿的声音他也听见了,然后室内忽然就陷入了寂静,巫辛恍惚中以为所有人都出去了,但很快,就感到额头覆上一个宽厚温暖的掌心。
巫辛顿时被惊醒了,睁开双眼,见是梅耶跪坐在他旁边,正在拿手试他额头的温度。
巫辛迷糊的揉揉眼睛:“他们呢?”
梅耶柔声道:“兰迪带着向葵出去玩儿了。”
巫辛轻笑一声:“兰迪现在也喜欢弟弟了。”
他睡得全身酸软,想要翻身却一丝力气也没有,全身像是被巨轮碾过似的,酸痛难忍,巫辛忍不住轻哼一声。
梅耶立刻紧张道:“难受吗?昨晚吹了风,别着凉了。”
巫辛脸上一红,想起了昨夜的荒唐,道:“都怪谁?”
梅耶笑道:“唉……我也不想的,可是你吸的那么紧,我退都退不出来。”
巫辛被他的无耻给震惊了,艰难的翻身背对着梅耶,一把将被子盖过了头,只露出一段黑缎似的黑发铺在枕上,梅耶看的心痒痒,把手伸进被窝按压着巫辛的腰,道:“我说的都是事实。”
巫辛无声的推拒着梅耶作乱的手,梅耶却仍在一本正经的说:“我给你按一按。”顶着柔腰的借口,又吃尽了豆腐。
见巫辛不言不语的,梅耶故意去挠巫辛的痒痒肉,巫辛忍不住笑出声,道:“你就是故意的,别挠了。”
梅耶却义正言辞道:“怎么会?我是怕按疼你了才不敢用力的。”
手下又故意挠了巫辛腰侧一下,巫辛笑的喘不上气,被子都翻乱了,脸蛋红红的躺在被褥上急促喘着气,梅耶顿时眸色加深,压在巫辛身上一把抱住了他。
两人紧紧相贴,几乎密不透风,巫辛道:“你压得我难受。”
梅耶声音暗哑:“嘘……别动,不然我该干坏事了。”
巫辛立刻瞪眼,道:“不行!”
梅耶低头吻了吻巫辛的唇,道:“好,听你的,那不然去晒会儿太阳?”
巫辛望了望窗外灿烂的阳光,心想两人在屋子里确实更容易擦枪走火,道:“好吧。”
巫辛身上还是酸酸软软的,梅耶帮巫辛披好衣服,抱着他来到了长廊。
长廊上已铺了一块方毯,梅耶将巫辛放上去,自己盘腿坐在巫辛身边,阳光透过花枝斜斜的照进来,十分温暖宜人。
两人相拥着坐了许久,突然梅耶缓缓道:“你想什么时候回天狼星?”
巫辛眸光暗了暗,道:“……我……都可以。”
梅耶将唇贴在巫辛耳边,“当然要听你的意见了,你高兴了我才开心。”
巫辛不自在的避开梅耶,道:“我真的都可以。”
而只要谈起这件事,梅耶能感受到巫辛的情绪就会很低落,似乎巫辛心里对他还有某些放不下的芥蒂,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来化解,无可奈何的焦躁总是萦绕在心头。道:“什么都可以?”
望着梅耶充满期盼的眼神,巫辛犹豫片刻,道:“……嗯。”
顿时,梅耶双眸中的光彩大盛,握住巫辛的手,道:“我们回去了就举行婚礼,好吗?”
巫辛瞬间瞪大了眼睛,怔了怔,道:“为什么?这个不太合适吧?”
梅耶蹙眉:“怎么不合适了?你刚刚说什么都好的。”
巫辛道:“那岂不是宣告给别人知道了?而且,我的脸……”
梅耶猝然打断巫辛的话:“你放心,我不会让别人胡言乱语的,既然我们已经决定重新开始,那就一切都从头来过,而且,我不会让你跟我不清不楚的过一辈子。”
巫辛眨巴眨巴眼睛,嘴唇蠕动片刻,最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似乎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
见巫辛久久不语,梅耶失落道:“难道你还想着跑?”
巫辛忙道:“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有些太仓促。”
梅耶顿时不满:“仓促?!我还觉得太慢了呢,我想立刻和你结婚,然后渡过我们的新婚之夜。”
巫辛瞬间红了脸,“你又胡说什么,整天只想着那种事。”
梅耶挑眉笑道:“当然不算,那只是……偷情。”偷情两个字被他咬的又轻又软,挑逗的语气仿佛一只小猫儿钻进巫辛心里,轻轻的挠着他。“你都不知道,你昨晚……”
梅耶附在巫辛耳边说着没羞没躁的话,巫辛被梅耶闹的脑子乱哄哄的,脸色绯红一片,道:“你……你闭嘴,只会拿我取乐。”
梅耶道:“怎么总是想歪,我对你的心,你还不明白吗?”
