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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逸去了趟县城,收获颇丰。
他不仅买齐了小宝学习要用的东西,还顺利地买到了菠菜、大白菜还有水萝卜的种子。这些种子价格低廉,品质也不错。
此外,江逸还小小地发挥了一下他的败家本性,他现在手里有余钱,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然后就想买买买。
苏云起也纵容他,每次江逸问“买个这个吧?”苏云起的回答肯定是“好。”
于是,等他们往家走的时候,江逸买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先占了半个车子。
一起来的村民照旧搭他家的车回去。那些被糙纸包着、被麻绳捆着的东西被大家小心地抱在怀里或者垫在腿上,唯恐给他碰坏了。
江逸惊奇地发现,别人顶多买些针头线脑、灯油农具等物,都是生活中常用的,甚至还有人空着手,只说带孩子来县城转转,开开眼界。
这让他心里挺不是滋味。
马车经过城门口的时候,江逸特意让苏云起停了车,跑下去,花五十个钢板包下了一个小贩的糖葫芦。他想着给车上的小孩和老人一人分了一串,剩下的给家里人带回去。
不仅是梅子和小宝,就连大海他们都有份。想想就知道,几个大兵从小在军营长大,穿开档裤的时候就开始舞刀弄枪,吃零嘴的机会并不比小宝他们多多少。
车上的人着实被江逸的财大气粗惊了一下,甚至有人暗暗皱起了眉头——农家人的钱,可不是这么花的。
可是,当一串串泛着酸甜滋味的糖葫芦递到自家孩子手里时,大伙又开始惊慌地推辞。
孩子们虽然馋得直咽口水,却依然听话地背过手去,不敢接。
最后,江逸没办法,只得把一大包糖葫芦全都塞到最年长的一位大爷手里,让他老人家分。
老人捧着这堆红彤彤的山楂沉默了半晌,最后几乎是含着泪一串串放到了孩子们手里。
孩子们也很懂事,自己品尝的同时也不忘往父母嘴里塞上几粒。还有的孩子吃过一两粒之后就舍不得再吃,而是小心地收起来,想要带回家给弟弟妹妹吃。
江逸同苏云起坐在前面,虽然一直没回头,却把后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如今,小木牌已经断裂,江逸原本肩负的任务自然也就作废了。可是,此时此刻,他帮助大家的想法却更加强烈。
有了这个小插曲,马车上没了来时的热闹,大家都各自动起了心思。
江逸想着怎么收拾家里的十亩地、两个山头,还得趁冬天到来之前把屋里的炕给盘上,总不能让大海他们一直打地铺。
村民们则是想着怎么报答江逸,大家心里明白,若是没有江逸一家,他们这些人连赶集的心思都没有,更别说还能让孩子们吃上糖葫芦。
往年这个时候官府正在收税,哪个不是黑天黑地、长工短工地做才能把税银交了,然后留下自家嚼用、凑出买种子的钱?
大伙都知道,江春草跟着做了个把鞋子,就能买上两头小牛犊,这就是榜样。
江林那个没有长辈样子、一心冒坏水的,最终下场如何?这就是教训。
江逸家不是要种菜吗?可以去帮把手。
不是还要收拾枣山吗?没事儿也去转转吧。
听说他家的房子还要再收拾一下?这个咱们更擅长。
男人们在车后面跟着,彼此小声交流着。大伙纷纷说,以后看到江逸家做什么活就相互知会一声,别管人家叫不叫都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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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逸回到家后,把剩下的零嘴儿给家里大大小小几个人分了。
大海他们起初梗着脖子不要,江逸直接塞到他们嘴里,几个人吃着吃着就红了眼圈。
江逸看着他们这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跟这些人相比,他小时候吃的那些苦真不算什么。
苏云起不忍看到江逸这副样子,拉着他到屋子里平复心情去了。
他们在屋里待了没多久,刚说起盘土炕的事,江春材就上门了。
江春材说的是办学堂的事。
原来,江逸他们到家没多久,有些上了心的村民和家里的长辈们商量过后,就搭着伴去了江春材家。
一来江春材是村长,这事儿由他出面也合情理;二来村里人都知道,村长家和江逸家走得近,况且江春材也是个一心为大家着想的村长,想来能说上些好话。
江逸听了江春材的意思,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江春材等了半晌,以为他不愿意,连忙说:“小逸,你别为难,这件事确实是大伯欠考虑了,光想着大伙的嘱托,竟然没思量你这里是不是方便。”
江逸知道他误会了,赶紧解释道:“大伯,您别误会,我不是为难,只是觉得办学堂这么大的事,那得多德高望重的人才能做成,我家能行么?”
江春材闻言松了口气,笑道:“不是我夸海口,放眼整个银坊镇,如果你家不行,就没有人能行了。”
江逸眨眨眼,不明所以,“大伯这话怎么说?”
