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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步从石门处进入后殿,方信天便见后殿与外殿截然不同,除了几株幽草长在山壁上外,便只剩一张玉床和几个石凳,后殿的正中央则有一巨大的水池,此时在昏暗之中透出些许亮光。
玄生坐在石凳上,此时见方信天进来,便招手邀他入座。待得男子坐下后,玄生斟了杯酒递到方信天面前。
方信天也不客气,当即一饮而下,随后将酒樽放在石桌上道,“妖王可是同意方才之事了?”
玄生细长的眼睛眯了眯,眼中光芒闪烁不定。他乃是上古玄莽的后裔,在数万年前,玄莽一族也曾是妖界的皇者,直到花卿横空出世,以莫大的本领将玄莽一族推下神坛,夺得帝位,玄莽一族才从整个妖界销声匿迹,就连血脉也几乎断绝。直到近百年来,他们才又在妖界现身。
作为上古大族之一,玄生从未放弃过重得帝位,其父亲自幼就教导他,有朝一日,势必要将妖皇之位夺回。此番听了方信天之言,玄生内心动容,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抿了口杯中的酒液道,“空口无凭,若我有这般想法,方兄又待如何助我呢?”
知道眼前之人必是心动了,方信天张口吐出一枚圆珠,捏在手上。只见那枚圆珠澄澈中泛着少许金光,正发出阵阵明亮的光彩,玄生见此出声道,“这莫非乃是龙珠?”
方信天笑笑,随即将手中的龙珠祭向半空,并指着空中兀自旋转的珠子道,“妖王应该知道,这世间早已无真龙存在,就连那妖皇也不过是条烛龙,而我手中之物便是真正的龙珠,龙珠照世,万物皆可显形。”
说罢,男子伸手向空中的圆珠一点,圆珠立刻停止转动,并显现出一副场景来。透过透明的珠壁,玄生能够清晰的看到,那处有一座高大的山岳,山岳被时空遮掩,时而消失时而出现,而山巅之处一座黑色的宫殿矗立于上,正是妖皇所居之地——狐丘山。
花卿斜倚在树杈上,俯身便能看到下方的毛团。一旁点起的柴堆散发着暗红的火光,照在毛团身上显得有些虚幻,就仿佛整个狐妖都沐浴在火光中一样。这个场景他曾经见过,只不过远没有现在这么平静罢了。花卿闭上眼睛,他想回忆那时的点点滴滴,却发现因为时间的磋磨,让他对那人的印象已经变得模糊,只是想起来的时候,便感觉心口坠了一块巨石,堵得他有些喘不上气。
窝在火堆旁,狐九命已经假寐了一个时辰,奈何身旁的人都没睡。一个拿着树枝戳着面前的火堆,另一个则在他头顶的树上,时而看他几眼。终于忍不住偷偷睁开眼睛,狐九命望了望天上那一轮圆月,不消片刻便是真正的午夜了,他可不想发狂,将道士伤了。
见季青正聚精会神的戳着火堆,丝毫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样子,狐九命便轻手轻脚从原地站起,尽量减轻自己的存在感,迈着短腿便朝一旁的树林中溜去。可不待他挪动几步,身后便传来道士熟悉的声音,“你去哪?”
认命的转回身,狐九命便看见道士已经将手中的木棍扔下,朝他看过来。狐九命下意识的晃晃尾巴,白爪子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示意他要去方便一下。季青与毛团待了这么久的时间,哪还不知道他的心思,每次狐九命撒谎、卖乖都会不经意的摇尾巴,那么这次呢?
季青面色不变道,“尽快回来。”狐九命一看道士应允了,立刻撒丫子钻进了树林里,很快在月光的照应下化为一道银色的弧线。
待毛团走了一会儿,季青便从原地站了起来,朝毛团消失的地方望去,而原本躺在树上的人,也翻身一跃,落在了地上。花卿踱着步子到季青身边,白皙的手指摸了摸下巴道,“你也发现了。”
季青轻轻点了点头,立刻朝树林中掠去。花卿见此也是立刻跟了上去,一边踏着脚下的树杈,他一边想着,一只离家出走的小狐妖,最适合诱拐回去了。
为了节省时间,狐九命自觉离得够远后,就立刻变为人形。虽然狐妖之形十分舒服,但他还是更喜欢自己这副皮囊多一些,做有些事的时候,没有这副皮囊怎么行。行了许久后,狐九命发现树林深处正好有一处矮丘。迅速跃上矮丘,站在矮丘顶上,狐九命任凭月光将其包裹。
此时已经接近午夜,清冷的月光照射在下方妖媚的男子身上,立刻化作了绵软的曲线,仿佛蒸腾的热气一般,一缕一缕的缠在了男子身上。狐九命双目紧闭,悄然将体内的法力调动起来,从外面看来毫无温度的月光,,每缠在他身上一丝,便让他觉得炙热一分,这不禁让他有些后悔,为何当初傻得自己跑来渡劫。
屏住呼吸,狐九命尽量自己的感知降到最低,因为他知道,只有月半午夜降临之时,才是渡劫的关键时刻,若在这里浪费太多法力,那么此次渡劫必定失败。
果然,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这一方天地间,明月已然挂在半空,而原本柔柔照射在狐九命身上的月光,也如暴雨一般直落而下,显得站在那处的身影更加单薄。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轮明月便开始缓缓残缺,直到整个被遮挡起来,露出一轮血红的红月。红月一出,狐九命的气息陡然一变,就连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