巫辛把手从梅耶手中用力拽出来,索性转身背对着梅耶,不再理他。从梅耶的角度只能看到巫辛微红的耳尖,和一小片雪白的脖颈,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巫辛本来只是为了阻止梅耶胡言乱语,故意生气不理他,本以为梅耶还要缠闹一会儿,没想到许久却听不见身后有动静。
巫辛悄悄转身,偷偷去看梅耶,却陡然撞入了一双盛满笑意的眼睛,巫辛偷看被发现,羞的起身就要离开。
梅耶却快一步扳着巫辛的肩膀使他无法动弹,巫辛被梅耶突然强势的态度弄的怔住了,茫然的望向梅耶。
梅耶呈半跪的姿势,态度却不容分毫拒绝,仿佛变魔术似的,手离开巫辛肩膀的那刻,指尖竟然缠绕着一枚玲珑的花戒!
巫辛瞬间瞪大了双眼,梅耶正色道:“我真的是认真的,我们结婚吧,好吗?”
院子里的百叶蔷薇开的正好,一朵朵仿佛红宝石似的散落在碧绿的枝叶间,渐渐化为了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背景,阳光灿烂,梅耶手中半开未开的花朵还含着晶莹的露珠,润泽鲜嫩,而梅耶的每一丝表情都纤毫毕现,虔诚的仿佛一位童话里的王子。
巫辛脑子里空白一片,好半晌才有动作,却说了一句大煞风景的话:“你是不是哄心上人,都是用这种方法?”
梅耶皱眉道,“什么意思?我只对你求过婚啊。”
巫辛眼前却忽然闪过菲尔的脸,因为认为梅耶喜欢过那个人,所以过了那么多年,巫辛仍旧对菲尔印象深刻。两人好不容易走到现在,巫辛不认为梅耶会再说谎欺骗他,难道一直以来,都是他误会了?巫辛犹疑道:“那你,以前不是送过菲尔这样的花戒吗?”
梅耶下意识就要反驳,但巫辛小心的态度又让他也顿时郑重起来,苦苦思考半晌,才猛然想起真的有这回事儿!如果那天恰巧被巫辛看见,那巫辛前后态度的改变,总是对他感情的回避,总认为他喜欢菲尔,这一切就都有了答案!
梅耶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不过是一次无意的行为,竟然让巫辛误会了这么久!梅耶慌忙解释道:“我......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我确实自己坐在花园中无聊,就随手编的一个,他张口要,我没有多想就给了,如果我知道你这么在意,我绝不会随随便便给别人的,而且我和他真的真的真的没有一丁点儿其他关系。那天……”
梅耶现在已不复两人初识时略显稚嫩的脸庞,整个人更沉稳、凌厉,然而此刻却慌张的像个孩子似的,巫辛突然就心疼了,心底泛起了针扎般的难言的酸涩,伸手捂住梅耶的唇,“我相信你,不用再说了。”
紧接着,巫辛拿起梅耶掌心的那枚花戒,郑重的戴在了纤白的指间,抬眸时,双眼竟泛着盈盈水光。
这下却轮到梅耶怔住了,明明是期盼了那么多年的事,现在梦想成真,梅耶满腔喧嚣的情意堵塞在喉咙,让他难以呼吸,原来巫辛期盼的,也不过是自己一句真心实意的喜欢,道:“我以后每天都给你编一个。”
巫辛笑弯了眼睛,忽的留下两行清泪,道:“这个就很好,我很喜欢。”
梅耶顿时一把紧紧抱住了巫辛,灿烂的春景下,两人紧紧相贴,甚至能感受到对方鼓动的心跳,随着一阵阵无法自抑的颤栗传遍全身,而他们彼此都无法看到,对方早已盈泪于睫。
*
金与艾瑞克不知道去了哪里,直到又过了两天,才重新出现。虽然金仍旧对艾瑞克爱搭不理的模样,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没有最初相遇时的剑拔弩张,巫辛放心了很多,他也是能看出来,金对艾瑞克的感情很深,如果两个人能和好,也是一件好事。
而且,既然他们回来了,此后的事情就不能再拖,挑了一个梅耶与艾瑞克都没有在的机会,巫辛来到金的房间,与他商量道:“我准备和梅耶先回去一段时间,你准备怎么办?”
