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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的梦总是很长,并带着浓浓的桃色,狐九命伸着爪子醒来的时候,眸子里的情谷欠还没完全隐去。待整个狐都清醒过来以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身下白色的道袍,然后是不远处熄灭变冷的柴堆,再一抬头,原本他依偎着的那个身着白袍、面无表情的道士却不见了踪影。
一双狐目染上冷色,狐九命抖抖毛茸茸的身子,站了起来。随着他站起身来,一个透明的结界在其头顶破碎开来,发出“噗”的一声。将脚下被撕裂的袍角叼起来收好,狐九命动了动鼻子,便循着某个方向奔去。在他看来,这人虽然是个道士,但是却是第一个与他睡过的男人,居然就这样将他扔在这里,实在是有些过分。
整个大夏朝划分为十洲,而常乐都就位于十洲中最大的一个洲——凤麟洲。凤麟洲呈现不规则形,但若从天上俯瞰,却能清晰的看出,这片洲际被划分成一展翅欲飞的凤凰模样。而凤麟洲最北面便是一高耸入云的八宝塔,此塔高八层,从基座开始层层缩小,直入九霄。塔外方圆百里寸草不生,宝塔周围也围满了七彩符条和玲珑法器,远远看去十分美丽,却是传说中的镇妖之塔。
破旧的牛车翻过月河山,便到了常乐都北面的第一座城镇——月河城。在经过月河山山顶时,季青往北方一望,便隐隐可以看到镇妖塔的一角,以及塔外飘荡着的浓浓妖气。进了月河城,季青特地挑了家比较小的酒楼歇息,看着头顶刻着食客居字样的青色木匾,季青可以肯定这个地方,他以前没有来过。
让店内的小厮将牛车安顿好,季青便将掏出玉制的酒壶递给小二,要求仍是打满即可。知道此番定是要打上一段时间,季青便在堂中寻了个角落,打算边坐边等。邻桌坐了几位身穿华服,头缠玉带的公子哥,手持各式各样的折扇,正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要说做了半仙,也是有好便有坏,五感皆通的情况下,季青免不得就将几人的言语收进了耳中。
“听说大夏朝长公主来咱月河城了,你们怎么没去凑个热闹?”
“这热闹咱们可凑不起,在下早听人说了,这长公主虽长得花容月貌,却不似平凡女子那般,喜爱文才翩翩的佳公子,偏爱那有本事除妖捉鬼的粗汉。而且,长公主此次来月河城,就是听说咱凤麟洲这样的人才最多,才来寻觅佳婿来了......”几人越说越兴起,全然不顾公子形象,竟是你来我往的嚼起舌根来。
小二终于从后堂出来,季青照常给了几锭银子略作安抚,接着便牵了牛车,利索的出了月河城。不过在路过城内的祭台时,他见到不少或身穿道袍,或手拿法器的人从车外经过,且各各神色匆匆,仿佛急着去做什么事一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季青看过了,便也没放在心上。
一道银色的身影跃上了月河山,在树丛的掩映下,那银色的身影显得更加小巧。一路来行的有些急,狐九命身上松软的狐毛上沾了些灰尘,整个狐都看起来有些狼狈。如果不是事情比较紧急,他是绝不会牺牲自己的形象,用来赶路的。要知道,所有关乎他魅力的事,一向都是头等大事。
从月河山上下来,狐九命便看见前方波光粼粼,竟有一条形如月牙的小河。狐九命凑到水边,一边注视着自己的影子,一边想着,待之后遇见那冷面道士,要不要变成人形,先将那其勾引一番,让他收留自己。
正犹豫不决时,狐九命察觉到,身后有一丝可疑的危险传来。这无关法力,而是妖的直觉。但即便狐九命察觉到不对劲,一个血迹斑斑的铁笼已经从天而降,将他兜头罩住,生生带进了水里。
感受到铁笼上传来的血腥味和熟悉的妖气,狐九命知道自己霉星高照高照了。努力将自己的身形缩小,企图从铁笼的缝隙中钻出去,可那铁笼竟仿佛有意识一般,随着他一起变小,始终牢牢的将其困在里面。
此时,一阵脚步声响起,狐九命抬起脑袋看了眼来人。只见来人身着灰色衣袍,半张脸被面具遮着,腰间系满了稀奇古怪的捉妖器物,背后则背了一方形竹箱,不知有何用处。
方信天招手将水中的铁笼取到眼前,狭长的眸子盯着笼中*的狐妖半响,才动了动嘴唇,声音沙哑的说道,“竟是捉到极品了。”
感受到笼中狐妖眼中浓烈的怒意,方信天嘴角噬了一抹冷笑,只见其十指一攥,原本方正的铁笼立刻散发出一阵白光,缠在了白狐身上。
狐九命在白光钻入体内的瞬间,立刻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仿佛蚀骨腐髓一般,要将他撕裂。全身一阵颤抖后,狐九命终于忍不住怕跪下来,一双狐目也染上了些许红色。