季青从树顶掠过,也是察觉到这个异象,他脚步更快的朝狐九命所在的山丘而去。花卿跟在季青身后,在见到这轮血月时,面色顿时凝重起来。当年那人不过是只普通的狐妖,他为了帮他渡劫,不惜闹上天庭,偷了太上老君整个丹殿的仙丹,才终于让那人成就妖体。而狐九命修行不过百年时日,又是九尾妖狐之体,现在就渡劫是否太早了些。
感受到身体之外撕裂般的疼痛,狐九命面色一白,便自嘴角流出一丝红色的液体。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妖丹正缓缓旋转,吸纳着每一丝落在他身上的月阴之气,而每有一丝月阴之气进入他体内,他的面色便苍白一分。自古狐妖多女子,就是因为凝聚妖体需要吸纳足够的月阴之气,而狐九命身为男子,阴阳相斥之下,便会令他在凝聚真身时格外艰难。
就在狐九命倍感煎熬时,血月散发出的红色月光瞬间照射下来,那些红蒙蒙的光线仿佛被吸引一般,往狐九命身上蜂拥而去。而从远处看去,那奔腾而去的月光,就像是月亮降下的红色的血柱,直插地面。如此浩大的声势,几乎让方圆百里潜藏的妖精都冒了出来,他们闻到一股诱人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那是纯正的血统之气。被这股百年难遇的味道蛊惑着,无数妖精都朝那处奔去。
与此同时,季青已经到达山丘之下,只要稍微抬头,他便能看到那个被一团红色月光包围着的男子,此时男子的身体仿佛被隐藏在雾气中,看的并不分明,但季青能够清晰听到那处偶尔传来的一声闷哼。妖精渡劫,季青不是没有见过,但像狐九命这般惊天动地的,他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若不是妖皇告诉他渡劫决不能被打断,他早就不在山下了。
古言道,“关心则乱”,看着那处的男子身形越来越不稳,季青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被人掐住了,就连周围出现了无数蓄势待发的妖精,他都丝毫没有察觉。还是花卿首先反应过来,像毛团这样难得一遇的妖体,还不知有多少妖觊觎,此时毛团渡劫,无论成败与否,实力都会大损,正是这些小妖的下手之机。
暗叹这群小妖打的好算盘,花卿瞬间腾身半空,化为原形。花卿才不过露出本体,便将周围蠢蠢欲动的妖精吓得跑的跑,逃的逃,只剩下些反应迟钝的和已经吓死的,还留在原地。但不过片刻功夫,除了已经吓死的便已经再没有别的妖,还敢待在此处了,花卿见此甚是满意,龙尾一摆便要落下地来,却在不经意间瞥到一旁树下正站了个青涩的少年。
少年身着浅紫色短衫,额间缠了条白色的布条,脸上稚气未脱,不过十六七的样子,此时见花卿看过来,脸上虽闪过一丝害怕,却仍是迎上了花卿的目光。
花卿觉得有趣,龙尾顺势一摆,将那处的少年卷起来,放在了自己面前。此时凑得近了,少年一见巨大狰狞的龙首已在自己面前,心里便慌乱起来,立刻举起手中的匕首便刺了下去。只听得“叮”的一声,少年便见自己手中的匕首竟生生被震断了,而他握着匕首的地方则缓缓流出血来。
没料到眼前的少年不但没有求饶,反而敢拿匕首刺他,花卿顿时将杀人的念头压了下去,反而化为人形落在地上,将少年放在一旁道,“别想跑,一会儿我再好好调教你。”
少年腿脚虚软的靠在一旁的树干上,只觉得今日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但他手上传来的痛感,却不断提醒他,这确实是真的。他不敢相信,自己被妖怪捉住后,还能活着,难道世间的妖精,不是师傅所说的那般可怕。
经了这番折腾,空中的血月已经再度变为原样,而山丘之上的狐九命情况却十分不妙。且不说他根本没能炼化所有的月阴之气,就连一半他都没能吸纳完全,此时他体内的妖丹已然变为赤红色,妖丹中无论炼化的、还是未炼化的月阴之气正在相互缠斗,在狐九命体内掀起一阵狂风巨浪。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狐九命再也无法维持人形,瞬间化为了一条长着九条尾巴的狐妖。
只见月光的照耀下,狐九命身后的每一条尾巴都虚幻不定,在空中肆意狂舞,季青一见此景,就知狐九命渡劫失败,并立刻朝山丘顶上掠去。站在狐九命身前,季青清楚的看到他原本银色的狐目,已然变成赤红,满满的都是嗜血的凶性。
完全失去自主意识的狐九命,此时看到有人站在自己面前,毫不犹豫挥爪朝那人扑去,其力道之大,让季青完全不敢硬抗,只得纵身超后方掠去。可是季青方一跃起,便见狐九命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紧接着,他便被一条雪白的尾巴缠住,重重摔在了山丘之上。