金当时正躺在席子上,以手支颐,十分颓废的捏着瓷盘里的精致点心往嘴里扔,闻言惊讶的望了巫辛一眼,眼中的疑惑不言而喻,左右偷偷望了望,仿佛怕人听见似的,道:“你终于想通了?”
巫辛姿态端正的坐在金对面,道:“只是暂时而已,我需要做些准备。”
金叹一口气,道:“那好吧,既然你决定了,我尊重你的意见。说起来这也算是我的失误,如果我没有姑息事态的严重,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巫辛望着金嘴角的碎屑,艰难道:“……这不是你的错。”
金摇一摇头,道:“目前最要紧的是尽快结束两国之间的战争,既然你们要动身,我也会和艾瑞克商量一下,尽快返回双子星。”
巫辛道:“这样做恐怕不妥,你们都不知道他的可怕,我今天和你提起,就是希望你们先跟我们回去,不然他会向艾瑞克下手的。”
金却仿佛毫不在意,哼一声道:“艾瑞克死了也活该,那他这二十多年就白活了。”顿了顿,又道,“况且这个时候,必须有人来揭穿巫丁的真面目,不然我的旧部也会受到他的蛊惑,我不能再允许发生这种事。”
巫辛还想再劝,金摆一摆手,道:“况且,泰诺是我的故土,我也有自己需要承担的责任。”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巫辛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摘下腰间的乌木剑,推到了金面前。
金知道巫辛对这把剑爱若珍宝,但巫辛现在的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满是疑惑的望向巫辛,“你这是什么意思?”
巫辛道:“只有这把剑能伤了巫丁,你带着它可以防身。”
金霍然起身,眼角凌厉:“那你呢?”
巫辛:“你不用担心我,目前我还用不上。”
金把剑推给了巫辛,道:“不行,我不能拿。”
巫辛轻轻附上金握着剑鞘的手,道:“这把剑如果拿在我手中,并不会发挥什么大的作用,巫丁更想不到我会把它给你,如果可以,这会变成一次绝佳的机会,你明白吗?”
金这才犹豫了,良久才道:“那好吧。”
此时正好艾瑞克黑着脸从外面回来,看到巫辛在,脸色更是难看,两人也就止住了话题,巫辛便告辞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门口,就听到了啜泣声,巫辛急走了几步,绕过花树,只见长廊下,梅耶怀里正抱着向葵,而向葵胖脸上泪珠滚滚而落,哭红了双眼,十分可怜。
向葵看到巫辛,立刻扑上来死死抱着巫辛的腿,巫辛把向葵抱在怀里,细声问:“怎么了?哭什么?”
向葵趴在巫辛肩上兀自抽抽搭搭哭个不停,梅耶道:“刚才艾瑞克来过了。”
想也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艾瑞克对于向葵不认他这个爸爸特别耿耿于怀,而且还当面怒斥过巫辛,嫌弃他起的名字太没水准。结局就是金和艾瑞克又打了一架,并且以金的绝对优胜为结局。
向葵断断续续道:“爸爸,我不想和你分开。”
孩子天真的童言童语,说的巫辛也鼻子发酸,差点儿也跟着掉下泪,道:“当然不会了,我们不会分开。”
向葵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家,我想让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我不喜欢那个爸爸。”
大概………永远不会再回去了。
可是这种话怎么和向葵说?
巫辛与向葵额头抵着额头,久久无言,两人都红着眼眶,仿佛一对可怜巴巴的小兔子。
梅耶看着巫辛伤心的模样,知道他心软,肯定舍不得向葵。道:“如果向葵愿意,我们可以带着他回天狼星。正好可以和兰迪作伴。”
巫辛怔了怔,这才从沉思中回神,道:“小葵,你愿意跟着谁?”
虽然知道这个问题对一个孩子来说太过残忍,可如果向葵愿意跟着他,巫辛无法拒绝,他不能忽视向葵的感受。
向葵认真想了想,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道:“我想我们回家。”
巫辛哄道:“小葵乖,现在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我们没有办法回家。”
也不知道金曾经对向葵说过什么,没想到向葵歪着头问:“那大坏蛋死掉了,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吗?”
巫辛艰难的点了点头,为了安抚向葵的情绪,撒了一个慌,而向葵当然相信巫辛,在他心里,既然以后会回家,那如果要分开的话,当然是要跟着巫辛,他太害怕妈妈身边那个新冒出来的爸爸了。
向葵搂着巫辛的脖子,软软道:“我想跟着你。”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分别来的也如此突然,当日午夜,接到消息,阿道夫率领叛军,入侵天狼星!
当时兰迪和向葵还在甜美的睡梦中,巫辛与金匆匆道别,登舰离开了神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