江春材笑吟吟地说道:“你可听过最近村里流传的童谣?枣儿沟北青砖房,房里两个俊俏郎,一个蔚州案首,一个京城名扬,年方十六无妻娘;姑娘喜梳妆,去上针线坊,欢欢喜喜相夫郎。”
江逸整个人都惊呆了——这、这、这谁编出来的?若非这童谣里编排的人恰好就有他,江逸非得赞一句:高手在民间啊!
江春材继续说:“且不说别的,单凭你爹状元的名声,如果你们家能办个村塾,那就是枣儿沟孩童们几世修来的福气。小逸,你是在跟大伯装傻吧?”
江逸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衣角——这样一听,还真挺牛叉的。
“那……我跟云舒商量商量?您也知道,我不大会教导孩子,让我惯着他们吃喝玩乐还行。”
江春材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半天玩笑地说:“我看也得云舒那孩子出马才行,你小子除了这副长相,可没半点秀才样子!”
江逸陪着笑把江春材送走了。
临出大门,江春材又转过身来,本打算对江逸说什么,然后想了想又放弃了,只是说道:“还有一件事儿……到时候再让你大娘跟你说吧!”
江逸也没放在心上,此时他心里是有些小兴奋的。
天哪,开学校啊!江逸从来没想过他能摊上这样的大事。
虽然这事儿最后还得云舒出力,不过,江逸还是觉得自己的形象都跟着高大了起来。
他当天就跟云舒说了这件事,并且反复表达了自己希望能把这个学堂办起来的强烈愿望。
反正他家有的是地方,古代的孩子们也大多懂事,听说到需要的时候还会帮先生家干活,一举多得啊!
看云舒的表情像是挺为难的样子,江逸冷静下来后一想也是。当初只让他教小宝一个人的时候他就不大乐意,更别说整个村子的孩子了。
江逸拍拍云舒的肩膀,通情达理地说:“你自己决定吧,不用想太多,咱家也不指着这个发达。”
云舒点点头,对着江逸笑笑。
江逸怎么看怎么觉得那笑容十分勉强,看来这事儿八成得黄。他几乎都想好了之后怎么回绝江春材,以及万一江春材让他教的话他要怎么推掉。
晚上歇息的时候,江逸给苏云起嘟囔这件事,苏云起耐心地安慰了他几句。
虽然不知道江逸听进去多少,但他后来确实老老实实地睡觉了,不再左右翻腾。
苏云起无奈又宠溺地给他扯了扯被子,轻手轻脚地出去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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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云舒就主动找到江逸,说了他的决定——他愿意办这个学塾。
这样的结果着实给了江逸一个惊喜,同样给了江春材一个惊喜,当然也给了枣儿沟的村民们一个惊喜。
他们穷了几代人,原本对读书也没抱多大期待。可是,自从枣儿沟来了江逸一家,一切都变了。
村民们知道,江逸家两个小哥都是读过书考上了功名的,就连他家的大姑娘都满身文气知书达理,怪不得人家钱越赚越多,日子越过越好。
能赚钱,生活能变好,读书就是好事。村民们就是这样现实。
江逸专门在后院腾出一间大屋子用作学堂。
云舒把小宝的课也暂时停了,白天黑夜地关在屋里抄认字课本,争取到开学的时候能人手一份,省下孩子们买书的钱。
苏云起闲下来的时候也帮着抄。
江逸第一次看到他的字,着实惊艳了一把,所谓“锋芒内含,风骨外显”说的就是这样的字吧,说白了就是……十分爷们儿。
与苏云起的字相比,他和云舒的字就多了几分匠气。一笔一划看似规矩,却也缺了些个性。想必这就是决战沙场的将领和临案诵书的书生之间的区别吧!
江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再次get到这家伙的一个优点,怎么办?
这段时间,村民们也没闲着。大伙自发地上山寻了些好木头,交给谭木匠打制成适合读书习字的桌椅。
谭木匠坚持不要工钱,说这是村子共同的事,他也该出一分力。后来三叔公亲自出面,从族里出了这个钱,硬是交给谭木匠。
谭木匠没办法,只得收了。
江春材再次让人查了黄历,找了个适合开蒙的吉日。
这一天没有摆酒,也没有放炮。云舒只是挂上事先准备好的夫子画像,领着孩子们规规矩矩磕了头,又受孩子们的礼,学堂就算正式开课了。
关于束脩,江逸原本不想收,他办学堂原本就是本着行善的心思,实在不好意思收村民们这些东西。
不过族里的长辈们都坚持按规矩来,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不交束脩,不吃苦,是做不好学问的。
江逸也就没再坚持。
于是,他们家几乎一年不用买玉米面和鸡蛋了,就连过年的腊肉、熏羊腿,甚至御寒的皮坎肩都有了。
不难看出,村民们都是较着劲儿地拿出了自家最好的东西。
江逸心里热乎乎的——谁付出了,不指着能有些回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