此时,他听得那道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妖就是妖,始终是野性难训。若不进行必要的调教,如何能献给公主?待成了大事,再来享用也不迟。”
月河城外,一条官道从城门处延伸出来,在指向月河山之后,转了个弯,再度伸向北方。一辆青色的马车,由黄牛拉着缓缓从城门处出来,“叮铃叮铃”的沿着官道前行。
来往的百姓无不指着这马车,议论道,“世间真是无奇不有,黄牛拉牛车便罢,偏要拉上一个起了车厢的马车,真是怪哉。”季青哪会在乎这些个俗套,若他与旁人一样,他便不是他了。
方信天走在官道上,同样也是见了那形状怪异、搭配奇特的马车,不过他却未嘀咕什么,只是默默看着马车从他身旁经过。
黄牛走得闲适,马车便走的慢,在经过方信天身边的时候,车厢中似是传来了什么响动,紧接着马车仍是平稳的从他身边经过,继续往前走去。看着马车拐了个弯,顺着官道一路往北,方信天才转回身来,进了月河城。
月河城高高的祭台上,一红衣女子背光而坐。站在台下,众人只能瞧见其袅娜多姿的身形,以及高高盘起的繁复鬓发,光线将女子的身形包裹起来,显得有些不似真人,但其身上淡淡的幽香还是从祭台顶上飘了下来,让所有闻到的人都有些心猿意马。
几道身影同时跳上祭台,他们互相隔开几丈站定,接着便气定神闲的等待起来。只见祭台中央摆了一只硕大的香炉,炉中然了一只长长的香炷。随着时间不断推移,香烛变得越来越短,直到整根香烛燃为灰烬,尽数落入香炉之中。
灰烬落下的同时,站在长公主身侧,身着一袭紫衣的首领太监,将手中玉罄一敲,尖声道,“时辰到!”
一袭红衣的长公主从座位上起身,纤长的身形被凸显的更加曼妙,微风浮动间,其面上的白色面纱随风而动。台下寥寥数位男子见此,无不屏息凝视,方信天也在其中,他幽深的瞳孔中没有一丝波动,脸上的表情也被面具尽数掩盖。
长公主俯视下方并排站着的七位男子,明眸波澜不惊,她素手从袖袍中伸出,指着一旁婢女端着的一个玉匣道,“此匣中有一玉佩,乃我父皇钦赐,得之者即可随我入都,面见父皇。”
女子清脆的声音落下,台下站着的七人都是面面相觑,此话传达的意思很简单,只要得了这玉匣,便有机会迎娶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做这大夏朝的驸马了。此时,高台上的女子已经取了根玉条在手,目光一一扫过台下站着的七人,然后用手中的玉条,指了指其中三人,示意将这三人留下。
待其余人退下,一旁立着的首领太监才再度出声,“将你们捉到的东西,依次拿出来吧。”
话音刚落,便见为首的高大男子,从怀中取了只黑色的玲珑骰子,轻轻一摇,那骰子便散发出一道黑光,从中现出一人面蝴蝶来。紧接着,中间的书生样男子,将腰间的折扇取出,方一打开便从其中飞出只满身翎羽的凤尾鸟。
方信天站在最后,银色的面具将他的半张脸挡起,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只见他随手一挥,铁制的圆笼便出现在半空中,笼中一白色毛团正缩在那处,尖尖的毛耳朵竖起,银色的眸子也注视着外部。
狐九命何时被如此对待过,更令他气闷的是,先前他明明感觉到冷脸道士的出现,后来竟又再度消失,显然那人是没打算将他救出来。悄悄将怀中的袍角扔下,踩了几脚,狐九审视这周围,以后再遇见那道士,一定要给他好看。
长公主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平凡女子,她也看出那白狐的不凡,心中对台下站着的蒙面男子多了几分赞赏,她红唇轻启道,“可否将你的面具摘下?”
方信天闻言,也是洒然抬手,将面上的银色面具一摘而下,露出底下被遮挡的面庞来。只见男子皮肤白皙,目如星辰眉若远山,气质风流,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狐九命见男子摘了面具,也是抬起头来看,看过之后,毛茸茸的嘴角却是闪过不屑,此人的容貌比起自己可是差远了,就连那无情的冷道士也是比不过。
台上女子眼波流动,面纱下的朱唇一动道,“公子且上前来吧。”
方信天闻言反手将面具带在脸上,便在宫人的带领下往台阶上迈去,就在此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台阶上,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一袭白衣的男子对着下方正在往上走的方信天道,“把他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